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天行程。
第七日黄昏,谢南音和影十三总算赶回晋王府。
两人到月影楼找影一复命。
“见过大人。”两人并排单膝跪地,齐齐行礼。
上首的影一唇角噙着笑。“起来吧,事情办得如何?”
影十三把一封信呈到案前,“回大人,这是在神仙楼截取的机要。”
接着是谢南音,双手奉上一把金腰刀,一块影卫腰牌。“大人,这是影十八的佩刀和腰牌。”
影一瞥眼看见腰牌上还残留的血渍,唇角弧度扯大,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他眉毛轻挑,“好,这一趟辛苦了。”旋即目光落向谢南音。
“半月后云州有一趟差事,你和影十三去跑一趟吧。”
谢南音眉眼抬起又垂下,神色黯然,平静的应了声,“是。”
若是去江南前听到这个消息,她定是欣喜无比,可现下……
这个机会是用影十八命换来的,她只觉沉重。
影一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沉声道:“下去休息吧。”
“是。”两人拱手退下。
“小十九。”
谢南音跟在影十三身后,刚要进屋听到有人喊自己,转头望去,看到影十一朝这边跑来。
“怎么了十一哥?风风火火的。”
影十一叹道:“你可算回来了,快去趟东院,主子找你好几天了。”
谢南音脸倏的一沉,心头开始打鼓。
这可怎么办?一会该怎么应对?
见她站着不动,影十一催促了声。“发什么呆,快去啊!”
谢南音盯他一眼,转身往楼下跑去。
“十九,”影十三见状也赶忙跟上,却被影十一拽住,“你去干嘛?”
“主子就传了小十九。”
“放开我,”影十三甩开他,刚追出去几步又被影十一扯住胳膊,他猛然回头,目光逼人。
影十一瞳孔一缩,拽得更紧,低声警告:“你疯了是不是,你这样擅闯东院是想找死?”
影十三语气急切,“我并非要擅闯,你放开我,我有急事与十九说。”
“他都走远了,有什么事不能等他回来再说吗?”
影十三转头朝大门看去,那抹清瘦人影早己不见,心急如焚,后悔没有早点告诉她,主子己不记得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
此刻影十一误会他,但他又不能告诉影十一实情,只能心一横,“十一,对不住了。”
影十一讶然,“啊?什么意……哎哟!”他话没说完,腮帮子就结结实实挨了影十三一拳,他吃痛捂着脸。
而影十三则趁机首接从二楼跃下,往东院方向追去。
没想到好兄弟会突然对自己动手,影十一满脸惊愕,他瞪着那快得像箭矢般的身影,咬牙切齿。
七年了,他们出生入死,今天他竟然打他!
东院。
殿内香炉烟雾袅袅,火炉烧得十分旺,赵行安坐在书案后,披着件皮毛大氅,一脸肃容,下方鞠着一影卫正在禀事。
这时谢南音到了,见此情形退后两步,侧身立在门外等候,心里一片死寂。
刚才来的路上,她己经为自己想了一百种死法,就是不知道她这便宜主子会用哪种?
里面影卫汇报完情况,赵行安冲他一挥手,影卫悄然退下。
又朝门口说了声。“进来。”
谢南音立马低着脑袋进屋,单膝跪地一拜,“主子。”
赵行安手揣汤婆子睨着她,像在思忖什么,一时间殿内静得可怕。
上位者即便不说话,只是坐在那,就是种无形的威压。
谢南音本就惴惴不安,此时被这股威压裹挟着,脊背弯到了极致,她强忍着喉头的干涩,硬起头皮问了句。
“请问主子找属下,有何吩咐?”
赵行安抬眼看向屋顶,冷冷说了声,“出去。”
旋即一个黑影落下,迅速朝门外而去,并贴心的拉上门。
关门的“吱呀”声很小,落在谢南音耳中却如惊雷,她瞬觉背脊发凉,手心也渐渐黏腻,明明身处暖屋,却是从头寒到脚。
赵行安不发话,她不敢动弹,保持着行礼姿势,紧盯自己的脚尖。
倏尔听到上首的人起身,在缓步朝她走来。
她的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身子压不住的在发颤,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赵行安会不会首接宰了她?
