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阳光漫进内廷女学的窗棂时,阿朱正踮着脚往墙上贴新画。
画是她连夜赶的,用元姐姐新教的矿物颜料:左边是班昭执简,右边是蔡文姬抚琴,中间题着“女子有才,方为大善”。她回头对贾元春笑:“娘娘,这画比去年的‘算筹图’还亮!”
贾元春摸着画纸,指尖触到未干的石青,像触到了历史的温度。系统光屏在袖中轻震,淡蓝光幕上跳出【历史女性图鉴解锁完成】的字样,这是她扩建女学后,系统给予的最高奖励。
“阿朱,”她笑着递过本新抄的《女学三书》,“把班昭的《女诫》白话解夹在‘德篇’里,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抄在‘诗篇’后。往后上课,先讲她们的故事。”
东暖阁的算筹声比往日更密。
和嫔站在案前,举着块竹筹比划:“‘三加五’是八,可若算宫花节的开销,要先算花匠的工钱,再算灯油的银钱。”她转头对贾元春笑,“姐姐编的算学歌诀,比先生教的好懂多了!‘三加五,八来凑,先算人,再算物’,阿朱听一遍就会了。”
阿朱举着算筹蹦过来:“娘娘,我会算‘百盆花的开销’了!每盆花三钱,一百盆是三两,和姐姐说我算对了!”
贾元春摸了摸她的发顶:“阿朱真厉害。明日让你替尚宫局核账,敢吗?”
“敢!”阿朱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我要像苏司药那样,当女官!”
隔壁的医理课传来苏绾的声音:“胎漏要分虚实,虚者用阿胶,实者用黄芩。”
她捧着个药箱走出来,“娘娘,怡贵人的胎漏好了!她昨日说,喝了我开的‘固胎饮’,腰不酸了,血也止了。”
贾元春接过她的医案,见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脉理、药方、调护之法:“苏姐姐,这医案能当教材吗?”
“能!”苏绾的脸涨得通红,“我前日去太医院,王院正说‘女学的医理,比我们的死书强’。他还让我教小医女呢!”
未时三刻,绿翘捧着个红漆匣子冲进女学,鬓发都散了:“娘娘!贾府的快马,宝二爷中会元了!”
满室皆惊。阿朱的算筹掉在地上,苏绾的医案歪在案头,和嫔的手攥着《女学三书》,指节发白:“宝二爷中会元?那是会试第一!”
贾元春接过捷报,“贾宝玉”三个金字在阳光下闪着光。她望着窗外的承乾宫,想起宝玉十年前在蒙学写“人”字的模样,眼泪忽然落下来:“这混小子,倒真成了。”
“传朕的话,”皇帝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玄色常服上还沾着御书房的墨,“宝玉明日进宫,朕要见见这会元郎。”
他走到贾元春身边,望着捷报笑,“昭儿,你教的弟弟,比朕的皇子还争气。”
贾元春擦了擦泪:“陛下,宝兄弟说,殿试后要请您题‘经世致用’的匾额,挂在贾府的荣禧堂。”
“准了。”皇帝摸出块玉牌,“这是朕的赐官凭证,等他殿试后,朕让他入翰林院、他写的‘分租制策论’,比户部的折子还实在。”
深夜,贾元春靠在承乾宫的软榻上,手里攥着宝玉的捷报。
载昭趴在她膝头,正用黛玉送的蜡笔涂画,把贾元春的脸画成了团红:“母妃,好看!”
“好看。”贾元春亲了亲他的额头,“载昭长大,要像宝舅舅那样,做个有用的人。”
绿翘捧着《女学三书》新稿进来,封皮上是阿朱画的班昭、蔡文姬:“娘娘,和妃小主说,民间女学的牌子挂出去了,苏州、杭州的绣娘都来报名。她们说‘元娘娘的女学,教我们活计,更教我们活人’。”
贾元春翻开稿子,见“农桑要术”篇里夹着张纸条,是方德嫔的字迹:“今日去京郊,农妇用咱们的‘桑基法’收了蚕茧,说要给女学送两筐——她们说‘女学是咱们的灯’。”
系统光屏在此时亮起,淡蓝的光映着“宫学兴盛值100%”的字样。她望着窗外的女学灯火,忽然想起周太后说的“凤位是责任”——这责任,不是凤冠上的珠翠,是让所有女子,都能在她的护持下,活成自己的光。
“绿翘,”她轻声道,“把《女学三书》再抄五十本,发往江南。告诉民间女学的先生们,‘女子有才,不是为争宠,是为活成自己’。”
绿翘应了,退下时替她掩上殿门。贾元春望着载昭的睡颜,又望了望案头的凤衔珠头面,那是太后的遗泽,此刻在烛火里泛着温润的光。
她忽然懂了:所谓“宫学盛”,盛的从来不是几间教室、几本教材,是每个女子眼里的光,是她们敢说“我要学”“我能行”的底气,是所有被压抑的、被忽视的、被轻看的“她”,终于能站在阳光下,活成自己的春天。
而她,带着太后的信任、女学的灯火、宝玉的捷报,站在这春天里。
因为有些种子,一旦埋下,便会在岁月里,长成遮天的树。
而她播下的,是整个时代的春天。
林府西厢房的窗纸上还沾着晨露,黛玉正对着镜子描眉。
“林姑娘!宝二爷中会元了!”小丫鬟春桃举着红绸撞进来,“荣国府的快马刚到,说宝二爷会试第一!”
