第10章 自尽未遂

真是开玩笑，往常讲话一多就急急忙忙毛毛躁躁的猴子，现在竟然气定神闲的像个说书先生一样给寒彬讲了起来。

原来，刚进来第三个晚上，猴子就差点崩溃疯掉，原因很简单，这里禁绝了他一切接触电子产品的机会，顶多只能看着林女士用着军用本子，自已在那偷偷的流口水，可是碰都碰不到。

他说，他曾经把洗手池蓄了水，把自已的脸浸到水里，想着是不是能让烦躁焦虑的情绪冷静下来，如果实在冷静不下来，淹死得了，但是虽然也确实呛个半死，却实在是坚持不下来。

又熬了两个夜晚，没有电子屏幕和代码滋润的猴子，彻底失去了生的信念。当他们还在期待着什么时候可以逃出生天的时候，他却一门心思在琢磨怎么去死。

第六天的夜晚，快熄灯的时候，他比其他人都早回自已的单间。为了搞结实点，他把自已的床单浸满了水，拧成绳索，结成了一个标准的绞刑套索，等着熄灯锁门铃声一响，将绳索的另一头扔到了即将关闭的电子门顶端逐渐缩小的缝隙里，咣当一声，铁门死死闭牢上锁，绳索也被牢牢的夹在了顶端。猴子试了试，很结实，很踏实，再看看高度，踩着椅子边刚好能探头入圈。猴子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估摸着守卫也去休息了，这才摆好了必死的姿势，喃喃的嘟囔着“永别了，我的亲人和朋友们，我的哪吒！”，说罢，脚下用力，椅子翻倒，猴子双脚悬空，开始背倚着门在空中晃荡。

据说人死之前可以看到很多东西。生平过往都会闪电般的在脑海中浮现闪动。但其实这个观点确实是疑点重重，如果是死之前看到的，请问别的活着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如果是要死还没能死了，然后告诉了别人自已看到的景象，那么这个景象还能算是真正死之前的所见么？或者这人死而复生了，告诉了别人，那么这个景象难道不是重生之前看到的景象么？

寒彬差点没把他的单人床举起来向猴子砸过去，好嘛，我这想听事情的经过，你给我讲起了悖论，不该贫的时候瞎贫！可惜床太沉他直接放弃了这个念头。

猴子似乎也看出了寒彬的焦躁，嘿嘿一笑，让他别急，还跟寒彬说，他只不过经此一事，自觉在哲学和人生感悟上丰富了不少内容，有些不吐不快，所以可能有时候思维比较奔逸，请他见谅。接着他继续讲述：

当时身体悬在半空，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却感觉耳边传来了刺啦刺啦的放电声，眼前似乎有黄色的光在一闪一闪，在这闪烁之中，他仿佛进入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电路世界，他站在电子线路之上，周遭是好像高楼大厦一样的电子元件，身边全是穿行而过电流，各色各样，肥瘦各异，长短不一，有快有慢，他看着眼前这神奇的景象，着了迷，伸出了手，去触摸那奇妙的光电。

在接触到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你是在问时间？你是在向系统校对时间的指令？”，“你是在找门口？你是端口指令？”，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他已经熟悉了不下百个好朋友，这些都是他写过好多遍的代码，原来这些好朋友们变成电流是这样的，呃，不对，也有可能是缺氧导致的幻觉吧，又或者是，他作为一个“挨踢”技术宅，死了以后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突然，他伸出触摸光电的手触碰到了一个让他心动的电流循环，它的大意是，检测3号单间门的状态，他手一用力，已经握紧了这一条电讯号，身子被带到飞起，转瞬之间，已经来到了一个终端，他环顾一周，已经找到了这个电子元件里的开关控制。“妈的，活着开不了门，死了让俺来试试”，他双手用力去推，伴随着手上发出的闪电和光芒，OFF变成了ON，他感觉身子突然一沉，屁股突然一疼，脖子突然一松，身后一闪，就势躺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转醒，发现自已的小单间门向外开着一半，他的头已经睡到了门口外边的地上，脖子上依旧套着床单做成的绳索，他挣扎着站起来，左右看看，这夜深人静的，再加上自已本就打算静悄悄的去死，所以动静也比较小，并没有惊动守卫。

他扶着墙进了自已的单间，轻轻带上了门。躺到了床上，掐了掐自已，确实不是做梦，于是他开始琢磨这一晚发生的事情。

他觉得应该大概也许可能是这样的：多次的电磁试验可能导致体内潜能的积累，或者是诱发了变异，濒死的状态激发了自身特异的潜能导致了门控系统的异常，从而释放了本已的绳索。

想到此处，他再一次走到了铁门旁，想用手再次触摸一下这道生死之门。还没触碰到，手指尖就已经散放出轻微的闪电，他仔细观察，真和我们之前电磁脉冲试验中经常见到的闪电一样。

“活见鬼，我也要像老鼠一样炸个粉身碎骨么？”

也就是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闭眼之间，又看到那光怪陆离的电讯号和代码的世界，并且好像是可以灵魂出窍似的又一次遨游于电路之中，他禁不住一遍一遍的触摸那些讯号，一刹那求死的念头早已抛在九霄云外，他打心底里感叹：太美妙了，我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该多好。他发现，这些讯号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代码、指令，是他的好朋友，而这些好朋友对他也好熟悉，一点不排斥他不说，还允许他做修改。他的精神在电路里随着这些讯号，可以像瞬移一样迅速到达连接着的任何地方，他到了刚才的门控元件，发现存储里还有着开门的时间的记录，而这个记录因为刚才的内部紊乱还没有被传到中央控制室，不过凌晨6点中控就要例行读取和校对记录了，这个曾经开过门的举动就要暴露了。他基本没有费劲，就把这个记录抹的一干二净毫无痕迹。后来的事实也证明确实平静得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到底什么时候爆炸？哎，不管它啦，过把瘾再死！”

这一天，他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