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孟洁就带着寒彬回到了当初训练的地方,开始了新一轮的魔鬼训练。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参与训练的工作人员比上一次少多了。
除了孟洁,小贾,还有两三个安保大哥以外,就剩下寒皓偶尔来探探班了。此外,设备也少了很多,但是多了一台移动核磁,是专门用来为他扫描身体能量状态变化的。
在这个非直接接触的磁场检测帮助下,他看到体内储存能量的位置,而这个能量团也似乎是因为没有了探头的追踪与挤压,而呈现出一种温和的状态,似乎是在漫无目的慢悠悠的逛游,而且似乎就喜欢在腹部这一片组织柔软的区域游走。
孟洁问寒彬能不能感受和控制它前进的方向,寒彬试了好多种方法,什么仰卧起坐,平板支撑这些让腹部肌肉紧张的动作,但是它的运动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我行我素,慢慢悠悠的游走;有时候身体动的时候它不动,有时候躺下休息了它开始快速游走;而且包括寒彬对自已腹部进行敲打、挤压同样无法控制到能量团的走向。
小贾通过对这团能量运动轨迹的追踪,将其绘制成图,发现了一个令人兴奋的宝藏:其运行轨迹与经络图的腹部部分吻合度高达96%。寒皓听后大喜,说道:“有点儿意思!我刚好知道这样的一位老师!”,说着他马上拿出电话,打给艾先生,粗略讲了情况,不到十分钟,艾先生回话,已经为他请来了一位“气功大师”:冷老师(亦可叫冷老,或冷道长),在线上给他集中讲解人体经络的走行。
连线的视频通话终于成功地接通了!屏幕那一头缓缓呈现出的画面,竟是一间显得有些昏暗、光线不太充足的小屋。仔细观察屋内的摆设和装饰,可以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座道馆中的某间小屋。 屋子的一角摆放着一张古旧的木桌,上面整齐地放置着几本泛黄的古籍,仿佛承载着岁月的痕迹与古老的智慧。而靠墙的位置,则立着一个高大的书架,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以及一些形状各异的法器,它们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再往旁边看去,有一幅巨大的八卦图挂在墙上,图案线条错综复杂,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抹浓厚的玄学氛围。地上还铺着一块略显破旧的地毯,其颜色已经褪去不少,但仍能依稀看出曾经的精美花纹。
镜头前的冷老面容清瘦,长发绾了个道士发髻,浓眉,眉毛的外角比常人长出一些,在太阳穴的位置微微的垂了下来,唇上一撮小胡,颏下一把典型的道家山羊胡,面部像峭壁的岩石一样 冷峻而面无表情,连那几道皱纹都好似石头的裂缝一样的深刻。
只有他偶尔睁开的双眼,才能让人感觉到那深陷的眼窝中迸发出来的逼人的精气。
寒彬听着冷老语气平缓好似讲经参道一样的讲解,看着模型上的密密麻麻的线路,感觉到这些综合交错的线条让他心烦意乱。
孟洁看出了他的急躁,安慰他说:“不急,你先记最粗最主要的一条回路,试试有没有帮助,然后我们再看其他的。”寒彬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将脑袋中的杂念清空,又看了一遍粗线的经脉图,记在心间,静心去感受正在腹部游走的能量。
他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微微发热又略微带麻的柔软的“面团”,正在腹中缓缓的移动。在脐垂直中线旁开两寸的胃经,缓缓向下,到腹股沟,似乎是想顺着经络向腿部行进,但又似乎是惧怕曾经进入到肌肉中引起的抽搐疼痛而止步不前,转而向旁开两寸的脾经伸出了触角,像是攀住了另一条经络的干线,然后费力的将整个身躯都过去,就好像是一架列车在一条铁轨上缓缓运行,到了一处接轨的地方,害怕卡顿或脱轨,整体移动到另外一条平行的铁轨上,根本没有目的地、也不管方向的继续移动。
此时,寒彬静心之后所能够感觉到的,与小贾通过能量场扫描所得到的数据和轨迹,已经一致了。孟洁看着全息三维图像上能量团跨越经络线的变化,开玩笑地笑着问小贾:“这是不是可以叫做能量的‘出轨’?”
