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晴朗。
钟岱养了七八天的伤,就能下地走路,不过大老爷的文章他没写出来,便装作还没好。
钟灵来看他,见他精神气,笑着说,“二哥这样,像是好了。”
钟岱被打,虽然被按在大房,但家中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老夫人和二夫人那里都送了药,钟灵更是来看了好几次。
钟岱知道瞒不过她,就竖起食指比划了一个‘嘘’,“别让人听见。”
“放心,大伯今日不在家。”钟灵说。
钟岱说,“他去哪儿了?”
“那我可不知道,不过听说是宫里的事。”
钟岱也就不再多问。
钟灵和钟岱的关系不错,两兄妹虽然隔了房,但年纪差不多。方令茹刚死,周氏进门的那个空白段,钟岱被二夫人照顾过几日。
“听说大伯让二哥读书?”钟灵问,“二哥读得怎么样?”
“别提,提了头疼。”钟岱一言难尽。
钟灵说,“其实多读书对二哥你也好,这次你该听大伯的。”
家里又没有爵位了,钟岱再不读书,靠自己以后能干什么呢。
坐吃山空,早晚有一天没饭吃。
钟岱转移话题,“最近天气不错,等哪日我彻底好了,我带你去永安河边放风筝。”
永安河周边除了有大片湖泊,往外延伸,还是大片草地。
每年秋季,都有许多人在这踏秋。
钟灵自然应好,崔玉锦送她的绸花,她还一首没找到机会佩戴呢。
等离开的时候,钟灵仰头看了眼廊下的荷包,笑着说,“二嫂的这个荷包里有纸条了吗?”
崔玉锦说,“有了。”
“多吗?”
崔玉锦,“不多。”
钟灵问,“都写了什么?”
崔玉锦笑笑,没回答,钟灵也没多问。
崔玉锦的这个荷包挂出来的第二日,满府都知道了,二夫人说这法子阴损,但是有智慧。
“坏在明面上,还让人说不出错。”二夫人说。
钟灵,“二嫂难道就不怕她院子里的下人互相攀咬,到时候闹得乌烟瘴气的。”
二夫人,“她那个院子,要说干干净净,她也不信,闹得乌烟瘴气,说不准反而是好事。”
“反正没有咱们的人,就算真有人写了什么,也牵连不到我们。”
钟岱的身边都是大夫人安排的人,除了一个平安傻傻乎乎,恐怕连秋霜,都未必可靠。
“也许崔玉锦,有想抓的鱼。”二夫人道。
钟灵不知道崔玉锦是否抓到了自己想要的鱼,不过她最近几次来,的确觉得钟岱院子里的人小心谨慎了许多。
崔玉锦一点都不像第一次见面的那样单纯无知。
钟灵觉得她扮猪吃老虎。
不过正如她娘说的,崔玉锦就算聪明有心计,要对付的也是大夫人。
他们二房没有害人,不心虚。
到了晚间,崔玉锦刚躺在床上,钟岱突然出声,“荷包里面真有纸条吗?”
窗外的月光洒在榻上,钟岱翻了个身,看向窗幔。
崔玉锦没动静。
他又躺了回去。
自从他能下地后,崔玉锦就把他从床上赶回了榻上,其实本来他可以去睡书房,但不知怎么,却并不想去。
“为了钱说的话,你不能都当真。”钟岱说。
崔玉锦这次应答了,她说,“我有分寸。”
“我这个院子,谁背后都有一层关系,不管纸条写了什么,你动谁都要被记恨,不如就当做没见过。”
崔玉锦出口,“凭什么。”
她是主子。
钟岱,“我是为你好,你别又较真。”
崔玉锦一把掀开窗幔。
她语气愤恨,“你倒是什么都清楚,你既然清楚,你怎么不在我嫁进来之前处理干净,现在我进来了,你就别多嘴。”
“……”钟岱。
“放心。”崔玉锦说,“我要是因此被大夫人或者父亲责罚,不连累你。”
她唰的又扯上窗幔。
钟岱怔怔。
他面朝上躺着,想着崔玉锦语气这么坏,不知道气成什么样。
“不至于。”他自语。
他声音小,没想到崔玉锦听到了,床那边传出来一句,“至于。”
她的地盘,她不想活在别人的监视中。
她一辈子受人言所累,此生,绝不会再容忍任何人的诋毁。
崔玉锦打开床头小柜。
里面己经零星有了七八张纸条,其实从第二日就有了,她只是没有声张,而是让蓝月取走了纸条,又重新塞了二十两银子。
就这样,一取一放,积攒了好几条。
谁偷奸耍滑,谁偷拿了库房的东西变卖,谁克扣丫鬟的月例……都是琐碎小事,但都有名有姓。
崔玉锦并没有发作。
她觉得还不是时候。
崔玉锦合上小柜,她要攒多一些,只要她一日不说,荷包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消息,等到适当的时候,这些都会成为她的助力。
崔玉锦并不急。
因为钟岱受伤要照顾,大夫人免了崔玉锦的请安。
她每日可以睡到自然醒,这日醒来后,发现钟岱竟然在看书。
崔玉锦稀奇。
“你吃错药了?”她问。
钟岱叹气,边翻书边说,“你这么不怕得罪人,我怕受你连累被逐出家门,多看两本书,以后还能当个教书先生养活我们二人。”
“……”崔玉锦。
钟岱抬头看她,“如何?”
“什么如何。”崔玉锦在他对面坐下,嘟囔一句,“乌鸦嘴。”
她只会赢。
钟岱只觉得她胆大。
“书看得懂吗?”崔玉锦问。
钟岱说,“一知半解。”
“那就跟父亲说,再请个先生。”钟岱只要肯学好,大老爷只会支持。
钟岱敷衍,“再说吧。”
“为什么再说,既然你肯学,那就该趁热打铁。”崔玉锦说,“我今日就去找父亲。”
钟岱调侃,“你书读得怎么样,不如你教我?”
崔玉锦不说话了,手搭在书封,表情有些讥诮。
她其实没怎么读过书。
崔夫人梁氏说女子德容为主,请了师傅重点教她刺绣、弹琴。
一日的时辰是固定的,学了这个,就学不了那个。
她去跟她爹说,她爹却说梁氏说得有理,学的这些,都是以后嫁人能用上的。
倒是也不错。
刺绣倒是用上了,上辈子她缺钱的时候,就是靠绣东西卖。
但因为读书少,她外出参加宴席,总是搭不上别人的话,久而久之,也就不去了。
她被困在崔家内宅,亦被捏在梁氏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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