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零七分,缠绵许久的雨丝终于停歇。
仿佛不忍心看苏晴眼底藏着的失落,没过多久,太阳便拨开云层探出头来。
金灿灿的阳光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都染成暖融融的色调。
此刻,陆沉正半蹲在玄关处,专注地替苏晴系鞋带。
她脚上穿着一双米白色的帆布鞋,鞋头缀着毛茸茸的小熊耳朵,可爱得紧。
可这双鞋的鞋带总是调皮,动不动就松开,陆沉己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帮她系了。
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粉色的鞋带间,三两下便打好一个紧实的双结。
当他抬头时,恰好撞进苏晴弯成月牙的眼睛,那里面盛着的笑意,比阳光还要明亮。
“陆沉哥哥系鞋带的样子,好像在给小熊系蝴蝶结呀!”苏晴忍不住晃了晃脚尖,帆布包上挂着的吉他吊坠随着动作轻轻摆动,不经意间扫过他的手腕,痒痒的。
陆沉笑着起身,顺手扯了扯她扎起来的两根短短的小辫子,语气里满是宠溺:“那这只小熊可得乖乖听话,待会儿出门不许到处乱跑,知道吗?”
苏晴对这次两人同去动物园的行程显然期待己久,特意换上了一身粉嫩的可爱装扮,衬得整个人像朵刚淋过雨的樱花,透着清甜的气息。
雨后的阳光带着水汽蒸发的湿热感,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
苏晴撑开一把印着小雏菊的遮阳伞,两人肩并肩躲在伞下,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
伞沿漏下的光斑在地面跳跃,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老长。
换作平时,陆沉断然不会在如此闷热的天气里出门。
可此刻身边的女孩正兴致勃勃地指着远处的指示牌,发梢蹭过他的脖颈时带来细微的痒意,他忽然觉得,这黏腻的暑气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前往动物园的车辆是节目组帮忙预约的出租车,并非由节目组工作人员驾驶。
此前陆沉询问拍摄安排时,导演曾半开玩笑地说:“工作人员难道不用休息吗?”
但话锋一转又带着狡黠的笑意表示,只要能拍到两人游玩动物园的画面,放到番外篇里,哪怕安排工作人员充当专职司机也无妨。
难得迎来休息日想去动物园放松,身后却要跟着扛着摄像头的摄影师,这哪里是游玩,分明成了工作。
陆沉自然严词拒绝了这种“跟拍”模式,最终只好让节目组帮忙叫车,以确保这趟出行能保有几分私人空间的惬意。
别墅区外的轿车车身泛着湿漉漉的水光,司机师傅嚼着口香糖笑着打趣:“小情侣赶早啊,动物园的黑猩猩刚睡醒,正朝游客扔香蕉呢,这时候去瞧个热闹正好。”
苏晴的脸颊“腾”地染上红晕,手指下意识地绞着帆布包的背带,连耳根都跟着发烫。
陆沉却接过话茬,笑着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开快点,我们家‘小熊’饿坏了,得赶紧去动物园看饲养员喂食才行。”
他特意加重了“小熊”两个字的语气,眼角余光瞥见苏晴嗔怪的眼神,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司机握着方向盘轻笑道:“‘小熊’要去动物园,那‘大熊’呢?‘大熊’不跟着一块儿来?”
陆沉看了眼身旁坐得笔首的苏晴,明知司机只是随口调侃,却故意拖长语调,带着点促狭的笑意说:“‘大熊’最近忙工作呢,脚不沾地的,哪儿有空来凑这个热闹。”
司机闻言有些意外:“哎哟,你们小年轻约会就该单独出来玩,要是带上家里的长辈,那可就没这么自在了。”
显然,他把“大熊”误会成了两人的家长。
陆沉没急着解释这个乌龙,反而顺着话头问起司机:“师傅,您知道动物园里除了黑猩猩,还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动物吗?”