黛玉的眉笔“啪”地掉在妆匣里,墨汁溅在素绢上,像朵歪歪的梅。她抓过捷报,“贾宝玉”三个金字刺得她眼睛发酸,那是宝玉在灯下写策论时,她替他研的墨;是他磨玉磨出泡时,她替他敷的药;是他背“分租制”背到半夜时,她替他披的衣。
“宝哥哥……”她的声音发颤,眼泪砸在捷报上,把“会元”二字晕成了团。
贾敏从外间进来,手里端着玉竹膏:“颦儿,你瞧。”
她的眼睛也红着,“你宝哥哥真成了。”
黛玉扑进她怀里,哭声闷在她衣襟上:“阿母,他写策论时手都抖,我还笑他‘笔杆子比磨玉的刀还钝’……”
“傻丫头,”贾敏替她擦泪,“他说‘林妹妹的批注比先生的讲章还管用’。”
她指了指案头的《明实录》,“你抄的‘分租制’,他夹在策论里了。”
黛玉望着那本被翻得卷边的书,忽然笑出了声,那是她熬夜抄的,每页边角都有批注,写着“此处可论藏富于民”“此策重民心,异于古法”。原来她的每一笔,都成了宝玉笔下的光。
晚间,林府的花厅摆了桌“会元宴”。
林如海亲自题了幅“经世致用”的匾额,挂在堂中最显眼的位置:“宝玉这策论,不空谈性理,重民生实务。好!比那些酸腐的时文强百倍。”
他举着酒盏对宝玉笑,“明日殿试,你就按这股子劲写,皇帝准夸你。”
宝玉的脸涨得通红,端着酒盏的手首抖:“姑父,我……我写策论时,总想着元姐姐在田庄推行分租制的样子,想着林妹妹抄的《明实录》……”
黛玉的耳尖瞬间红透,低头拨弄着筷子。她的腕间,羊脂玉佩被体温焐得发烫,那是宝玉在金陵替她刻的“木石盟”。
贾敏笑着给众人布菜:“宝玉吃螃蟹狮子头,这是元丫头最爱的,你替她多吃两口。”
她转头对黛玉笑,“颦儿,你也吃,你宝哥哥中会元,你比谁都功大。”
满座皆笑。
二更天,林府的后园飘着夜来香。
黛玉抱着琴往暖阁走,却被宝玉拦在桃树下。他手里攥着日间的捷报,指节泛白:“林妹妹,我有话和你说。”
黛玉的心跳得厉害,却梗着脖子笑:“会元郎有什么话?要训我读书?”
“不是。”宝玉望着她的眼睛,“我想和你说,等我殿试后,我就求姑父提亲,娶你为妻。”
黛玉的脸瞬间红透,转身要跑,却被他拽住袖子。羊脂玉佩撞在桃枝上,发出清响:“谁要嫁给你了!你中了会元,往后要当大官,娶的是公侯小姐!”
“我只要你!”宝玉的声音发颤,“我中会元,是为了能风风光光娶你;我写策论,是为了让你知道,我能护你一世周全。林妹妹,你记不记得在金陵船上,你说‘玉要养三年才润’?我养了十一年,这玉,早润得能暖你一辈子了。”
黛玉望着他发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十一年前在贾府暖香坞,他把“人”字写成“叉”,举着糖人往她怀里塞的模样。她的眼泪落下来,声音轻得像风:“谁要你养……”
“我知道。”宝玉替她擦了擦泪,“你嘴上说不要,可你抄的《明实录》,你磨的墨,你绣的帕子,都在说‘要’。林妹妹,给我个准话,等我殿试后,你嫁不嫁?”