寒彬通过一段时间的感受,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它的存在和运动。于是,他开始尝试引导,在有意识的控制之下,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这个能量团的运动。比如,在一定程度内的加速和减速,甚至是阻止它跳跃到另外一条经脉之上,而且,如果能量团是逆向走行,他可以在一定的控制之下让其变向成为顺行。
但是,如果能量团本身是正向走行,他想要将其变为逆向行进,则没有一次成功过。
于是,寒彬开始了引导能量团走行的尝试。在以上可以实现的基础动作都已经熟练掌握的情况下,这种尝试的成功率极高。
一次,在能量团在脾经向下运行到腹股沟,又出现了不愿进入到腿部、而转向进行越轨的时候,寒彬将能量团伸出的触角压制了回去,当能量团颤颤巍巍不知道向何处移动的时候,寒彬引导它沿着经络线继续向下行走。寒彬眼神示意孟洁,孟洁快步走到他身边,两人都做好了腿部肌肉再度再次抽筋的心理和急救准备。
寒彬发力再次催促能量团下行,终于一只触角顺着经脉线试探了下去,到达大腿的时候,除了一种温暖的感觉,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的触电发麻抖动感,终于整个能量团都进入了腿部的经络,开始了加速的移动,一股暖流瞬间遍布整个右腿,那一瞬间寒彬尴尬的低头看了看,因为他有种错觉,自已是不是失禁了……?
能量团在寒彬引导催动下,进入腿部的经脉,就好像集聚的洪水见到了河道,川流不息,一泻千里。
这股暖流循足三阳下行,至足跟又被导入足三阴,从腿内侧上行,至腹,上行至胸,入手三阴……按照冷老讲解的基础,这个能量团在寒彬体内被引导催动着完成了一次大循环。
冷老看着能量扫描的全息成像,凌厉的双眼竟然饱含热泪,捋胡点头,称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世人皆道是虚幻,唯我真人洞乾坤!哈哈……哈哈哈……”
此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能量在经脉的大循环回路中运行顺畅,即便寒彬不做引导和催动,它也可以自然的循路而行,而不像以前一样只在腹部徘徊会越轨。似乎在经络中的运行,便不会对四肢粗大的肌肉造成刺激引起抽搐,在寒彬几次关键点的引导和催动之下,竟然在各交接之处都毫无卡顿,酣畅淋漓。
每循环一次,寒彬就感觉周身说不出的通畅轻快,全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而这能量团似乎也越跑越嗨,随着循环次数的增多,在能量扫描成像上的运行的姿态越来越自然、形态越来越圆润,但其内核似乎越来越紧实。
寒彬也发现了其实自已以前尝试出的异能的释放方法,除了个别在释放部位周围贮存的能量直接释放的方式,其中很多也与能量在体内的运行有关。也由此他对于自身异能的应用达到了一个质的飞跃。现在他非常清楚其中的原理,并且对于大循环了然于胸,因此对于经脉主干的关键区域,可已经可以做到非常精准的能量导出和爆发性的能量释放。
但小贾又发现了新的问题,能量在经脉路线运行的过程中,某些区域的路线与经脉图并不完全吻合,统计后发现全身不吻合的部位大概有10%,他担心这其中的偏差会对寒彬身体造成损伤。
小贾向寒皓及冷老汇报之后,冷老像是入定一般的思索了半晌,缓缓的睁开他那双寒光四射的双眼,缓缓的说道:“可能,是我们的老祖宗错了,曾有古典所标注与经典经脉走行略有不同,往往相差仅有半寸,但被认为是旁门左道,不正宗。今天再看全息图的走行,某些偏离之处竟与旁门有几分相似。试想,我们老祖宗在试验和测绘乏术、什么都缺的古时候,凭着观察和感知总结出的东西,难免有所偏差,谁对谁错该如何验证,那时候的人怎么能知道……直到今天看到了才知道……或许这才是经脉真实的样子。”
寒皓也表示赞同:“古时候经脉、气功大成者,本来就很少,再加上很多江湖骗子招摇撞骗、混淆视听,典籍记载存在些许偏差,是完全有可能的。另外还有别的可能,比如说,古时候运行于经脉间气的能量,与寒彬现在体内的能量,也有可能完全不是一回事……”
冷老接着更加细致的给寒彬讲解了奇经八脉以及其他的经脉回路和理论,然而这一部分内容太过庞杂,寒彬虽然很努力的记忆,仍然是不得要领,根据图来催动能量的运行,却远远没有在十二正经上走得那么顺畅,经常停顿,偏离,甚至是逆行。
冷老叹了口气道:“孩子,难为你了。这些东西原本一生钻研都未必能够参透,怪我太急了,想让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都运行一遍,还是我想看到的私心太重了,是我的罪过。我讲的这些他们应该都已经录下了,你回头慢慢看吧,另外我有一些自已总结的资料和心得,待我整理一下,就发给你们。你练习和尝试的时候,小孟辛苦你一定要在旁照应,另外寒彬你一定找自已觉得舒适的时候,切勿急躁,以免出偏,走火入魔。”
冷老对寒皓说:“等你们结束以后,能不能把观测到的经络图给我发一份。”
寒皓说:“没问题冷老,结束后小贾把测绘好的全息数据发你。祝你再有精进!”