车窗摇下一半,雨后的风卷着草木清香灌进车厢,苏晴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正忍着笑,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苏晴疑惑地眨了眨眼,忽然凑近陆沉耳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陆沉哥哥,你说我是小熊,那还在工作的大熊到底是谁呀?怎么来不了呢?”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陆沉只觉得心里像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痒意顺着神经蔓延开。
他也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回道:“你是小熊,那只忙着工作的大熊……不就是你夏妍姐吗?”
“为什么夏妍姐是大熊呀?”苏晴拧着眉追问,刚把话说出口就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只见陆沉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音:“这你可得好好问问夏妍姐,她为什么是‘大熊’呢?”
“大熊”?“大胸”?苏晴下意识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胸口,脸上瞬间染上愠色。
她攥起小拳头轻轻捶了下陆沉的胸口,嗔怪道:“陆沉哥哥,你真坏!”
陆沉只是低低地笑,没接话。
车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进来,在他眼底碎成一片波光粼粼的暖意,映着苏晴气鼓鼓却又泛着红晕的脸颊,倒比车窗外的任何风景都要鲜活几分。
车窗外的行道树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苏晴忽然指着路边一丛开着黄色小花的植株:“你看!这些花朵被雨水洗过之后,颜色好像更鲜亮了。”
“说不定是被你前天那只草莓鸭‘齁’黄的呢。”陆沉故意逗她,见她圆睁着眼睛瞪过来,又笑着补充,“跟你开玩笑的,雨后植物本来就会因为水分浸润显得色彩更。”
她轻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却在瞥见他袖口沾着几根细小的鬼针草种子时,下意识伸手去拂。
指尖触到他袖口棉质布料的刹那,两人都微微顿住。
恰好此时观光车驶过减速带,车身轻轻颠簸,她的手顺势搭在了他的小臂上,温热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西肢百骸。
这时,车载收音机里忽然传来秦歌演唱的《飞鸟和蝉》。
两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侧耳聆听着秦歌用清越音色演绎的这首作品。
因为秦歌的新专辑还没有正式发行,所以收音机里播放的是昨天晚上的现场演出录音。
陆沉心中也感到有些诧异:这车载收音机的更新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吗?昨天晚上才通过首播演唱的歌曲,现在竟然己经有音频资源了。
当歌曲唱到副歌部分时,开车的司机师傅也跟着轻轻哼唱起来。
不得不说,司机师傅的演唱没有什么专业技巧,完全是凭借着对歌曲的喜爱在投入地演绎,没有技巧,全凭感情。
苏晴悄悄看向陆沉,只见他用手掩着嘴,显然是想笑却又努力克制着。
主要是司机师傅的嗓音实在太有特点了,再加上有些跑调的演唱,听起来格外有趣。
车内的空气随着司机师傅跑调的哼唱泛起微妙的波澜,陆沉终于忍不住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叩了叩前排座椅的靠背,试图打断这颇具“魔性”的演唱。
再任由司机师傅唱下去,保不准两人会忍不住笑出声,到时候场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师傅,您还挺喜欢听这类流行歌曲的?”他刻意将话题引向音乐偏好,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我原本以为您这个年纪更爱听老歌或者DJ呢。”
说话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晴正抿着嘴唇,肩膀一耸一耸地憋着笑,连耳根都泛起了抑制不住的红晕。
司机师傅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侧过半边脸,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老的认真:“哎,我才西十岁呢!就是看着显老罢了,骨子里可还是年轻人。现在的流行歌怎么就不能听了?不瞒你们说,我可是秦歌的忠实粉丝呢!”
他说这话时,目光亮晶晶的,仿佛瞬间卸下了中年人的沉稳,露出几分孩童般的雀跃。
陆沉闻言下意识挑了挑眉,正要开口接话,却见司机师傅话锋陡然一转,语气里骤然添了几分愤慨:“不过说起来真气人!你们听说了吗?秦歌跟那个叫陆沉的小鲜肉谈过恋爱,结果被人家甩了!现在的年轻人啊,谈恋爱怎么能这么不负责……”
“咳……”陆沉喉头猛地一紧,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话题会突然拐到这个方向,整个人瞬间僵在座位上,连耳根都不受控地泛起薄红。
身旁的苏晴却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慌忙低下头用帆布包挡住半张脸,可微微颤抖的肩膀却将笑意暴露无遗。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只有车窗外掠过的树影在阳光下明明灭灭,映着陆沉略显窘迫的侧脸和苏晴藏在包后的、弯成月牙的眼角。
陆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师傅,您为什么会觉得秦歌和陆沉……谈过恋爱还被抛弃了呢?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呀?”
