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山脚“旧宅”。
陆锋严格执行了绍平歌的命令。一支精干的守夜人小队被轮班部署在路岑住所附近多个隐蔽的、经过伪装的观测点。高精度的精神力波动探测器、热成像仪、甚至能够捕捉微表情和能量残留的符文阵列,都无声无息地对准了那栋看似普通的农舍和它唯一的主人。
在守夜人严密的、如同天罗地网般的监视下,路岑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循环播放键,日复一日,精准得如同钟表:
清晨,天刚蒙蒙亮,她便推开那扇朴实的院门(在监视者眼中),依旧是那身简单干净的衣物,挎着一个小竹篮,沿着熟悉的山道缓步下山。她的步伐不快不慢,带着一种晨起的慵懒。在早市上,她会在固定的几个摊位购买新鲜蔬果,与摊主进行着几乎一成不变的对话:
卖菜大婶:“小岑来啦?今天萝卜水灵,来两根?”
路岑(微微点头,声音轻柔):“嗯,谢谢婶子。”
卖鱼的大叔:“溪鱼!刚捞的!来一条?”
路岑(看了一眼,摇头):“昨天吃过了,今天不要了,谢谢叔。”
她的表情始终带着一丝符合“孤女”身份的淡淡疏离和忧郁,偶尔对塞过来的额外小葱或果子露出一个浅淡得几乎看不见、转瞬即逝的感激笑意。买完东西,便径首返回山上的“旧宅”,全程目不斜视,仿佛对周围那些看似普通行人、实则高度戒备的守夜人暗哨毫无所觉。
白天,路岑回到“家”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内。只有在天气晴好的午后,她会端着一杯热水,出现在二楼的窗口(在幻象伪装下,那只是一个小方窗)。她似乎只是随意地向外眺望,目光落在远处的山林或者更模糊的雾墙方向,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偶尔,她会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阅读,姿态放松,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屋内没有任何异常的灵能波动逸散出来,安静得如同无人居住。监视者只能通过热成像看到她稳定的生命体征和在屋内缓慢移动的身影。
傍晚,夕阳西下时,她会准时出门“遛弯”。路线雷打不动:屋后山径 → 穿过竹林 → 山崖边驻足几分钟 → 原路返回。她行走的速度、在山崖边停留的时间、甚至驻足眺望时身体的倾斜角度,都仿佛经过精确计算,每一天都分毫不差。她的表情在暮色中显得更加模糊,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平静。监视者尝试过用最先进的微表情分析设备捕捉,反馈的结果却只有一片沉寂的“空白”。
夜晚,小院的灯光会在固定的时间熄灭。整栋房屋陷入一片沉寂,融入山林的黑暗之中。没有访客,没有通讯,没有任何夜间活动。如同一座被遗忘的孤岛。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监视报告如同流水账般汇总到陆锋手中:
“目标7:05下山买菜,路线固定,交易正常,无异常接触。”
“目标9:30-16:00于二楼窗口位置活动,疑似阅读,无异常能量波动。”
“目标18:00出门遛弯,路线及行为模式与昨日完全一致,停留时间精确至秒。”
“目标21:30熄灯,房屋进入静默状态,无异常。”
枯燥,单调,乏味。路岑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精致人偶,一丝不苟地重复着这套“孤女隐居”的剧本。她的生活规律得令人窒息,平静得近乎虚假。
守夜人队员们最初的紧张和好奇,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枯燥监视中,也不免有些松懈。有人开始怀疑队长是不是过于敏感了,也许这姑娘真的就只是一个遭遇不幸、性格孤僻、有点特别但无害的普通少女?
只有陆锋,盯着那一份份千篇一律的报告,心中的疑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雪球般越滚越大。
太刻意了!这种精准到分秒的规律性,这种毫无破绽的平静,这种对周围环境(包括那些专业伪装过的暗哨)近乎完美的“无视”……本身就是最大的反常!一个真正沉浸于悲伤和调整期的孤女,情绪怎么可能如此稳定?行为怎么可能如此机械?她就像在演一场给“观众”看的戏,而所有的守夜人,都成了她舞台下的看客。
“她肯定知道我们在监视她。”陆锋在内部会议上斩钉截铁地说,手指敲着厚厚的监视记录,“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或者说,在嘲笑我们——‘看,我很正常,你们能奈我何?’ 继续盯!我就不信,她能永远演下去!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
路岑坐在窗边,指尖拂过书页。窗外,一只伪装成山雀的小型侦查傀儡,正落在伪装过的树枝上,小小的电子眼无声地转动着。她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热气氤氲中,她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转瞬即逝。
平静的水面之下,耐心的猎手与完美的伪装者,无声地对峙着。时间,仿佛在这枯燥的重复中,被拉得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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