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祁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才能继续:“现在,带着这个画面回来。数到三,你就会醒来:一、二、三。"
楚临渊猛地睁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刚从深水中浮上来。
他的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游移,最终聚焦在沈清祁脸上,眼神中混杂着困惑与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你,"他的声音嘶哑:“在我的梦里。"
这不是疑问句。
沈清祁递给他一杯水:“催眠引导,你药物反应太强烈了。"
楚临渊缓慢地坐起身,伤口似乎不那么疼了。
他接过水杯,指尖与沈清祁短暂相触,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微微一颤。
“我看到了小鱼,还有你。"楚临渊盯着水杯:“你们,重叠在一起了。"
雨声渐大,敲打着屋顶和窗户,形成一种奇特的安宁氛围。
沈清祁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转移话题:“你锁骨下的数字,是故意纹成那个日期的吗?"
楚临渊的手下意识摸向那串数字:"不,是三年前纹的,小鱼死后三个月,我第一次尝试……"
他没有说完,但沈清祁明白了,那是楚临渊第一次自杀未遂的日子。
“为什么是这个日期?"
“不知道。"楚临渊摇头:“就是觉得,那天我就应该死,像某种预感。"
沈清祁背脊发凉。
这己经不能用巧合解释了。
原剧情中楚临渊的死亡日期,在这个世界里竟成了他自我标记的"死期"。
【警告】101突然发声
【检测到世界线自我修正倾向,宿主必须阻止楚临渊在9月15日前有任何自我毁灭行为】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楚临渊轮廓分明的侧脸。
在那一瞬间的光亮中,沈清祁看到他眼中深不见底的黑暗与痛苦。
“你的药。"沈清祁取出从画室带出来的药瓶
“不能再吃了,里面的致幻剂会加重你的症状。"
楚临渊接过药瓶,随手扔进垃圾桶:“早就该停了。"
他苦笑:“但这意味着接下来几天我会看到更多'东西'。"
“我会帮你。"沈清祁不假思索地说:“用正规的心理干预和药物替代方案。"
楚临渊定定地看着他,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在沈清祁脸上烧出一个洞来:“为什么?"
他轻声问:“为什么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冒这么大风险?"
沈清祁张口想回答"因为这是我的任务",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因为我不想再看你画那些画在哪一天变成真的了。"
这个回答似乎出乎楚临渊的预料。
他怔了怔,突然低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久违的生气:“沈先生,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雨声渐歇,房间里一时陷入舒适的沉默。
楚临渊的烧退了些,但脸色依然苍白。
沈清祁找出干净衣物递给他:“换上吧,全是血。"
楚临渊接过衣服,动作因肩伤而笨拙。
沈清祁不自觉地上前帮忙,手指不小心擦过对方的胸膛。
两人同时僵住,沈清祁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那急促的心跳。
“我自己来。"楚临渊的声音有些哑。
沈清祁退后一步,转身假装整理医疗箱,给彼此留出空间。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然后是楚临渊的抽气声,显然动作牵扯到了伤口。
“需要帮忙就说。"沈清祁头也不回地道。
“……需要。"
沈清祁转身,看到楚临渊正艰难地试图套上T恤,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走过去,小心地帮对方抬起手臂,避免碰到伤口。
这个姿势让他们靠得极近,沈清祁能闻到楚临渊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雪松香气。
“好了,"楚临渊低声说,呼吸喷在沈清祁耳畔,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清祁退后一步,清了清嗓子:“饿吗?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
安全屋的储备出乎意料的丰富。
沈清祁简单做了两份三明治,热了两罐汤。
当他端着食物回到卧室时,发现楚临渊己经靠在床头睡着了,手里还拿着那张楚鱼在江边的照片。
沈清祁轻手轻脚地放下餐盘,小心地抽走照片。
照片背面的日期显示是三年前的夏天,楚鱼去世前一个月。
女孩笑容灿烂,眼里盛满了生命力,完全看不出即将遭遇厄运的阴影。
他翻过照片,发现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给哥哥:要一首记得笑啊!爱你的小鱼。"
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楚涌上心头。
沈清祁将照片放回楚临渊枕边,静静注视着他疲惫的睡颜。
在系统安排的任务之外,他突然产生了一种纯粹的、属于沈清祁自己的愿望,他想看楚临渊再次笑起来,像照片里他妹妹希望的那样。
【宿主情感波动异常】101突然提示
【宿主请不要过度共情】
沈清祁没有回应。
他关上台灯,只留下一盏小夜灯,然后蜷缩在房间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窗外的雨声变成了最好的催眠曲,他很快沉入梦乡。
梦里,他站在一片白色沙滩上,远处有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在向他招手。
当他走近时,女孩转过身来,那是楚鱼的脸,却有着沈清祁自己的眼睛。
她开口说话,声音却是楚临渊的:“留下来。"
沈清祁猛地惊醒,发现天己微亮。
楚临渊正站在窗前,逆光中的剪影修长而孤独。
“醒了?"楚临渊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得走了,赵家的人会搜查这一带。"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昨晚稳定多了,但依然带着一丝沈清祁无法解读的情绪。
“去哪里?"沈清祁揉揉眼睛。
“去见李队长,现在是收网的最佳时机。"楚临渊转过身,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U盘里的证据足够让赵明城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
沈清祁注意到他己经换上了昨晚找到的备用衣物,黑色高领毛衣和深色牛仔裤,衬得他肤色更加苍白。
肩上的伤口被小心地包扎好,外面套了一件皮质夹克。
“你的伤……"
“不碍事。"楚临渊打断他:“比起这个…"
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昨晚我又一次梦到小鱼了,她说谢谢你。"
沈清祁心头一震:“谢我什么?"
“让她哥哥睡了个好觉。"楚临渊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微笑的雏形:“三年来第一次。"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线。
沈清祁突然想起楚临渊画室里那幅未完成的肖像,阳光下微笑的自己。
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某种无形的东西在他们之间悄然改变了。
“走吧,"沈清祁站起身,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刚才说'收网',昨晚的一切都在你计划中?"
楚临渊走向门口,回头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合作伙伴需要坦诚,但不是所有牌都要一次性亮出来,沈先生。"
阳光完全照进房间,驱散了最后一缕阴影。
沈清祁跟上楚临渊的脚步,心中五味杂陈。
越野车在晨光中驶离安全屋,朝着城市方向疾驰。
沈清祁望着楚临渊专注开车的侧脸,突然想起系统最初的任务,阻止楚临渊黑化。
但此刻他忽然明白,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楚临渊的“黑化",而是他那深入骨髓的自我毁灭倾向。
而距离那个刻在他皮肤上的日期,只剩下不到两周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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