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死亡中的新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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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死亡中的新生2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循着隐约的水流声,谨慎地穿过缠绕的藤蔓和低矮的蕨类植物。很快,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出现在眼前,水声潺潺,在寂静的森林里显得格外悦耳。

路岑走到溪边一块平坦的大石旁,俯身看向水面。倒影清晰:熟悉的脸庞轮廓,五官未变,只是眉宇间那仿佛刻入骨髓的沉重戾气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近乎陌生的清朗。皮肤紧致,眼角的伤疤也消失得几乎看不见,像是时光在她身上倒流了数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破败不堪的衣物早己看不出原色,被尘土、汗渍以及大片大片早己氧化发黑的血液浸染得硬邦邦的,紧贴在皮肤上,散发着混合了血腥、硝烟和汗馊的刺鼻气味。这身行头,在这片生机盎然的新世界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同一个污秽的疮疤。

路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她抬起左手,目光落在左手中指上那枚样式古朴、毫不起眼的暗银色戒指上。

这是她在末世废墟里九死一生才得到的空间戒指,里面储存着他赖以生存的一切。意念微动,一丝精神力探入戒指内部的空间。

瞬间,一套叠放整齐、材质柔韧的深色作战服出现在她手中。触手微凉,带着织物特有的洁净气息。接着,一块厚实吸水的棉质毛巾也出现在衣物上方。这熟悉物品的触感和气味,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感。

她先将衣物放在干净的石头上,然后蹲下身,将毛巾浸入冰凉的溪水中。溪水清澈见底,带着山泉特有的冷冽。拧干毛巾,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郑重,开始擦拭脸庞。冰凉的触感瞬间覆盖了皮肤,带走风尘,也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清醒与舒适。毛巾所过之处,凝结在皮肤表面的污垢和早己干涸发硬的血痂被软化、溶解,混着浑浊的水流滑落,在清澈的溪水中晕开一缕缕淡红,随即被水流冲散,消失无踪。

她擦拭得很仔细,脖颈、耳后、手臂……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都被认真清洁。清凉的溪水仿佛有涤荡灵魂的力量,每一次擦拭,都像是在剥离一层沉重的、名为“末世”的枷锁。皮肤重新接触到清新空气的感觉,陌生又令人战栗。

确认身上可见的污迹基本清除后,路岑站起身。尽管衣衫褴褛,但的皮肤己恢复了洁净。她没有急着换上干净衣服,而是再次抬起手,五指张开,对着身前的空气虚虚一划。

指尖流淌出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却精纯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空中漾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随着她意念的引导,这些涟漪迅速扩散、连接、固化,最终在她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半径约两米的、完美球形的透明能量屏障。屏障内部的光线似乎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折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瞬。

屏障形成的刹那,路岑的身影连同她放在石头上的衣物,瞬间从原地“消失”了。从屏障外看去,那块大石依旧,溪水潺潺,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光斑,一切都与之前别无二致,仿佛那里从未有人驻足。只有屏障内部的人知道,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绝对私密的安全空间己然形成。在这个新世界的第一次清洁与更迭,将在无人窥探的寂静中进行。

深色的冲锋服妥帖地包裹住身体,隔绝了林间微凉的湿气,带来一种久违的、近似于安全的包裹感。路岑在清澈的溪流边生起一小堆篝火,枯枝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轻响,跳跃的火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投映在身后茂密的蕨类植物上。一条用树枝串好的鱼架在火上,鱼皮在高温下渐渐收紧,渗出细密的油珠,散发出的、属于鲜活生命的原始香气。

她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的石头上,目光却没有落在即将成为食物的鱼上,而是凝固在自己的左手上。火焰的光芒在她指间跳跃,最终停留在无名指关节处一道约两厘米长的、略显狰狞的凸起疤痕上。那疤痕的颜色比周围皮肤深得多,像一条僵死的蜈蚣,永久地烙印在那里。

指尖无意识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力道,轻轻着那道疤。粗糙的触感瞬间撕开了记忆的闸门。

十九岁,那是在一个废弃的化工厂管道里。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霉变和浓得化不开的绝望气息。为了争夺一包医疗药品,一个平日里还算熟络的“队友”,眼神骤然变得像淬了毒的野兽。冰冷的匕首毫无征兆地刺来,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目标本是她的心脏,却因她下意识的格挡,狠狠贯穿了她左手无名指与中指之间的指缝!钻心剜骨的剧痛瞬间炸开,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指骨被刀刃刮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呃啊——!”她记得自己当时发出的痛呼被死死压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气音。对方猛地拔出匕首,带出一捧温热的、属于她自己的鲜血,滴滴答答,迅速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小滩刺目的红。那甜腥的铁锈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异常浓烈,如同黑暗中点亮的信号灯。

糟了! 这念头刚闪过,远处就传来了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和拖沓的脚步声——丧尸被血腥味吸引来了!剧痛、背叛的愤怒和灭顶的恐惧同时攫住了她。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在剧痛中反手夺过那人的匕首,又是如何将锋刃精准地送入对方因惊愕而大张的喉咙……只记得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脸上的粘腻感,以及那双迅速失去神采、凝固着贪婪与恐惧的眼睛。

顾不上处理自己血流如注的手,她抓起地上染血的药品,跌跌撞撞地冲出管道。身后,丧尸的低吼和啃噬尸体的咀嚼声己经清晰可闻。她疯狂地奔跑,血顺着指尖一路滴落,像一串指向死亡的路标。她拼死甩掉了大部分追兵,冲回了临时藏身点——一个用破木板勉强封住的地下室入口。

“蓁蓁!快开门!”她嘶哑地喊着,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拼命拍打木板。

门开了,露出一张稚嫩却写满惊恐的小脸,那是队里才十六岁的蓁蓁。路岑几乎是扑进去的。然而,就在木板重新合拢前的最后一瞬,一只腐烂的、指甲脱落的手猛地从缝隙中伸了进来,死死抓住了蓁蓁细瘦的脚踝!

“啊——!”蓁蓁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地下室的死寂。

路岑目眦欲裂,转身扑过去,用尽全力挥刀砍向那只枯爪。腐肉和污血飞溅,爪子被斩断,但蓁蓁的小腿上,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完了……路岑的心沉入了冰窟。

蓁蓁被感染了。高烧、痉挛、皮肤迅速灰败下去……路岑抱着她小小的、越来越冷的身体,看着她清澈的大眼睛里光芒一点点熄灭,最终只剩下空洞的死灰色。而她自己无名指上那贯穿的伤口,在末世缺医少药的环境下,最终也未能完美愈合,只留下这道丑陋的、时刻提醒她无能、背叛与失去的疤。蓁蓁的死,像一把更锋利的匕首,在她心口剜下了一道永不愈合的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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