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姒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教学楼。她昨晚几乎没怎么睡，满脑子都是今天的小组会议。B栋207，程薇说的地点她记得清清楚楚。
"B栋...B栋..."她小声念叨着，在教学楼间穿行。转过一个拐角，她看到一栋灰色建筑上大大的"B"字，松了口气走进去。
207教室空无一人。江姒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掏出连夜制作的会议笔记模板。她为每个小组成员都准备了一份，彩色标签分类，重要事项用荧光笔标出，甚至还画了简单的示意图。
"应该...会派上用场吧..."她小声对自己说，手指轻轻抚平纸角的褶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教室里依然只有她一个人。江姒开始不安起来，掏出手机看时间——三点五十，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分钟。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短信跳出来：「你在哪？——L」
江姒眨了眨眼，回复：「B栋207，我己经到了。」
几秒钟后，手机震动：「那是旧校区B栋。新校区B栋在图书馆东侧。」
江姒的血液瞬间凝固。旧校区？新校区？她完全不知道学校还有这种区分！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笔记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等她捡完所有纸张冲出门时，己经三点五十五。
"图书馆东侧...东侧..."江姒气喘吁吁地在校园里奔跑，书包在背后剧烈晃动。转过图书馆拐角，她终于看到了另一栋标着"B"的建筑。
冲上二楼时，她己经能听到207教室里传出的说话声。江姒在门口刹住脚步，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陆辞煜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对、对不起！我走错教学楼了..."江姒的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
陆辞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侧身让她进去："迟到六分钟。"
教室里，程薇和另外两个学生会成员己经坐好。江姒低着头快步走到空位坐下，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那些笔记模板。
"我...我为大家准备了会议笔记模板..."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把几份模板推到桌子中央。
学生会的一个男生——江姒记得他叫张锐——拿起一份翻了翻，嗤笑道："这么花里胡哨的，小学生做手抄报吗？"
江姒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泛白。
"拿来我看看。"陆辞煜伸出手。
张锐把模板递过去，陆辞煜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微皱："浪费时间。"
江姒感到一阵刺痛，仿佛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不过既然做了，"陆辞煜把模板放在自己面前，"就别浪费。开始吧。"
接下来的会议中，江姒全程低着头记笔记，不敢看任何人。奇怪的是，她注意到陆辞煜似乎在按照她模板上的分类推进会议议程，甚至使用了几个她设计的记录格式。
"关于舞台设计，"陆辞煜翻着一份文件，"江姒，你有什么想法？"
被突然点名，江姒猛地抬头，眼镜差点滑下鼻梁："我...我？"
"上次你不是提到过新生寄语墙？详细说说。"
江姒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讲出自己的想法。让她惊讶的是，陆辞煜不仅听完了，还让其他人讨论可行性。更让她震惊的是，最后这个提议被采纳了。
"下周三是第一次物资采购，"会议接近尾声时，陆辞煜说，"江姒和张锐负责。程薇负责联系演出团体，其他人按分工行动。散会。"
走出教室时，程薇一把搂住江姒的肩膀："可以啊小学妹，陆大少居然采纳了你的建议！"
"他只是...觉得那个想法还行吧..."江姒小声说。
程薇神秘地笑笑："我认识陆辞煜两年了，从没见过他在小组会议上问'你有什么想法'。通常都是他首接分配任务。"
江姒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转移话题："采购...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别担心，张锐虽然嘴欠，但做事还算靠谱。"程薇眨眨眼，"不过我得提醒你，周三可能会下雨，记得带伞。"
周三确实下雨了，而且是大雨。江姒站在学校超市门口，望着如注的雨帘发愁。她和张锐约好两点在这里碰头采购物资，现在己经两点二十，还不见他的人影。
手机震动，一条来自张锐的消息：「临时有事，采购交给你了，清单在陆副主席那里。」
江姒盯着手机屏幕，雨水溅湿了她的鞋尖。陆副主席？陆辞煜？她要单独去见陆辞煜？
她犹豫着拨通了陆辞煜的电话，几声等待音后，那个冷淡的声音传来："说。"
"张、张锐说他不能来采购了...让我找您拿清单..."江姒的声音在雨声中几乎听不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在行政楼307。十分钟内过来。"
行政楼距离超市有段距离。江姒撑开伞冲进雨里，雨水还是打湿了她的裤脚和袖口。到达307办公室时，她整个人己经狼狈不堪——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镜上满是水珠。
陆辞煜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开几份文件。他抬头看了江姒一眼，眉头微蹙："张锐又放鸽子了。"
这不是个问句，江姒还是点了点头。
陆辞煜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按这个清单采购，发票留好报销。"
江姒接过清单，上面密密麻麻列了二十多项。她推了推眼镜，小声问："这些...今天都要买完吗？"
"有问题？"
"没、没有！"江姒赶紧摇头，"只是...东西有点多，我可能需要多跑几趟..."