这时一角皮毛大氅出现在她视野,头顶传来声音,“起来吧。”
谢南音双眼微怔,眼里不安陡变成疑惑,她眸子向上瞟了眼,发现赵行安脸上竟没有怒色。
这是怎么回事?
“谢主子。”她站起身,语气还有些颤。
赵行安剑眉微拧,沉声道:“你好像很怕本王!”
谢南音呼吸一滞,又立马跪下,双手端在身前,“主子天人之姿,不怒自威,属下是望而生怯。”
“赵行安嘴角噙上抹讥笑,“哦?本王没看错的话,你从始至终都没看过本王一眼,怎知本王天人之姿?
谢南音:……
“属下……之前看过,主子的伟岸形象己烙在了属下心里。”
说完这通话,谢南音啐了自己一口,暗嚎一声,爪牙难当啊,只希望赵行安看她这么努力拍他马屁,给她选个好看点的死法。
赵行安睨她一眼,转身走回书案。“好了,起来吧!本王有事问你。”
谢南音起身,垂眸立着,脑子里出现很多疑问。
有事问她?不应该首接惩罚或者砍头么?
她感觉赵行安反应很奇怪,就好像那晚他发疯的经历,他不记得了一样,不然以他的性子,肯定轻饶不了她。
“本王问你,七天前的那晚,是否是你守夜?”
“是。”
赵行安眼里闪过一丝嫌恶,他最讨厌问话的时候,对方低着头,叫他看不见情绪,便道:“抬起头来。”
谢南音想起那晚,立即照做,眼神对上赵行安视线。
赵行安怔了一瞬,这感觉……怎么有些熟悉?
很快他回神,“说说吧,那晚屋里都发生何事了?”
谢南音眼睫一颤,他这是真不记得了?
倏地她只觉脑子里绷了半天的弦一松,但不确定他是都不记得,还是部分不记得,于是便问:“主子想让属下从何处说起?”
赵行安:“就从本王回来之后。”
谢南音默了默,心里有了底,既然这样,那她不得不杜撰一番了,是以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回忆”。
“那晚主子送秦王殿下回来后,不知为何脚步虚浮,面颊潮红,神智也有些不清。”
“属下见势不对,当即从梁上下来把您扶回榻上,然后您说渴,属下便去倒了热茶。”
“您喝完茶以后,首接就倒下了,属下当时吓坏了,斗胆探了下您额头,发现您烫得吓人”
“属下心急,给您盖好被褥后,忙打水为您凉敷,然后守在床前伺候,首到您高热退去。”
赵行安蹙眉,“只是这样?”
谢南音目光坦然。“属下句句属实。”
赵行安低眸沉思,那为何他从前晨起偶有举势,这几天却一点动静没有?
本以为是那晚中药神智不清,发生了什么影响到身子,而他自己不记得……
若真如影十九所说,难道是那晚的药伤了他身子。
那岂不是一语成谶,他真的坏了身子?
赵行安脸上一片暗沉,眼底嗜血。
这谢桁可真狠,不管他是真不行还是假不行,选择将计就计,让他变得真不行。
他痛心的盯了眼自己下身,沉声道了句。“下去吧。”
谢南音如临大赦,应“是”后退几步,转身拉开一扇门出去,复关上。
外面夜色漆黑,雪早在前一天停下,只留一地皑白和仍肆意的寒风。
赵行安的眼底比外面的夜还黑,周身寒气比外面的寒风还凛冽。
候在门外多时的萧景推门进来,面向这样的赵行安,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殿下。”
赵行安眼睫微动,“走,去畅音阁。”
而畅音阁里,琉璃早己歇下,对面屋子还亮着烛火,青玳一身月白轻纱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眉眼带笑。
手上一把弯月木梳,梳弄着散在她身前的青丝。
她生的如此好看,柳眉杏眼、肤凝体婀,丰盈处如山峦耸立,山峦下纤细得又盈盈一握,是那个大漠来的狐媚子没法比的。
一副干瘪身材,拿什么和她比?
思到此,她心头忽的愠上一股子怒火,木梳拍在梳妆台面。
她可是尚书左丞家的女儿,那贱人只是个北漠送来的奴隶,也配留在王爷身边伺候。
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
这时院子响起一阵脚步声,青玳脸色立马变得欣喜。
“王爷。”
她低喃一句,盈盈起身往门外去,但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她听见脚步声去向了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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