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锦现在的日子很规律，早上起床会先去前厅见管事婆子们，把一天的事安排完。
然后中午会回来小憩，睡醒后会翻了翻书，书是找张先生借的，崔玉锦不耻下问，跟张先生说她也想读书，张先生问了她一些问题，根据她的实际情况，给她推荐了两本书，让她每日读一读。
崔玉锦看得认真。
今日也是一样，她从前厅回来，午饭己经摆上了桌，蓝月伺候她用饭。
管了家之后，她伙食也比往常好，今日多了个八宝酱鸭，蓝月说是厨房特意做的。
“是二夫人特意吩咐，说姑娘你最近辛苦，所以给你加一道菜。”
崔玉锦擦了擦手，笑了笑。
二夫人的耐心总是很好，有这种水磨功夫，要不是崔玉锦有上辈子的教训，早被她收买。
“夹一块尝尝。”崔玉锦说。
蓝月嗯了声，给她夹了一块。
崔玉锦尝了一口，入了嘴，是八宝酱鸭的香味，但是除了香味，还有一些别的味道。
很陌生。
崔玉锦眉头轻轻一皱，没说话，放下了筷子。
她家做布匹，小时候她常去染坊里，嗅觉其实钝化，但这辈子不一样，可能是重生的缘故，她嗅觉灵敏。
这鸭子不对劲。
“去厨房问问，鸭子是谁做的，用的什么方子，把方子抄一份回来。”
蓝月不懂，“姑娘要方子做什么？”
“就说菜做得好，我想看看。”崔玉锦吩咐，“拿一两银子，作为打赏。”
蓝月没多想，拿了银子出去。
崔玉锦拿茶水漱了漱口。
她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院子里紫鹃正晾晒着衣服，秋霜在廊下剪花枝，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崔玉锦静静思索。
各房的吃食，除了老夫人那里，都是大厨房统一做，鸭子是二夫人额外添加的，是为了卖她的好，不大可能动手脚。
食盒每日是蓝月拿，中间不假人手，要是有人想使坏，只能是在她房间里。
她这个房间，能进来的没几个。
很快，蓝月回来，拿着方子。
崔玉锦仔细看了一眼，都是些八角白术之类的常规用料。
“有什么问题吗？”蓝月看她一首盯着菜谱，忍不住问。
“还不知道。”崔玉锦把方子塞在袖子里，然后说，“把鸭子包半只，让张婆婆找一只野猫或者野狗喂了，你守着，看看有什么反应。”
崔玉锦附耳，“悄悄地，别让人发现。”
蓝月现在也机灵，闻言立刻点头，“好。”
蓝月离开后，崔玉锦拿手指抠喉，把今天吃的东西吐了出来。
如此一番操作，到了傍晚，没感觉身体不适，崔玉锦稍稍放了心。
蓝月晚上才回。
她身上染了寒露，进门带来一股寒气。
“姑娘。”蓝月脸色不好，“那鸭子不对劲。”
崔玉锦不意外，“说说。”
“张婆婆找了只野猫，把半只鸭子全喂了，一开始还没什么问题，不过大概两个时辰后，那野猫就突然发狂蹬腿，口吐白沫。”
蓝月的神色带了后怕。
崔玉锦接道，“死了？”
“没有没有。”蓝月摇头，“要是死了，奴婢早回来了。”
“那是怎样？”
“猫没死，就是躺着喘息，也爬不起来，张婆婆说像中毒，就找了个她相熟的大夫看。”
崔玉锦问，“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是中毒，但看不出是什么毒。”
崔玉锦点点头，想害她，也不会用简单好认的毒，否则容易被一眼戳穿。
不过知道是毒就行。
“这事不要张扬，当不知道。”崔玉锦吩咐。
蓝月瘪嘴，“姑娘，是谁要害你？”
“那可多了去了。”崔玉锦说，“大夫人二夫人，还有刘玉娘……看我不顺眼的可太多了。”
蓝月无语，“奴婢都担心死了，姑娘你还开玩笑。”
崔玉锦捏了捏她的脸。
“放心，你家姑娘福大命大，死不了。”
而且，害她的人不想取她性命。
第二日，崔玉锦如常办事。
秋霜见了，没敢表现异常，只以为是药效还没发作，如此又过了几天，崔玉锦还是毫无反应，秋霜才开始着急。
周嬷嬷又催着她尽快动手。
秋霜说，“这药没用。”
“胡说。”周嬷嬷说，“你怎么知道没用？”
秋霜说，“我放过了，也亲眼看到二少夫人吃了，但是她毫无反应。”
周嬷嬷不信，“真的？”
秋霜淡淡，“要是不信我，就别找我。”
周嬷嬷看她一眼，见她面露不喜，语气一转，笑道，“怎么可能不信姑娘，姑娘既然答应做了，自然不会糊弄人。”
秋霜不说话。
周嬷嬷沉吟，又问秋霜把药下在了哪里，秋霜答了。
周嬷嬷奇怪，“不应该啊。”
这药是周家家传的药，任何人吃了，只要一点，就全身高热，昏迷不醒，不病上几个月起不了床。
怎么对崔玉锦又没用了。
“那姑娘就再找机会试试。”周嬷嬷说，“这次剂量多一些。”
秋霜有点犹豫。
“我上次己经是冒了风险。”
她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崔玉锦下药。
“但姑娘的事没办成，上次的风险不是白冒了嘛。”周嬷嬷劝，“姑娘既然做了一次，总要看到成果。”
不然半途而废，亏了。
秋霜没说话，算是默认。
第二次她更加谨慎，不敢再下在崔玉锦的吃食里，而是将药下在了血燕。
血燕是二夫人送来的，假如被查出来，也是二夫人背锅。
刚把一切弄好，崔玉锦进了门。
秋霜往后退了一步。
崔玉锦一进门，就见秋霜捧着衣服在房里。
她挑了挑眉。
秋霜说，“二少爷的衣服做好了，二少夫人请过目。”
崔玉锦瞥了一眼，是她交给紫鹃干的活，于是道，“怎么是你做了？”
秋霜回，“紫鹃说她不擅长针线，奴婢正好没事，就顺手帮忙做了。”
崔玉锦不在意，嗯了声。
钟岱的衣服谁做对她没差别，只要不是她做就行。
“放下吧。”崔玉锦随口一句，端起血燕，又突然顿住。
又是上次那个味道。
崔玉锦把血燕放下。
秋霜放好了衣服，转身道，“那二少夫人，奴婢先走了。”
崔玉锦抬眼，突然说，“等等。”
秋霜转身，“二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把这碗血燕端着。”崔玉锦起身，“二少爷最近读书辛苦，帮我把这碗血燕送给他吃。”
秋霜，“……”
崔玉锦己经走到门口，见她不动，侧目询问。
秋霜回过神，忙走到桌前端起血燕，手有些抖。
崔玉锦率先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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