陆辞煜合上文件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啊？"江姒瞪大眼睛。
"啊什么啊，"陆辞煜己经拿起外套，"难道让你一个人搬三趟？浪费时间的笨蛋。"
雨依然下个不停。超市里，陆辞煜推着购物车，江姒对照清单一件件找商品。令她惊讶的是，陆辞煜对超市布局似乎很熟悉，总能指出物品的确切位置。
"彩纸在A区第三排，胶水在B区尽头。"他头也不回地说。
江姒小跑着去拿东西，回来时发现购物车里己经多了几样她还没找到的物品。两人配合出奇地高效，不到一小时就完成了采购。
问题出在回程。雨越下越大，他们买的东西又多又杂，江姒坚持要帮忙搬运，结果第三趟时，一阵狂风把她的伞吹翻了，雨水瞬间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笨死了。"陆辞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把自己的伞往她那边倾斜，"拿着。"
江姒接过伞，看着陆辞煜把最后一袋物资扛到肩上，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白衬衫己经湿透贴在身上，隐约能看到背部肌肉的轮廓。她赶紧移开视线。
回到活动室，江姒浑身发抖地开始整理物资。她的头发还在滴水，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手指因为寒冷而微微发颤。
一件干燥的外套突然扔到她头上。
"穿上。"陆辞煜背对着她，正在清点物资，"感冒了更拖后腿。"
江姒愣愣地拿起那件外套。深蓝色的面料触感柔软，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她小心翼翼地披上，外套对她来说太大了，袖子长出好大一截。
"谢谢..."她小声说。
陆辞煜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清点物资。江姒注意到他的头发还是湿的，水珠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那个...你要不要..."她鼓起勇气开口，却被开门声打断。
祁薇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滴水的伞。她的目光在江姒身上的外套停留了一秒，然后转向陆辞煜："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找你。"
陆辞煜头也不抬："有事？"
"周末音乐会的票我拿到了，"祁薇走近几步，"两张，VIP区。记得吗？你答应过要去的。"
江姒缩了缩肩膀，努力降低存在感。她注意到祁薇今天化了精致的妆，即使在雨天也一丝不苟。
"这周末没空。"陆辞煜干脆利落地回答。
祁薇的笑容僵了一下："可是你说过..."
"迎新活动下周一就要开始了，还有很多准备工作。"陆辞煜终于抬起头，"你没看到群消息？所有人都要参与。"
祁薇抿了抿嘴唇："那音乐会..."
"你自己去吧。"陆辞煜转向江姒，"清点完了？"
江姒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他的外套，慌忙要脱下来："你的衣服..."
"穿着。"陆辞煜简短地说，"明天记得带来。"
祁薇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江姒。江姒低下头，假装专心整理物资。
"辞煜，"祁薇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至少让我请你吃个晚饭吧？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意大利餐厅..."
"没空，"陆辞煜拿起自己的包，"我还要监督这个笨蛋整理完物资。"
江姒猛地抬头，正好对上陆辞煜的目光。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色，看不出情绪。
"那...我帮你？"祁薇还不死心。
"不必。"陆辞煜走向门口，"江姒，明天九点，活动室见。"
门关上后，活动室里只剩下江姒和祁薇。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位置。"祁薇的声音冷得像冰，"陆辞煜不是你这种小透明能肖想的。"
江姒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外套袖子："我没有..."
"那件外套，"祁薇盯着江姒身上的衣服，"是Burberry的限量款，价值五位数。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江姒僵在原地，突然觉得身上的外套重若千钧。
祁薇最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江姒慢慢滑坐在地上，心跳如雷。她拉起外套的领子轻轻嗅了嗅，那股淡淡的薄荷香气萦绕在鼻尖，莫名让人安心。
"监督那个笨蛋整理物资..."她小声重复着陆辞煜的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被叫做笨蛋，但这句话里似乎藏着某种她不敢细想的意味。
窗外，雨依然下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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