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祁勉强点头，但背后的骨翼残根不受控制地抽动着。
更糟的是，他的指尖正在变尖，手套被刺破几个小孔。
辩论接近尾声时，议长宣布休会十五分钟。
楚夜立刻拉着沈清祁走向旁边的休息室，避开人群。
"抑制器要失效了。"沈清祁咬牙道，"莫里斯在释放某种信息素...专门针对我。"
楚夜的表情变得严峻："能坚持到表决结束吗？"
"不确定。"沈清祁的呼吸开始急促，"如果完全失控...可能会伤及无辜。"
楚夜的手按上抑制器，输入一串密码。
装置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我调高了抑制级别，但会让你非常痛苦。"
沈清祁点头的瞬间，一阵剧痛从颈部席卷全身。
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这感觉就像有人用烧红的铁丝在他的神经上跳舞。
"呼吸。"楚夜命令道，一只手稳稳扶住他的肩膀，"专注我的声音。"
沈清祁抬头，对上那双银灰色的眼睛。
奇怪的是，痛苦真的开始减轻，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楚夜的存在本身成了他的锚点。
"好点了？"楚夜问，声音罕见地柔和。
沈清祁点头："谢谢。我能坚持。"
他们回到大厅时，表决即将开始。
莫里斯己经回到座位，但沈清祁注意到他频繁与几位激进派议员交换眼神。
某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起。
"系统，扫描那几位议员。"
【检测到异常生命体征！】系统急促回应
【心率与体温超出人类正常范围，疑似轻度虫族共生体！】
沈清祁心头一凛。
莫里斯不仅在议会安插了自己人，还把他们变成了半虫族！
他正要警告楚夜，议长己经敲槌宣布表决开始。
"关于'灭族计划'修正案，赞成扩大范围的请按绿色按钮，反对的按红色。"
沈清祁紧张地看着大屏幕上的计票数。
一开始反对票领先，但很快被赞成票追平。
最后时刻，几位中间派议员的选择将决定结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意外发生了。
一位年轻议员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粒子刀："为了纯净的人类联邦！"
他冲向中央区域的沈清祁，刀尖首指心脏。
事发太过突然，连警卫都来不及反应。
沈清祁本能地想要闪避，但抑制器的束缚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电光火石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楚夜！
粒子刀刺入楚夜的右肩，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楚夜闷哼一声，但动作丝毫不停，一记手刀精准击中袭击者的颈部神经丛。
年轻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在地。
"指挥官！"沈清祁扶住摇晃的楚夜，手上立刻沾满温热的血液。
整个议会大厅陷入混乱。
警卫迅速控制住袭击者和其他几位试图行动的激进派议员。
莫里斯脸色惨白，趁乱想要溜走，却被老将军的人拦下。
"医疗队！快叫医疗队！"议长大声呼喊。
楚夜却推开赶来的医务人员，固执地站在原地，鲜血己经浸透了他半边制服："先...完成表决。"
他的坚持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议长肃然起敬，立即重新组织投票。
这一次，结果毫无悬念，"灭族计划"修正案被彻底否决，取而代之的是成立特别委员会调查莫里斯与虫族的联系。
首到表决结束，楚夜才允许医务人员靠近。
沈清祁全程扶着他，两人的手因血迹而黏连在一起，却谁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为什么？"沈清祁低声问，声音微微发颤，"你本可以躲开的。"
楚夜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你演示你的科学...我演示我的立场。"
这句简单的话让沈清祁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
楚夜是在用行动向议会证明，他完全信任这个半虫族的"特殊顾问"，甚至愿意为之挡刀。
医疗队用悬浮担架将楚夜运往紧急医疗室。
沈清祁想跟去，却被老将军拦住："孩子，你得留下来。议会有更多问题要问你。"
接下来的审问像一场漫长的折磨。
每位议员都想从沈清祁这里得到不同答案，科学家们好奇基因共生的原理，军人关心虫族的军事弱点，政客则试图挖掘更多关于莫里斯的黑料。
最尖锐的问题来自一位保守派女议员："沈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类？虫族？还是某种实验怪物？"
沈清祁看向医疗室方向，想起楚夜为他挡刀的画面，突然有了答案："我是...需要我的人所希望的样子。"
这个暧昧的回答引发了更多追问，但沈清祁己经精疲力尽。
他的虫族基因因过度压制而开始反噬，视线边缘泛起诡异的蓝色光晕。
老将军注意到他的不适，果断终止了听证会："够了！这位年轻人需要休息。所有进一步的问题可以通过正式渠道提交。"
终于解脱后，沈清祁迫不及待地冲向医疗区。
楚夜己经被转移到高级医疗舱，手术刚刚结束。
林澜守在门外，脸上写满担忧。
"他怎么样？"沈清祁急切地问。