黛玉低头盯着玉佩上的歪脖子梅,轻声道:“嫁……”
“什么?”宝玉没听清。
“嫁!”黛玉的脸更红了,“但你得先中状元,不然我不嫁!”
宝玉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好!我明日就写‘状元策’,写‘分租制’,写‘女学’,写你抄的每一笔,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我贾宝玉的会元,有一半是林妹妹的!”
消息传到金陵时,正是金桂飘香的午后。
贾府的角门还没全开,周瑞家的己扯着嗓子喊:“宝二爷中会元了!快摆二十桌!”
荣禧堂前的空地上,二十张八仙桌摆得整整齐齐,桌布是薛姨妈让绣坊赶制的“状元及第”红缎。赖大搬来两坛二十年的女儿红,酒坛上贴着“宝二爷会元”的朱红帖子:“姑娘当年说‘日子会甜’,今儿可真甜到心里了!”
贾母坐在堂前的紫檀木椅上,手里攥着贾敏的信,眼泪把信纸都洇湿了:“我宝兄弟,到底成了!”她转头对贾敏笑,“当年他在蒙学写‘人’字,你说‘这混小子,将来能成’,你瞧,他真成了!”
贾敏擦着眼泪,把宝玉的策论递给薛姨妈:“你瞧,宝兄弟写的‘分租制’,和元丫头当年在田庄推行的一模一样,
薛姨妈拍着她的手笑:“咱们元丫头,到底是把荣国府的魂,种进宝兄弟心里了。”
满座皆笑。宝玉的发小冯紫英举着酒盏喊:“宝兄弟,等你中了状元,咱们摆百桌!”
史湘云拍着桌子笑:“林姐姐呢?她准躲在屋里笑,宝兄弟的会元,有她一半功劳!”
贾母抹着泪笑:“摆!都摆!把玉儿的画、宝兄弟的策论、宝丫头的账本,都挂在荣禧堂墙上,让后世子孙瞧瞧,咱们贾府的姑娘小子,都是怎么活的!”
院角的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时,赖大的孙子小福子举着串糖葫芦跑过来:“老祖宗,这是田庄李伯送的!他说,当年姑娘替咱们说话,现在咱们的新米、新棉,都要给宝二爷留一份!”
贾母接过糖葫芦,塞给身边的丫鬟:“拿着,给宝玉弟留着,他中了状元,要回来吃的。”
她望着满院子的红绸、满桌的热菜、满场的笑脸,心里很是欢喜。
“开宴!”贾母拍了拍桌子,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咱们宝玉,给咱们挣了天大的脸,这酒,要喝得响!这菜,要吃得香!这日子,要过得比蜜还甜!”
满座举杯,酒盏相碰的脆响混着桂香、笑声、鞭炮声,漫过贾府的飞檐,漫过金陵的城墙,漫向京城的方向。那里,宝玉正和黛玉站在桃树下,望着同一片月亮,说着只有彼此能听见的、最甜的话。
庆祝会散后,林府西厢房的灯便再没早熄过。
宝玉把铺盖搬到了书房,案头堆着《明实录》《农政全书》,还有黛玉抄的《分租制考》,那是他会试策论的底本。他伏在案上写“殿试策”,笔尖在纸上走得飞快,额角的汗把发绺黏在脸上。
“宝哥哥,歇会儿吧。”黛玉端着茶盏进来,腕间的羊脂玉佩撞在案角,“你从卯时写到未时,墨都磨了三锭。”
宝玉头也不抬:“林妹妹,你帮我看看这段,桑基鱼塘之利,在养民而非夺民’,是不是太首了?”
黛玉凑过去,发间的茉莉香混着墨香漫开。她指着“夺民”二字:“改成‘与民’吧。元姐姐说,圣心重‘与民休息’。”
她摸出帕子替他擦汗,“你写得太急,汗都滴在纸上了。”
宝玉望着她垂落的眼睫,忽然笑了:“林妹妹,你替我擦汗的样子,还真像我母亲和父亲。”
“谁要学她!”黛玉的耳尖红了,“快写!再偷懒,我就把你的《春秋》藏起来。”
午后的阳光漫过窗棂时,宝玉的笔忽然停了。
“林妹妹,你说殿试策要写多少字?”他挠着头,“先生说要三千,可我写了西千。”
“三千!”黛玉拍案,“你当是写赋呢?圣心重简洁!”
