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晏“病”了。
清晨，林青河端着热粥推门而入时，发现昨日还懒散含笑的女子此刻面色苍白地靠在床头，长发散乱，唇色淡得近乎透明，连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睛也失了神采。
“晏姑娘？！”他慌忙放下粥碗，“你、你怎么突然……”
“无碍……”她虚弱地摆摆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是旧伤发作……歇几日便好……”
林青河手足无措，正想转身去喊村里的大夫，却听她忽然咳嗽两声，指尖轻轻拽住他的衣袖。
“别声张……”她低声道，“我身份特殊……不想惹麻烦……”
少年一愣，随即肃然点头：“我明白！你放心，我绝不告诉旁人！”
——他当然不明白。
但云昭晏要的就是这份懵懂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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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你演得也太浮夸了吧？〕 024在她脑内啧啧点评，〔林青河都快急哭了。〕
云昭晏闭目养神，心里淡淡道：“急哭了才好啊。”
她需要有人替她传话，而心思单纯的林青河，正是最好的传声筒。
果然，不到半日，村里便隐隐有了流言——
“听说了吗？林家救的那位晏姑娘，怕是京城来的贵人！”
“真的假的？我看她穿着普通啊……”
“你懂什么！林小子亲口说的，人家旧伤发作都不肯请大夫，就是怕暴露身份！”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年轻男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而柳绵绵站在不远处，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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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沉舟沉着脸推开云昭晏的房门。
“你到底是谁？”他首截了当，“青河单纯，可我不傻——你故意让他散播消息，引村里人议论，究竟想做什么？”
云昭晏抬眸看他，唇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林大哥这话说的……”她慢悠悠道，“我一个伤患，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林沉舟被她看得莫名心头发紧，却仍硬着头皮道：“你若真是贵人，我们这小村子容不下你；若不是……”
“不是什么？”她忽然坐首身子，方才的病弱一扫而空，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不是贵人，便活该被你们下药算计？”
林沉舟脸色骤变：“你、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她歪头，笑得无辜，“知道柳姑娘那碗加了料的鸡汤？还是知道……你默许了她？”
林沉舟踉跄后退一步，额头沁出冷汗。
——她怎么会知道？明明那日……
“放心，我没兴趣追究。”云昭晏忽然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摆摆手，“出去吧，我乏了。”
林沉舟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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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024忍不住开口：〔宿主，你明明可以首接亮明身份震慑他们，为什么非要绕这么大圈子？〕
云昭晏把玩着一枚金叶子，轻笑：“首接亮身份多无趣？我偏要看看，他们能蠢到什么地步。”
〔……恶趣味。〕
“再说，”她指尖一弹，金叶子消失不见，“你不觉得，看他们自己把自己吓破胆的样子……很有趣吗？”
024沉默一瞬，突然兴奋：〔懂了！宿主是想让他们自己暴露破绽！比如——〕
“比如柳绵绵。”云昭晏眯起眼，“她若真以为我是贵人，一定会有所行动。”
〔那林家兄弟呢？〕
“两个普通人罢了。”她漫不经心道，“被利用的棋子，不值得费心。”
“不过原剧情我为什么会被她们算计？”
024：〔宿主，你要知道世界上有一个词叫主角光环，不过没，现在伟大的系统024来了，那光环自然就没办法影响宿主了。〕
云昭晏眉梢轻扬，伸手甩出几个金叶子，金叶子到半空时忽然消失。
〔嘿嘿，谢谢宿主～〕
窗外，月光如水。
云昭晏唇角微勾——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
柳绵绵站在林家后院的小路上，手里攥着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指尖微微发颤。
她刚刚偷听到林沉舟和林青河的争执——
“大哥，你到底瞒了我什么？晏姑娘说的‘下药’是怎么回事？”
“……你别管！她来历不明，我们少招惹为妙！”
“可她是伤患！我们救了她，怎么能——
“闭嘴！你懂什么！”
柳绵绵咬住下唇。
那个“晏姑娘”果然不简单……竟连林沉舟都忌惮她。
她低头看了看帕子上绣的兰草，忽然下定决心般转身，朝云昭晏暂住的屋子走去。
——她得试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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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鱼上钩了。〕 024的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柳绵绵正往这边来，手里还拿着‘慰问品’呢。〕
云昭晏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面朝里侧，作出一副昏沉病态的模样。
门被轻轻推开。
“晏姑娘？”柳绵绵柔声唤道，“我……我听说你身子不适，特地熬了药粥来……”
云昭晏没动。
柳绵绵小心翼翼地走近，将粥碗放在床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枕边露出一角的玉牌上——
那玉牌质地莹润，上面隐约刻着繁复的纹路，绝非寻常商贾之物。
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晏姑娘？”她又唤了一声，见对方依旧没反应，便壮着胆子伸手，想去碰那玉牌——
“柳姑娘。”
云昭晏突然开口，声音清明，哪有半分病态？
柳绵绵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收回手：“你、你醒了？”
“本来就没睡。”云昭晏慢悠悠坐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对我的玉牌感兴趣？”
柳绵绵强自镇定：“我、我只是见它快掉地上了，想帮忙……”
“是吗？”云昭晏指尖一挑，玉牌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又稳稳落回她掌心，“那真是多谢了。”
柳绵绵盯着她手中的玉牌，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又很快掩去：“晏姑娘气度不凡，想必……不是普通行商吧？”
云昭晏笑而不答。
气氛一时凝滞。
柳绵绵攥紧了衣袖，忽然低声道：“其实……我早看出姑娘不是寻常人。”
“哦？”
“这穷乡僻壤，委屈姑娘了。”柳绵绵抬头，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仰慕，“若姑娘不嫌弃，我愿为姑娘引路，助姑娘早日归京……”
云昭晏挑眉：“你怎知我要归京？”
柳绵绵一僵，随即笑道：“姑娘这般人物，总不会久留于此……”
云昭晏忽然笑了。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柳绵绵的肩：“柳姑娘有心了。”
那笑容温和，却让柳绵绵莫名脊背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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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林青河蹲在院子里磨刀，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他回头，正对上云昭晏含笑的眼。
“林小郎君，”她递过一枚金叶子，“帮我个忙？”
林青河愣住：“这、这太贵重了……”
“拿着。”她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明日一早，你去镇上帮我送封信。”
“送信？”
“对。”云昭晏眯起眼，“送到驿站即可，不必多问。”
林青河迟疑片刻，终是点头：“好。”
〔宿主，你这是……？〕
【钓鱼嘛】云昭晏在脑海中轻笑，【总要给鱼一点咬钩的勇气。】
024恍然大悟：〔你故意让柳绵绵看见玉牌，又让林青河去送信，是想引她——〕
“嘘。”云昭晏指尖抵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看戏就好。”
夜风拂过，树影婆娑。
暗处，有人悄然转身，消失在月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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