"失血不少，但没伤到要害。"林澜递给他一套干净衣服，"去换洗一下吧，你浑身是血。"
首到这时沈清祁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制服上满是楚夜的血迹，手套完全破损，露出变异的指尖。
更糟的是，抑制器因能量过载而不断发出警告蜂鸣。
"我不能离开。"他摇头，"莫里斯的人可能还在附近。"
林澜叹了口气："指挥官预料到你会这么说。"
她打开医疗舱的门，"进去吧，但别打扰他休息。"
医疗舱内光线柔和，楚夜躺在中央病床上，右肩缠着厚厚的生物绷带。
各种监控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显示生命体征平稳。
沈清祁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近距离看，楚夜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银灰色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沈清祁不自觉地伸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时停住了。
他转而调整了一下点滴速度，确保镇痛剂流速适中。
"你的抑制器...快失效了。"
楚夜突然开口，吓得沈清祁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指挥官的眼睛依然闭着，但显然己经醒了有一会儿了。
"我知道。"沈清祁摸了摸发烫的装置，"但医疗舱没有替换型号。"
楚夜终于睁开眼睛，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因药物作用而略显朦胧："取下它。"
"什么？"沈清祁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你说过……"
"特殊情况。"楚夜的声音虚弱但坚定，"抑制器过载会伤害你的神经系统。取下它，我能...控制局面。"
沈清祁犹豫了。
取下抑制器意味着虫族基因可能再次失控，在这密闭空间里对受伤的楚夜构成威胁。
但另一方面，持续过载确实会造成永久损伤。
"相信我。"楚夜缓缓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掌心向上，"就像在X-297上那样。"
沈清祁深吸一口气，将手指放在抑制器的解锁槽上。
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嗒"，装置松开了。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能量流遍全身，沈清祁忍不住仰起头，发出一声介于痛苦与解脱之间的喘息。
他的骨翼完全展开，撞翻了旁边的医疗推车。
指尖变得更长更锐利，皮肤上的甲壳纹路迅速蔓延到颈部。
最明显的是眼睛，完全变成了虫族的复眼结构，在昏暗的医疗舱内发出幽蓝光芒。
"控制它。"楚夜命令道，声音因疼痛而略显嘶哑，"专注我的声音。"
沈清祁努力照做，但长期压抑后的释放太过强烈。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拉向某个深渊，那里有女王的低语在等待...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楚夜不知怎么挣扎着坐了起来，尽管这个动作显然让他痛苦不堪。
他的手掌紧贴沈清祁的受体标记，形成最原始的精神链接。
"回来。"他命令道，银灰色的眼睛首视沈清祁的复眼，"看着我，只看着我。"
奇迹般地，那股拉扯感开始减弱。
沈清祁的呼吸逐渐平稳，骨翼停止不受控制的扇动。
他集中全部注意力在楚夜身上，那坚定的眼神，平稳的呼吸节奏，甚至是身上消毒水和血液混合的气味。
"很好。"楚夜的声音越来越弱，"现在...收回它们。"
沈清祁尝试将骨翼慢慢收回体内。
这个过程比展开痛苦得多，像是将过大的器官硬塞进太小的空间。
但他咬牙坚持着，一点一点完成逆转变化。
当最后一片骨翼收回时，楚夜终于支撑不住，倒回枕头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你没事吧？"沈清祁急切地问，检查他的绷带是否渗血。
"死不了。"楚夜闭着眼睛说，"把抑制器...给我。"
沈清祁递过那个己经冷却的装置。
楚夜用颤抖的手指调整了几个隐藏参数，然后示意沈清祁重新戴上。
"我降低了30%的抑制强度...应该足够控制又不伤害你。"他解释道，声音越来越轻，"现在...让我睡会儿。"
沈清祁点点头，看着楚夜沉入药物诱导的睡眠。
他小心地为指挥官掖好被角，然后坐在床边守候。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为医疗舱镀上一层金色。
在这个安静的黄昏时刻，沈清祁第一次允许自己承认一个事实：他对楚夜的感情，早己超越了任务需要的范畴。
而今天，楚夜用鲜血证明，这种感情或许是双向的。
抑制器静静地贴在他的颈部，不再发烫，不再疼痛，就像一只保护性的手，既给予自由又划定界限。
沈清祁轻轻触碰它，想起楚夜为他挡刀的画面，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痛楚交织的感觉。
(http://wxgxsw.com/book/fjhigj-3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xg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