她翻出元姐姐的批注,“你看,元姐姐批田庄疏,五百字说清分租制。”
“可我要写女学!”宝玉急了,“女学救了多少女子,苏司药治好了多少胎漏,阿朱会算多少账,这些都要写!”
黛玉望着他发亮的眼睛,忽然软了声音:“写,都写。但要简着写——你看,‘女学兴,则民智开;民智开,则家国盛’,这两句够不够?”
宝玉的笔在纸上顿了顿,忽然笑出声:“林妹妹,你比元姐姐还会改文章。”
“谁要你夸!”黛玉转身要走,却被他拽住袖子。羊脂玉佩在两人之间晃着,像颗未化的糖,“明日我去买蜜饯,你爱吃的那种?”
“我要糖蒸酥酪!”
“知道了!”
未时三刻,宝钗捧着食盒撞进来,身后跟着史湘云、探春。
“宝兄弟,我给你送枣泥山药糕。”
探春瞥见案头的“木石盟”玉佩,忽然笑了,“林妹妹,这玉坠子倒比去年亮了。”
史湘云凑过来看,拍着大腿喊:“好个‘木石盟’!宝兄弟,你刻的歪脖子梅,倒真像林妹妹画的!”
探春摇着团扇笑:“前儿听元姐姐说,宫里的贤仪姐姐教阿朱算‘嫁奁账’,说‘会算的姑娘,才嫁得好’,林妹妹,你替宝兄弟算的策论账,够他娶八回了!”
黛玉的脸涨得通红,抓起个笔洗要砸:“你们再闹,我就把你们的绣帕都画成歪脖子梅!”
宝玉护着她笑:“林妹妹的画,歪脖子梅都比别人的好看!”
宝钗笑着解围:“好了好了,宝兄弟要写策论,咱们不闹了。”
她转头对黛玉眨眨眼,“林妹妹,明儿跟我去买头面?我瞧着东西牌楼有对翡翠耳坠,配你的雪青衫子正好。”
黛玉的耳根更红了,却还是应了:“好。”
二更天,书房的灯还亮着。
宝玉揉着发涨的太阳穴,望着案头的“殿试策”。最后一段是他刚添的:“臣之所学,半来自蒙学之师,半来自青梅之伴。蒙学教臣知礼,青梅教臣知心。家国之兴,在知礼,更在知心。”
“写什么呢?”黛玉捧着药盏进来,“元姐姐的玉竹膏,喝了润嗓子。”
宝玉接过药盏,望着她的眼睛:“写你。”
黛玉的手一抖,药盏差点落地:“谁要你写!”
“我要写。”宝玉的声音轻得像风,“写你替我抄的《明实录》,写你替我磨的墨,写你骂我‘笔杆子钝’时的样子,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贾宝玉的会元,有一半是林妹妹的。”
黛玉望着他,忽然笑了。她摸出帕子替他理了理衣领,腕间的玉佩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宝哥哥,你明日写策论,要写‘与民’,不要写‘我’。”
“好。”宝玉握住她的手,“但最后一句,我要写‘与民同心,与卿同命’。”
黛玉的脸又红了,却没抽回手。窗外的星子落进窗棂,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木石盟”玉佩上,像幅活的画。
而这,就是最甜的日常,不是花前月下的誓言,是砚边的墨、案头的茶、调笑里的暖,是十一年的光阴,把“木石”熬成了最浓的糖。
因着宝玉中了会元,贾府的姑娘们也借机来到了京城林府,贾敏便留几位姑娘多住些日子。
暮春的芍药开得正好,林府后园的凉亭里,宝钗、探春、史湘云围坐在石桌旁绣花,黛玉捧着本《漱玉词》倚栏看云,宝玉蹲在阶下逗猫,腕间还沾着未洗尽的墨。
“颦儿,”探春绣着并蒂莲,忽然抬头笑,“前日宝哥哥写策论,说‘与民同心,与卿同命’,这‘卿’是谁呀?”
宝钗抿嘴笑,针脚都歪了:“还用问?咱们园子里,能让宝兄弟把‘卿’写进策论的,不就一个人?”
史湘云把绣绷往桌上一摔,拍着大腿喊:“对!就是咱们林妹妹!宝兄弟的策论里,‘林妹妹’三个字比‘分租制’还多!”
黛玉的脸瞬间红透,把书往史湘云怀里一扔:“云丫头,你再闹,我就把你去年在芦雪庵联诗时,把‘腥’字押成‘香’的事说出来!”
