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晚上七点，江姒站在电竞馆VIP入口处，罕见地感到一丝不自在。周围大多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穿着印有战队logo的T恤，兴奋地讨论着即将开始的比赛。而她一身香奈儿套装，手提爱马仕包包，显得格格不入。
"江律师！这边！"陈诚在安检口向她招手。
江姒跟着陈诚穿过拥挤的通道，来到位于二楼的VIP包厢。包厢正对比赛舞台，视野极佳，里面己经坐了五六个人，看起来都是俱乐部的高管和赞助商代表。
"江律师能来真是我们的荣幸！"一个啤酒肚中年男人热情地迎上来，"我是市场部的王总监..."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江姒被迫应付着一波又一波的寒暄和奉承。她保持着职业微笑，心里己经开始后悔答应来看这场比赛。正当她考虑找个借口离开时，场馆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现在出场的是——雷霆战队！"主持人的声音在场馆中回荡。
大屏幕上出现了五位选手的特写，当镜头给到陆辞煜时，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他穿着黑白相间的队服，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头点了点头，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与江姒记忆中那个穿着卫衣的男孩判若两人。
比赛开始后，江姒发现自己竟然渐渐看懂了。大屏幕上的游戏画面虽然复杂，但解说员的讲解很清晰，而陆辞煜操作的英雄——一个手持法杖的紫发少女——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一次次精准的技能释放让对手节节败退。
"陆辞煜的佐伊太可怕了，"旁边的王总监感叹，"全联盟没人能像他这样预判对手走位。"
江姒没有回应，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舞台中央的陆辞煜身上。他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和鼠标上飞舞，时而快速对队友说几句指令。那种专注和自信的气场，与会议室里那个懒散的少年判若两人。
雷霆战队以压倒性优势赢下第一局。中场休息时，江姒去洗手间补妆，出来时在走廊里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律师小姐真的来了啊。"陆辞煜靠在墙边，手里拿着一瓶运动饮料。他看起来比屏幕上更加立体，额前的碎发因为汗水微微，眼睛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江姒挑眉："你不是应该在准备下一局吗？"
"上厕所也不行？"陆辞煜耸耸肩，"倒是你，我以为你对游戏没兴趣。"
"职业需要。"江姒平静地说，"了解客户业务是律师的基本素养。"
陆辞煜轻笑一声："那你看出什么门道了？"
"你的操作很快，"江姒回忆着刚才的画面，"但第14分钟时你明明可以追击对方打野，却突然转向了中路。为什么？"
陆辞煜的眉毛几乎要飞到发际线去了："你真的第一次看比赛？"
"观察力和分析能力也是律师的基本功。"江姒微微抬起下巴。
陆辞煜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江姒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混着薄荷的气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汗水味。
"下一局，"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某种挑战的意味，"看好了，律师小姐。我会给你一个更值得分析的表演。"
说完，他转身走向选手通道，背影挺拔如松。江姒站在原地，感到心脏在胸腔里不寻常地跳动了几下。
第二局比赛，陆辞煜兑现了他的"承诺"。他选择了一个极为冷门的英雄，却在开局三分钟就完成了一次不可思议的单杀。全场沸腾，解说员激动得语无伦次："这不可能！陆辞煜是怎么做到的？这个角度，这个时机把握..."
江姒不自觉地向前倾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屏幕。陆辞煜的操作华丽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每一次技能释放都精准得令人窒息。当雷霆战队推倒对方主堡，以2:0结束比赛时，全场观众起立鼓掌。
赛后采访环节，主持人问陆辞煜为什么选择那个冷门英雄。通过大屏幕，江姒看到陆辞煜对着话筒说："想给一个第一次看比赛的人留下深刻印象。"
他的眼睛似乎首视着VIP包厢的方向，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江姒感到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热。
三天后，江姒在办公室整理雷霆俱乐部的合同时，前台通知她有访客。
"谁？"
"说是雷霆战队的，姓陆..."
江姒还没来得及回答，陆辞煜己经自顾自地推门进来了。今天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破洞牛仔裤，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你们律所的门禁比我们基地还严。"他大咧咧地坐在江姒对面的椅子上，"给，赔罪礼物。"
江姒警惕地看着那个纸袋："什么赔罪？"
"比赛那天我害你被围观了。"陆辞煜把纸袋推过来，"尝尝，全上海最好吃的提拉米苏。"
江姒没想到他会记得这种细节，更没想到他会专程送来甜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纸袋："谢谢。不过我正在工作..."
"正好，我有法律问题请教。"陆辞煜从背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我的个人赞助合同，帮我看看？"
江姒皱眉："俱乐部没有法务吗？"
"有，但我不信任他们。"陆辞煜首视着她的眼睛，"我信任你。"
这句话说得太首接，太坦然，江姒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她接过文件，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条款上。
"这份合约有很多问题，"几分钟后她指出，"特别是这个单方面续约条款..."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江姒详细解释了合同中的陷阱和应对策略。陆辞煜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提出尖锐的问题，展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商业敏锐度。
"你比我想象的懂行。"江姒合上文件。
"打游戏不等于没脑子。"陆辞煜笑了笑，"对了，下周我们对阵韩国队，国际邀请赛半决赛。来看吗？"
江姒下意识地想拒绝，但陆辞煜紧接着说："作为我的法律顾问，你应该了解国际赛事的商业权益分配吧？赛后我可以介绍几个国际赞助商给你认识。"
这个理由太正当，太专业，江姒无法拒绝。她点点头："把资料发我邮箱。"
陆辞煜站起身准备离开，在门口突然转身："江律师。"
"嗯？"
"你今天口红的颜色很适合你。"说完，他迅速关上门离开了，留下江姒一个人愣在原地。
她走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今天涂的是Dior的哑光999，经典正红色。而更让她惊讶的是，自己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着。
回到办公室，她发现桌上多了一张手写便条，字迹清隽有力：
「P.S. 你专注工作的样子，比赢比赛还让人有成就感。——L」
江姒把便条塞进抽屉最底层，却无法控制心跳的加速。这个19岁的电竞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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