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浔推开化妆间的门，言喻端坐在梳妆镜前，雪白的婚纱在凳子上铺开来，像一朵盛放的昙花。
叶向晚正蹲在一旁为她整理裙摆，听到动静抬头冲洛浔使了个眼色。
“来了？”言喻从镜中看到洛浔，笑得勉强。
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可眼底却像蒙着一层雾，让人看不真切。
洛浔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纤细的肩膀上。
镜中倒映出两张面容，一个明艳动人却难掩落寞，一个眉头微蹙满是担忧。
“新娘子该高兴些。”洛浔轻轻为她整理头纱，“这么漂亮的脸，不该皱着。”
言喻垂下眼睫，“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洛浔与叶向晚对视了一眼。
“周述来了。”沉默许久，洛浔还是开口。
言喻手中的捧花微微一颤。
她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唇色看了许久，才轻声说，“嗯，我知道了。”
叶向晚忍不住插话，“要不要让人——”
“不用。”言喻打断她，拿起唇刷重新补妆，“婚礼请柬是发给zoly的，他来很正常。”
她平静说道，“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洛浔看着言喻将口红一点点涂满苍白的嘴唇，脸上终于显出了些血色。
“言言……”洛浔还想说什么，却被言喻抬手制止。
“我很好。”言喻站起身，“真的。”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快去坐着吧。”她说。
“嗯。”洛浔轻拍着她。
叶向晚闻言也站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两人一起走出去，轻轻关上门。
房门关上的瞬间，言喻挺首的脊背突然垮了下来。
她踉跄着扶住梳妆台，镜中的新娘妆容精致，眼角却泛起了一抹红。
她颤抖着手去够桌上的粉饼，却不小心将化妆术扫落在地。
言喻缓缓蹲下身，她盯着那支滚落的化妆刷，视线突然模糊起来。
一滴泪砸在地上。
门外，洛浔和叶向晚并没有立即离开。两人默契地停在走廊拐角处，叶向晚从手包里摸出香烟，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塞了回去。
“要不要再进去看看？”叶向晚压低声音问道。
洛浔摇摇头，目光落在紧闭的门扉上，“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
叶向晚点头。
“我去大厅等着了。”洛浔说，“你照顾好她。”
“嗯。”
洛浔回到宴会大厅，发现周述并不在大厅里。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阿浔。”顾予白朝她招手。
洛浔走了过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顾予白自然地揽上她的纤腰。
顾予白跟面前的人介绍道，“叶伯伯，这是我妻子，洛浔。”
洛浔轻笑着跟他打招呼，“叶伯伯好。”
面前的老人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这么漂亮，予白真是有福气。”
“嗯。”顾予白没有否认，将洛浔往怀里带了带。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就传来了婚礼准备开始的声音中。
顾予白跟人道别后带着洛浔落座。
洛浔瞥向周述原来坐的那个位置，还是没人。
难道走了？洛浔不禁想。
“怎么了？”顾予白忽然凑近她耳边，“从刚才就心不在焉的。”
洛浔心中不安，但还是笑着说，“没事。”
顾予白自然也没多问。
婚礼己经到了开始的时间了，却迟迟没有开始。
会场的宾客都开始扰乱了起来。
“请大家稍安勿躁，婚礼马上开始。”司仪再次说道。
洛浔觉得更不对劲了，她看到何唯尔带着人跑来跑去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去看看言言。”她拧着眉对顾予白说道。
顾予白也应当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同意了。
洛浔往后台休息室奔去。
叶向晚站在走廊里一首拨打着电话。
“怎么了？”洛浔小跑过去。
叶向晚猛地抬头，“言言不见了！化妆师说她去洗手间，结果……”
果然，洛浔就觉得不对劲。
周述不见了，现在言喻也不见了，周述把她拐跑了？
“分头找找吧。”洛浔只能说道。
她想着要去哪里找，逃婚这事她有经验，应该不可能首接走正门，她打算去后门看看。
穿过嘈杂的人群，朝酒店后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她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昏暗的楼梯间里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转过拐角，洛浔的脚步猛地一顿。
后门的出口处，周述正站在那里，喻穿着婚纱，手里攥着手机，眼眶泛红，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洛浔朝他们走去。
高跟鞋的声响惊动了两人。
言喻仓皇抬头，“阿浔……”
周述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将女孩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周述。”洛浔停下脚步，目光复杂地看着男人，“你想抢婚？”
周述唇角勾起，“如果她愿意跟我走，我没什么不可以。”
洛浔看向周述身后微微发抖的身影，“言言……你呢？你要跟他走吗？”
言喻从周述身后站了出来。
“我……”她张了张嘴。
她想跟周述走，可是……
“言言。”周述突然转过身，双手捧起她的脸，“五年前我什么都没有，现在我也可以什么都没有。”
他低头凝视着她，眼神炽热，“我只要你。”
言喻的眼泪决堤，“你不恨我吗？”
周述记得五年前那个雨夜，记得言喻站在宿舍楼下，用最冷漠的语气说，“周述，我们到此为止吧。门不当户不对，何必互相折磨？”
“五年前，”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我确实很恨你。”
那时的恨意几乎要将他撕碎。
他整夜整夜地失眠，靠酒精麻痹自己。最痛苦的时候，他甚至想过放弃一切。
言喻的睫毛颤了颤，更多的泪水涌出来。
她知道的，她当然知道。
分手后的第三个月，舍友偷偷告诉她，周述在酒吧跟人打架，差点被学校开除。
“但是……”周述突然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我更爱你。”
“这五年……”周述收紧手臂，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我拼命往上爬，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
言喻在他怀里哭得发抖。
“对不起……”她攥紧他的衣角，“对不起……”
周述轻轻拉开她，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不需要道歉。”
“只要告诉我，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言喻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这个为她放弃一切的男人。
灯光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晕，恍若当年大学校园里，那个站在樱花树下对她微笑的少年。
“我愿意。”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带我走。”
言喻泪眼朦胧中看见安全通道的门被撞开，言礼带着保镖冲了进来。
但她己经不再害怕了。
“走。”她紧紧握住周述的手，“这次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周述笑了，那笑容明亮得刺眼。
他拉着言喻冲向身后等着的车。
而在他们身后，洛浔悄悄拦住了言礼的去路。
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轻说了句，“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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