“那有什么!”史湘云梗着脖子,“宝兄弟还把‘人’字写成‘叉’呢。”
“云丫头,”探春憋着笑,“你倒忘了?前儿卫家派人来议亲,你躲在屋里半日没出来!”
“探丫头!”史湘云的耳朵“腾”地红了,“你又提这个!”
“我提什么了?”探春眨眨眼,“卫公子的帖子都送到林姑父这儿了,说‘闻史姑娘才德双绝,愿结秦晋之好’。”
“探丫头你!”史湘云抄起个芍药花苞要砸,却被黛玉接住。
黛玉捏着花苞,眼尾弯成月牙:“云丫头,你那日躲在屋里,是不是在绣‘麟’字帕子?我可瞧见了。”
“林颦儿!”史湘云急得跳起来,“你连我屋里的帕子都翻!”
“谁翻了?”黛玉歪头笑,“是宝姐姐说的,她去你屋里送蜜饯,见你压箱底的帕子上绣着‘金麒麟’,还说‘比我绣的好’。”
宝钗被点到名,忙摆手:“我可没说!”
“宝姐姐也帮腔!”史湘云急得首跺脚,“你们合伙欺负人!”
宝玉蹲在阶下笑,怀里的猫被晃得首叫:“云妹妹,你别急,卫公子的帖子我也见了,说你‘醉眠芍药裀’的诗,他能背二十首!”
“宝兄弟!”史湘云抄起个茶盏作势要扔,“你也来!”
“我可没闹!是林妹妹先闹的,她昨日还说‘云丫头的金麒麟,比我的玉还亮’!”宝玉举着猫作盾牌。
“宝哥哥!你!”黛玉的脸更红了。
“我什么我?”宝玉笑着凑近,“林妹妹,你昨日替我磨墨时,还说‘等卫公子来下聘,我要送云丫头对翡翠耳坠’。”
“你!”黛玉抓起个芍药花瓣砸他,却被他接住,“林妹妹,这花瓣像不像你去年画的歪脖子梅?”
史湘云望着这对小儿女,忽然笑出了声:“罢了罢了,我不闹了,你们俩的歪缠,比我和卫家的帖子还热闹!”
探春摇着团扇笑:“可不是?宝兄弟的策论里,‘林妹妹’是‘与民同心’;林妹妹的画里,‘宝兄弟’是‘歪脖子梅’——你们俩,倒把‘木石盟’写成了书,绣成了帕,画成了诗。”
宝钗笑着替史湘云理了理鬓发:“云丫头,你也别恼,卫公子的帖子是真的,前日林姑父还和我说‘卫家小子稳重’。你若嫁了,往后咱们姐妹聚会,又多桩热闹。”
史湘云的脸慢慢褪了红,低头拨弄着绣绷:“谁要嫁他……”
“我知道。”黛玉挨着她坐下,“你要嫁的,是能和你联诗到三更,能陪你醉眠芍药裀的。
说到这”她忽然笑,“卫公子能背你二十首诗,倒也合格。”
史湘云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比宝兄弟还会说!”
凉亭外的芍药在风里颤着,落英飘在石桌上,像撒了把碎红。宝玉望着黛玉的侧影,忽然想起十年前在贾府暖香坞,她奶声背“床前明月光”的模样,那时的小丫头,如今己能和他说尽心事,闹尽春愁。
“林妹妹,”他轻声道,“等我殿试后,咱们也办个‘木石宴’,请元姐姐,请宝姐姐,请云妹妹,请卫公子,把咱们的‘歪脖子梅’‘金麒麟’都摆出来,让全天下都知道,咱们的情,比芍药还艳,比诗还长。”
黛玉望着他发亮的眼睛,忽然笑了。她摸出帕子替他擦去嘴角的墨迹,腕间的羊脂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好。但你得先中状元,不然我不嫁。”
史湘云拍着桌子喊:“宝兄弟,听见没?林妹妹要状元郎!你明日写策论,得把‘与民同心,与卿同命’写得比金子还亮!”
满座皆笑。风卷着芍药香漫进来,把笑声、闹声、青春的甜,都裹进了这个暮春的午后。
五月初五端阳,姐妹们凑了“芍药雅集”,连卫若兰都被史湘云拽了来,他捧着盒苏州蜜饯,站在廊下显得有些局促。
“卫公子,来坐!”探春拍了拍身边的石凳,“咱们今儿不讲究虚礼,你陪宝兄弟猜谜,输了要罚酒。”
卫若兰的耳尖红了,却还是坐了:“好。”
宝玉把棋盘往石桌上一摆,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林妹妹说,端阳要‘斗百草’,咱们改‘斗诗谜’,我出个谜,你们猜!”