冷老摇头道:“我只是想看看,我所参悟的,与真正情况的差别,精进恐怕来不及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还真别说,有了先进仪器设备的辅助,寒彬修行的效率和安全性大大的提升。
就连他感受到能量团,摸索如何影响改变以及控制它,包括攻克大循环的关键,也是借助了能量扫描所提供的全息显像才得以在短时间内完成。
当然,他也完善修正了一部分经脉图,并且不遗余力的尝试和探索其他的运行方式。
在这过程中,如果有运行出现偏差的情况,监测的设备会准确的反应出寒彬生命体征的变化和能量场的变化,并进行预警,提示寒彬及早停止,以免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如果单纯在四肢肌肉中,可能仅仅是肢体痉挛、肌肉抽搐、抽筋,但如果是在心、脑这样的重要部位,那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一次运行到行经胸肺,寒彬尝试了一门偏脉,没想到偏到心脉,连连催动几次,却找不到出路,卡顿在这里,这时候,监测发出了警报,提示寒彬呼吸加快,血压升高,心律不齐,出现了室性期前收缩、二联律,寒彬赶忙停止对能量的所有控制,任由它一部分自行循来路返回,一部分弥散于组织中。
还有一次,运行到颅底的时候,再一次出现了误入偏门、阻滞卡顿的情况,监测警报响起,提示寒彬血压降低、心率降到40次/分,休克可能!
但寒彬却依然保持端坐,似乎没有听到一样。
小贾急忙大声呼喊,让寒彬马上停止,寒彬依然没有反应。
孟洁快步上前,却见寒彬浑身冷汗淋漓,不住的细颤,双眼一阵一阵的上翻,孟洁大急,见摇动寒彬肩膀也没有用,马上将他放倒躺平,掐人中,眼瞅着监测报警,提示呼吸抑制、心率还在下降!
孟洁一咬牙,撸起袖子,左右开弓的狠狠扇了寒彬五六个耳光,终于寒彬大吸一口气,双眼回过神来,木然的望着孟洁,问道:“怎么了……你扑倒我是想做什么?”
“啪”的一声脆响,又一记耳光追加到寒彬脸颊上。
孟洁气愤得站起转身就走。
小贾也比较尴尬,这种情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倒是孟洁又一回头问道:“你刚才什么都不记得了?”
寒彬撑着地面坐起来,闭眼回忆着说:“我记得它到了颅底,有点阻滞,我催动了几次,就感觉头越来越轻,身旁出现了很多浓雾,把我包裹起来,我的身子也变得越来越轻,好像要飞天成仙一样,飘了起来……”
小贾指着读数说:“记录里显示这个时候,他这个时候脑组织中的氧饱和度急剧下降,呈现中枢抑制的状态。”
孟洁点头说道:“嗯,不知道历史上有多少人是他这么飘飘欲仙死掉的。欠扇!”
寒彬摸了摸两边逐渐肿起来的脸颊,兀自奇道:“这妮子功力难不成练成了隔山打牛?怎么一个耳光两边脸都肿起来了?”
小贾笑着给他解释道:“她是一套左右开弓的连环耳光,才把你从仙境里揪回来,虽然是打了你,你还真得感谢他,要不,我就准备给你上除颤仪电击、肾上腺素抢救了!”
寒彬双手捂着脸,给孟洁挤出一个无比痛苦的笑脸,还前边嘟囔着后边大声说道:“这才是,挨了打还得……谢谢嗷!”
