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
赵春律拖着疲惫的身体，往职工家属院走。
一路上碰到的同事，没一个跟他打招呼的。
等他走远了，几个妇女指指点点议论起来。
“看不出来赵主任平日里温和有礼，没想到竟然能干出举报的事。”
“是啊，苏主任对他家多好啊，我经常看到苏主任的父亲过来为赵老太太治病，人家一分钱不要，还给老太太送药材。”
“啧啧啧，白眼狼一个！”
“切，何止白眼狼，他还在外面养了女人呢，听说人家孩子都给他生了一个，都六岁了。啧啧啧，看不出来吧？”
“什么？钱春花不是天天标榜他们夫妻感情好，孩子有出息又孝顺吗？”
“切，什么感情好！那都是骗人的，人钱春花天天下了班，还要伺候一家老小，累得半死，也没看赵春律搭把手。”
赵春律听着这些议论，低低咒骂一句：
“长舌妇！”
推开家门，赵母和钱春花立刻从厨房出来。
外面的议论，她们还不知道。
赵母接过儿子手里的公文包，钱春花则帮着丈夫换鞋。
赵母觑着儿子的脸色，关心的问：
“儿子，今天苏卫国有没有被抓‘？”
“他被抓？哼！”
说到这事，赵春律一肚子火气猛然窜出来，他狠狠往前踢了一脚，把正给他换鞋的钱春花踢倒在地。
砰！
钱春花猝不及防，被踹了个窝心脚，痛得在地上打滚。
赵母不关心儿媳妇，急切的追问：
“怎么回事，没有被抓吗？你昨天重新写的举报信，我一大早就送到割委会了呀。”
“妈！你还说。”
赵春律烦躁的怒吼一声，对着他妈就喷：
“你说你，去送举报信，都不知道避着点儿人。”
“怎么回事？”
“还这么回事！全学校的人，都知道我举报了苏卫国，院长首接我我叫到办公室臭骂一顿，还说我诬告同事，己经申请了上级处理我。”
“妈，咱们全家说不好都会下放！”
想到办公室的同事看自己的那个眼神，赵春律恨不得首接晕倒在当场。
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正要破口大骂的钱春花，此时也顾不得发火了。
她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抓着赵春律的衣服追问：
“全家下放？“
“不行，我不下放！”
正说着，赵朗和赵白燕一前一后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妈，谁要下放啊？是苏家吗？”
“太好了，等会吃完饭，我骑车去一趟苏家，看苏半夏那个贱人还怎么在我面前嚣张。”
“赵朗，这个时候你就应该趁机会提出娶苏半夏，她肯定同意。”
赵白燕看不上弟弟那点儿出息，赶紧出主意。
两人自顾自把鞋子包包一丢，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完全没看到赵春律三人难看的脸色。
“妈，你怎么还不去煮饭，饿死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饿死鬼投胎吗？“
钱春花气炸了，也不像往日一样去煮什么晚饭了。
她看也不看赵春律和赵母，重重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占据沙发大半的儿子闺女差点挤下去。
“妈，你干什么！”
赵朗不满的怒目相向。
钱春花：“......”
赵母和儿子对视一眼，赵母先开了口：
“钱春花你个懒婆娘，还不去煮饭，坐在这里躺尸！”
说着，随手拿起鸡毛掸子往钱春花身上抽。
儿子都要下放了，老虔婆还敢打自己？
钱春花一把扯住鸡毛掸子，猛的一扯，把赵母扯了一个踉跄。
反手就往赵母和赵春律身上抽打。
“我让你骂我！
你个老虔婆，天天不干活，还等着我伺候。
老娘上了一天班累的要死，回来还要受你们母子的气！”
“我打死你，打死你！”
发泄着多年的郁气，钱春花下手特别狠。
一会儿就把赵春律和赵母打的嗷嗷叫。
“赵白燕，还不拦着点你妈，赔钱货，就知道看戏！”
赵白燕被骂，身体一个激灵，手比脑子快，连忙过去拉钱春花。
钱春花没防着女儿真来拉自己，结果就被赵春律和赵母找到机会，一人抽了给她一个大嘴巴。
打得钱春花哭爹喊娘。
“呜呜呜，我要离婚。”
“还敢打老娘，老娘不跟你过了！”
”妈，你一把年纪了，说什么离婚，丢不丢人啊你！“
赵朗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桃酥吃着。
对自己妈妈被爸爸和奶奶联手打的事情，无动于衷。
他嫌弃的看着钱春花：“爸爸不就打你一巴掌吗，至于闹离婚？
你一个女人下班回家不煮饭，还等着奶奶和爸爸伺候你呀？
本来就是你错了，你还闹离婚。
有病吧！”
钱春花快气死了。
“你懂什么！赵春律他就要被下放了，我不离婚还跟着他去农村受苦啊。”
钱春花说完，跑到房里。
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开始收拾。
还翻箱倒柜把存折什么的都往包袱里塞。
赵朗和赵白燕听到爸爸要被下放这么劲爆的事，瞪大了眼睛。
不敢置信的问：“爸，你要被下放？”
赵春律没回答，只是脸色阴云密布，黑得不能再黑。
而赵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天抢地。
翻来覆去骂儿媳妇。
骂天骂地，哭诉着自己命苦。
赵朗一下子就慌了。
和赵白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定。
两人走到钱春花旁边，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
“妈，你离婚我们支持你，离婚之后我们都跟你过，以后给你养老。”
“那你爸呢？”
钱春花也有些呆，没想到儿子女儿这么孝顺。
赵春律也看了过来。
赵白燕和赵朗躲开赵春律的目光，一脸理所当然：
“爸都要下放了，我们还跟着他做什么？”
“听说下放的 人都过得特别惨，以后还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
“我们都是有工作的人，留在城里，才是最明智的。”
转头又冷声对赵春律命令：
“爸，你快把所有存款给我们，到时候我们给你寄物资。”
听到这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没人理会的赵母一下子爬起来。
“不行！”
“我是你们的奶奶，钱都给我管！”
她去推搡钱春花：“钱春花，这个家里大半的钱财都是我儿子挣下的，你有什么资格都拿去？”
赵春律脸色黑如锅底，看着西人抢夺自己的存折和钱财，猛然大喝：
“够了！”
他一把推开所有人，把存折拿在自己手里。
“我的钱，我自己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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