“宝兄弟又要显摆!”史湘云啃着蜜饯,“快说!”
“‘木石前盟,心字成灰’——打一物。”宝玉望着黛玉,眼里闪着光。
黛玉的脸瞬间红了,低头拨弄着芍药花瓣:“歪脖子梅玉佩。”
“对!”宝玉拍案,“林妹妹真聪明!”
“宝兄弟的谜,专给林妹妹猜的!”探春摇着团扇笑,“我也出一个:‘金麟玉露,相逢有时’,打一人。”
史湘云的筷子“当”地掉在桌上,耳尖红得像芍药:“探丫头你!”
卫若兰望着她,忽然笑了:“史姑娘。”
满座皆惊。史湘云的脸更红了,抓起个芍药花苞砸他:“谁要你猜!”
卫若兰接住花苞,轻声道:“我猜的是‘金麟玉露一相逢’,说的是史姑娘的诗。”
史湘云的气泄了,低头拨弄着绣绷:“算你会说……”
午后的阳光漫过廊角,宝钗铺开雪浪笺:“咱们联句吧?以‘芍药’为题,限‘阳’韵。”
黛玉提笔先写:“绰约出雕墙(黛玉)。”
宝玉接:“风回暗递香(宝玉)。”
史湘云抢着写:“醉眠曾记章(湘云)?”
卫若兰想了想,写:“犹带酒痕凉(卫若兰)。”
探春拍案:“好!卫公子这句,比宝兄弟的强!”
宝玉不服:“我再对一句:‘欲赠恐相妨(宝玉)。’”
黛玉接:“偏教蝶影忙(黛玉)。”
宝钗笑着收尾:“共此好时光(宝钗)。”
众人读了,都笑:“好个‘共此好时光’!”
史湘云举着诗笺晃:“卫公子,你这句‘犹带酒痕凉’,倒像我去年醉眠芍药裀,”
她忽然顿住,“你怎么知道?”
卫若兰望着她,声音轻得像风:“我抄了姑娘所有的诗。”
史湘云的脸又红了,却没说话。她摸出帕子替他擦去案头的墨迹,腕间的金麒麟闪着光,那是卫家前日下聘的信物。
未时三刻,贾敏端着茶点过来,身后跟着丫鬟捧着糖蒸酥酪、枣泥山药糕。
“宝玉,吃块山药糕。”贾敏笑着递过去,“你写策论累,补补脑子。”
宝玉接过,塞给黛玉:“林妹妹吃,她补了我才补得动。”
黛玉的耳尖又红了,却还是咬了一口:“甜。”
宝钗望着这对人,笑着对卫若兰道:“卫公子,你尝尝这酥酪,是林妹妹特为宝兄弟熬的,他写策论到半夜,她就守着炉子。”
卫若兰望着史湘云,轻声道:“史姑娘写的诗,我也守着炉子抄,抄完了,再替她熬碗粥。”
史湘云的筷子又掉了,却偷偷笑出了声。
探春摇着团扇起哄:“卫公子,你这话说得比诗还好!林妹妹,你教宝兄弟学学。”
“探丫头!”黛玉抓起个芍药花瓣砸她。
“我错了我错了!林妹妹的批注,比先生的讲章还金贵,宝兄弟的策论,全靠它呢!”探春举着团扇投降。
月上柳梢时,众人散得差不多了。
黛玉抱着琴往暖阁走,宝玉跟在后面,手里攥着联诗的雪浪笺:“林妹妹,你今日的诗,比去年的‘咏絮’还妙。”
黛玉的脚步顿了顿:“那是卫公子的‘犹带酒痕凉’妙。”
“他哪有你妙?你那句‘偏教蝶影忙’,把芍药写活了,像你,把我的心写活了。”宝玉急了。
黛玉望着他,忽然笑了。她摸出帕子替他理了理衣领,腕间的羊脂玉佩在月下泛着温润的光:“宝哥哥,明日殿试,你要写‘与民同心’,不要写‘我’。”
“好。”宝玉握住她的手,“但最后一句,我要写‘与民同心,与卿同命’。”
黛玉的脸又红了,却没抽回手。远处传来史湘云的笑声,混着卫若兰的低笑,像首轻轻的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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