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厢房休息片刻后，崔玉锦他们就去了法会现场。
偏殿己经清空了人，只有和尚们在念经，崔玉锦和钟岱点香跪拜，给方令茹祈福。
等他们起来后，大夫人也点香拜祭。
崔玉锦说，“我记得京中规矩，原配在上，继室该下跪叩拜。”
大夫人，“……”
“我记错了吗？”崔玉锦无辜发问。
大夫人铁青着脸，她不能说崔玉锦是错，但让她众目睽睽给方令茹下跪，她绝不肯。
她嫁入钟家的时候，都没有向原配行跪礼。
“……头有些晕。”大夫人抚摸额头，“扶我去偏殿坐一坐。”
周嬷嬷被吓的还没好，今日只跟了两个小丫头，听周氏说不舒服，立刻扶了她去偏室休息。
崔玉锦没阻拦，看着她逃之夭夭。
钟岱说，“她不肯，你也不能逼着她下跪。”
“谁说我逼她？”崔玉锦说，“家里不安宁，她来是给自己消灾，她不做，最多方姨生气，再爬出来找她。”
钟岱是不信鬼神的，但毕竟是在佛寺，闻言就道，“你也不忌讳。”
“我心坦荡。”崔玉锦甩出这句，然后往偏室去。
“你做什么？”钟岱问。
“我去看看大夫人好点了没。”崔玉锦交代他待着别动，自己一个人过去。
大夫人正在喝茶，小丫头给她按了按额头，大夫人感觉好了些，余光见崔玉锦到了门口，示意小丫头停了手。
“你们先下去吧。”大夫人说。
小丫头后退离开。
崔玉锦依旧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
大夫人心想，崔玉锦这是在跟她示威，“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崔玉锦还是没动。
大夫人眉头轻蹙，说，“既然没话说，就出去-”
“周表妹。”耳边突然炸雷。
大夫人以为听错，不禁抬头望过来。
崔玉锦眼瞳定定瞧着人，脸上挂着陌生的笑意，她背着手站在门口，和她往日的样子一样，又不一样。
大夫人后背窜起凉气。
“玉锦。”她道，“你在说什么？”
崔玉锦唇角僵硬的勾勒，声音空洞，“周表妹忘了，你说过的，如果我成全你，让你嫁入钟家，必定对我三跪九叩。”
“今天为何不拜？”
大夫人豁然起身，噔噔噔后退，袖子扫过桌面的茶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你……你……”大夫人手颤抖，“你是谁？”
这是方令茹重病的时候，她说过的话，那时房间里只有她们二人，眼前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大夫人心口冒出寒气，张嘴，“……鬼……有鬼”
崔玉锦轻吐了一口气，幽幽的，“你说过的，做妾也行，洗手弄汤羹，视我为尊，都不做数了吗？”
大夫人再也站不住，啪的跌坐在地。
这是她当初求方令茹的话，方令茹嫌她丢人，立刻呵斥了她。
“你……”大夫人不停摇头，不可能，“……这是佛寺，你进不来。”
崔玉锦只微笑，那笑不真，像一张假面，贴在人脸上，越发显得恐怖。
“周表妹。”崔玉锦转身，“我等着你。”
她飘然而去。
佛堂有白色的帷幔飘荡，大夫人整个人僵在原地，须臾，像是被解了咒，立刻爬起来。
崔玉锦回到了钟岱身边。
“你跟大夫人说了什么？”钟岱问。
“没什么。”崔玉锦说，“她说头疼，等等就出来。”
钟岱狐疑的看她一眼，问，“那你笑什么？”
“大夫人答应出来给母亲下跪磕头，我高兴。”
钟岱诧异，“真的。”
“不信，等大夫人出来就知道了。”
她就不信大夫人还敢硬撑。
趁着方令茹生病，故意将她气的吐血，这等辉煌战绩，大夫人上辈子亲口对他们说过的。
今生，崔玉金将它还回去。
很快，大夫人走出偏室。
她表情惊魂未定，走到崔玉锦跟前，偷偷看崔玉锦的神色，崔玉锦恢复如初，“夫人。”
她说，“头疼好点了吗？”
大夫人仔仔细细观察她的表情，崔玉锦不解，“怎么了？夫人怎么这样看着我？”
“玉锦。”大夫人问，“你身体可有不适？”
“我？”崔玉锦抬手打量了一下自己，说，“我没事啊。”
她费解的笑了一笑，“夫人怎么这样问？”
大夫人答不上来。
佛门圣地，真的有鬼敢进来吗？
大夫人又开始怀疑，怕是崔玉锦故意弄鬼。
但她说的那些话，绝不可能是崔玉锦会知道的事。
大夫人脸色变化莫测。
崔玉锦只当看不见，说，“夫人脸色不好，要是不舒服，就回房休息吧。”
大夫人眼神闪烁。
这种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周嬷嬷都吓病了，崔玉锦又突然鬼附身。
可能……真的是惹怒了方令茹。
大夫人心里天人交战，最后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她上前一步。
她点燃香火，抬头望着方令茹牌位，又挣扎了一番，狠狠心啪的跪在了蒲团。
跪就跪。
钟岱，“……”
崔玉锦露出嘲讽之色。
她还以为大夫人不怕死。
其实是人都怕死，怕报复，怕鬼，也怕报应。
崔玉锦一开始没想装鬼吓人，但有时候对于那些做了坏事的人，鬼的作用比人大。
何况对她自己而言，崔玉锦有时候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鬼？
……
回了厢房后，大夫人是彻底不舒服了，立刻躺下休息。
崔玉锦也识趣的告退。
水陆法会要做三天，这三天大夫人恐怕都要深受折磨。
但对比她曾对方令茹做的，这点折磨不值一提。
崔玉锦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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