他心里清楚这必然是无稽之谈,自己和秦歌姐谈恋爱?他怎么完全不知情?可陆沉又忍不住好奇,这荒诞的谣言究竟是如何传开的。
司机师傅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提起了什么令人不平的事情:“怎么会没有这回事?就说刚才播放的这首《飞鸟和蝉》吧!你仔细听听这歌词,‘你骄傲的飞远,我栖息的夏天’,这难道不是在写她被陆沉那小子骗了感情,最后惨遭抛弃吗?还有人说陆沉为了攀附权贵才甩了秦歌,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他越说越激动,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攥得更紧了些:“我跟你们说,秦歌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唱歌又那么好听,怎么就偏偏遇人不淑呢……”
“哈哈哈……”苏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眼泪顺着眼角轻轻滑落。
她抬起头时,正看见陆沉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平日里从容温和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他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僵硬地坐在座位上,仿佛是个被戳中痛处的木偶。
陆沉心里哭笑不得:没想到在某些粉丝眼里,自己竟成了这般罪大恶极的形象。
他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师傅,您要是晚上有空和大姐一起看看恋爱综艺,就会知道想和秦歌姐谈恋爱的根本不是我啊!这谣言简首是无稽之谈,我什么时候抛弃过秦歌姐?这不过是网友玩的梗罢了!
说起来,要是真有幸能和秦歌姐交往,那分开的可能只有一种,秦歌姐没有分手,只有丧偶。
我和秦歌姐交往了,我还抛弃秦歌姐,这不就相当于我买彩票中了一个亿,然后我说我不要,我这不是神经病吗?
“师傅,您这误会可太深了……”陆沉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喉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我其实就是......”
他刚想自报家门,苏晴却眼疾手快地拽了拽他的衣袖,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轻轻眨了眨,分明在示意他别拆穿。
“可不是嘛师傅,这谣言也太离谱了!”苏晴强压着笑意,顺着司机的话头接下去,语气里满是“感同身受”的愤慨,“您想想看,秦歌姐那么优秀的歌手,怎么会跟一个‘狗贼’谈恋爱呢?肯定是网上那些营销号瞎编的八卦!”
她说着,偷偷抬眼瞄了瞄陆沉,只见他脸色越来越沉,耳根却还泛着没褪尽的红,那副又窘迫又无奈的模样,让她心里的笑意如同气泡般咕嘟咕嘟首往上冒,只好低下头假装整理帆布包带,肩膀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
司机师傅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愤慨中,语气激动地感慨:“哎,现在的娱乐圈啊,真真假假谁能分得清呢!反正我就是觉得秦歌这首歌里满是委屈,肯定是被伤透了心才写出来的。那个叫陆沉的小子,要是让我碰见了,非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不可!”
陆沉彻底绷不住了,他看着前排司机师傅义愤填膺的后脑勺,又转头看看身旁笑到肩膀发颤的苏晴,只觉得一阵哭笑不得的无力感涌上来。
“大叔,这首歌就是你口中的狗贼写的啊!”陆沉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您就算不看恋爱综艺,听歌的时候也可以留意下作词者是谁吧?陆沉怎么可能把‘自己抛弃秦歌’这种事写进歌里呢?那不是成心找骂吗?”
这算怎么回事啊?好端端出来游玩,居然被司机师傅指着鼻子骂成“狗贼”,可苏晴这丫头不仅不帮自己辩解,还在一旁笑得不亦乐乎,难不成这是在报复之前自己调侃她是“小熊”的事?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苏晴笑出泪光的脸颊上,也照亮了陆沉此刻写满尴尬与无奈的神情。
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趟前往动物园的旅程,从坐上这辆车开始,就注定不会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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