孟洁又好气又好笑,还又略微有些心疼。
经此一事,众人都不敢大意。寒皓指示,今天就到这儿,大家都休息半天;并且从今以后,类似的尝试一定要慎之又慎。
寒彬午饭都没吃,一头栽进被窝中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原来是孟洁带来了晚饭。他跟着孟洁来到顶楼的平台,一开门,看到外边竟然已是夜幕降临,一轮硕大的圆月高悬在半空,柔和的白光如水银一般泻入小城,凉爽的微风和闪烁的星光点缀得恰到好处。两人席地而坐,啤酒花生叫花鸡,二人风卷残云,吃了个酒足饭饱。
孟洁问他:“上午,当时你有快要死的感觉么?”
“当时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那种迷幻的感觉,原来就是欲仙欲死……”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呐?”
“嗨,既然已经发生了,怎么着我大哭一场?写一万字心得?嘿嘿,既然我还活着,那些过去的我还怕啥?对不?”
孟洁点点头,对他的乐观赞同、欣赏,又问:“你说,总结出经脉的古人,是不是也像你一样有了超能力?”
“这个问题问得好,问得真好,呱呱叫,别别跳。您可真算是问对人了。”
孟洁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调侃,一拳打在寒彬肩头,力道却很轻,只是气势上的震慑。她说:“跟你讨论,你怎么没完没了的嘚瑟呢?”
寒彬笑着说:“我看你们看我的眼神,都好像是见到死人复活一样,太压抑了,何必呐,反正我自已得把自已搞得轻松点,至少是心态上。”孟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寒彬接着说:“古人怎么样,真不得而知,可能真是有人变异出了超能力,也有可能真的是有高人通过自已的努力培养出来了这样的能力。但是太多神话传说神人异事了。远了不说,就说近的,你比如说冷老,我觉得他就是一高人,你可以问问他,是靠自我修行培养出来的,还是机缘巧合激发出来的。”
孟洁点点头,说:“冷老确实是高人,国内道教的第一高人,道家、八卦、经脉他都有很深的造诣,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他没有经历过什么机缘巧合的事情,总是在钻研和修行……”
寒彬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打断了她:“或者你可以看看我们试验小组的其他几个同伴,他们是不是也这样?”
孟洁摇了摇头,顺口说道:“他们不一样,他……”她突然意识到好像说多了,停住了嘴。
寒彬眼里精光四射,一把抓着孟洁的胳膊,问道:“他们怎么了?”
孟洁正色道:“他们很好,每个人都很安全,你放心,只不过现在我还不能说。”
寒彬奇道:“为什么不能说?”
孟洁突然对他一笑,一手轻轻摸了摸他还有些发肿的脸颊,问道:“你,信我吗?”
一阵淡淡的香气飘入他鼻中,孟洁妩媚的笑脸已经刻到了他的脑海中,他望向孟洁,她此时已转过去抬头望向星空,清丽挺拔的侧脸轮廓线,在圆月的背景中格外分明,好似一副剪影一样让人着迷,激荡起无限的遐想。
寒彬一时间心旌摇曳,竟然望得痴了。
孟洁问:“你觉得,你跟寒皓,像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说着抖了抖肩膀,寒彬这才意识到,自已还抓着人家的胳膊,慌忙松了手,略显尴尬的答道:“我跟他,我跟他,我觉得他更像是我的导师。”
孟洁笑了:“果然……”
寒彬又奇道:“怎么又果然了?”
孟洁笑而不答。寒彬急道:“你怎么老是卖关子……哎……不管了,不中你的招,爱说说,不说我也不急,你放心。”
“呵呵,咱这么着,给你一个激励,不论长短跑,哪一次我追不上你了,你就能换一个答案。怎么样?”寒彬一撇头:“得,又拿我开涮。”
孟洁又问他:“如果老板有事,让你帮他管理一下集团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寒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道:“开什么玩笑,我就是一个科研狗,管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跟人打交道什么的,最麻烦了,我还不如天天面对小白鼠来的自在。不行,干不了干不了干不了……”
孟洁却只是笑吟吟的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发毛,他突然意识到,孟洁的这个问题,似乎是包含着很大的问题,一种深深的不安在他心中慢慢的弥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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