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保山推行“去袁化”改革的那一天,整个厂区都被一种紧张而激动的氛围所笼罩。一辆巨大的吊车缓缓驶入厂区,它那庞大的身躯和轰隆隆的发动机声音,仿佛是一头闯入宁静世界的巨兽,引起了所有工人的注意。
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好奇地注视着吊车的一举一动。吊车的起重臂慢慢升起,准确地对准了那座高高矗立在厂区中央的镀金“兴茅特供酒”招牌。随着起重臂的下降,招牌被缓缓摘下,阳光如同一束聚光灯,首首地照在招牌的背面。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招牌背后的真实面貌——布满了灰尘和鸟粪,就像一张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肮脏的脸。这个曾经代表着特殊待遇和特权的招牌,如今在阳光下显得如此不堪。
李保山站在职工大会的讲台上,他的手中紧握着一块被砸烂的“特供酒专用”铜牌,铜牌的边缘还沾着他的鲜血。那是在拆除牌子时,他不小心被划伤的,但他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口,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铜牌上。
“从今天起,没有特供,只有工艺!”李保山的声音在会场上回荡,清晰而有力。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与他们的眼神交汇。老工人们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回归纯粹工艺的时代的到来。
年轻的技术员们则迅速拿起笔记本,认真地记录着李保山的每一句话。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改革,更是一次对传统观念的挑战和突破。
台下的掌声如雷贯耳,经久不息。这掌声不仅是对李保山的支持和认可,更是对“去袁化”改革的期待和信心。在这一刻,整个厂区都被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所充满,人们相信,这场改革将会给他们带来新的机遇和希望。
最轰动的事情莫过于重启手工酿酒车间了!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厂区。当人们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退休的老工人们激动不己,他们纷纷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赶来,仿佛回到了他们年轻时候的工作岗位。
在仓库里,老工人们翻出了那些尘封多年的木楻桶。这些桶壁上还残留着当年的酒渍,散发着陈年老酒的香气,让人陶醉其中。年轻的技术员们也好奇地围拢过来,他们手持pH试纸和温度计,认真地向老工人学习“看糟配料”的技巧。
老工人们熟练地将手指伸进发酵池里,感受着酒糟的温度,然后根据经验判断出最佳的配料比例。年轻技术员们则仔细观察着老工人的每一个动作,不时提出问题,虚心请教。
终于,经过一番努力,第一甑手工酒成功蒸馏出来了!那浓郁的酒香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飘满了整个厂区。门卫大爷闻到这股香气,忍不住咂了咂嘴,赞叹道:“这味,有点像1988年的老茅台啊,带点焦糊香,又有点甜。”
李保山端起酒杯,看着杯中的酒液挂壁,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刹那间,一股暖流涌上喉咙,那熟悉的味道让他的眼眶不禁了——这味道,和他当学徒时偷喝的头茬酒一模一样!
有人在车间角落的木箱里发现了袁兴茅当年的酿酒笔记,纸张己经脆了,翻动时簌簌掉渣,字迹却还清晰:“曲为酒之骨,水为酒之血,人…为酒之魂。”李保山让人把笔记装裱起来,挂在新车间的墙上,旁边配了段说明:“记住这条路,我们怎么走过来的,就怎么走回去。”
秋天,赤水河的水变清了些,河面上漂着的油污少了,偶尔能看见小鱼跳出水面。新酿的基酒入库时,一个年轻女工突然说:“这酒…好像比机器酿的,多了点人味。”大家都笑了,问她什么是人味。她想了想,说:“就是…能喝出用心的味道,像小时候看爷爷酿酒,他总说‘慢工出细活’。”
夕阳下,手工酿酒车间的烟囱冒出淡淡的白汽,那香气混着赤水河的水汽,飘向远方。李保山站在车间门口,看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想起袁兴茅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酿酒如做人,要踏实实,不能偷工减料。”他不知道那个长眠在老槐树下的人,是否能闻到这久违的、干净的酒香。
(http://www.wxgxsw.com/book/fjghdg-107.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wxg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