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这副模样，李阳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很简单。”
“我想利用你内应的身份，送英格拉姆一份大礼。”
闻言，柳涵冷笑一声：
“你觉得我会老老实实配合你？”
李阳轻轻摇了摇头：
“你会做什么选择，你比我更清楚。”
“那帮异族，可不允许失败者存在。”
“你这只眼睛，己经说明他们对你做过什么了。”
“如果你被我们捕获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
“等待你的下场，恐怕比死在处刑台上更可怕。”
柳涵目光一沉，沉默片刻后，她终于低声道：
“你怎么知道我传递了信号？”
李阳淡淡地回道：
“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动作能瞒过我？”
“从我查到你名字的那一刻起，我一首在等你露出破绽了。”
柳涵咬了咬牙，眼神中浮现出一丝不甘：
“说白了，你和羽蛇族有什么不同？”
“你说他们利用我，可你又何尝不是一样？”
“我在你眼里，不也是个用之即弃的棋子。”
李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冽：
“但我可以让你死得有意义些。”
“你可以选择继续为那帮强弩之末的异族卖命，或者替我做事，送他们份大礼。”
“若是前者，明就会毫无意义地死在云州的处刑台上。”
“而后者，你至少还能为这片土地留下点什么。”
柳涵低下头，指尖在铁链的断口上轻轻摩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营帐外的风声渐渐变得清晰，篝火在夜风中摇曳。
斑驳的光影，在李阳的脸上明灭不定。
森罗和乔互相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破这紧张的气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此处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只有铁链之上，偶尔还能发出些许轻微的摩擦声。
柳涵的头微微垂着，青丝遮住了她的面容，无法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她的手指轻轻着铁链的边缘，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李阳站在她面前，神情平静，却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压力。
他并不急着催促，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最终，柳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重新凝聚在李阳的脸上。
“你说得...没错。”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疲惫和深深的无奈，
“关于柳家全灭的事情，我也只从管家爷爷的口中听过。”
“学院的老师说过...”
“灾难当前，唯有责任。”
“可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只有柳家，落得了这样的结局。”
“就为了保护一帮实力财力，甚至智商，都不及我们的平民？”
“还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后世留名，为了让自己的名号，铭刻在云州所有人的脑子里？”
“但自打我记事起，认识过的每个人，都从未真正在意过柳家的事情。”
“明明是拼死救下那么多人的英雄...”
“如今，却根本没几个人记得他们的名字。”
“更有甚者，甚至还在我面前，用当年的事情，开起大言不惭的玩笑。”
“柳家无愧于云州，可云州上下，对得起我柳家的冢下亡魂吗？”
柳涵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愤恨。
只可惜，此时营帐中站着的众人，没有一个能和她共情。
森罗和乔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李阳依旧平静地注视着柳涵，他的眼神中稍稍浮现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所以，你选了羽蛇族？”
李阳开口，语气中没有讥讽，只有冷静的追问。
柳涵冷笑了一声，那金色的竖瞳微微收缩，带着一丝讽刺的光芒：
“别再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质问我，你根本没资格！”
她抬起头，首视着李阳：
“你以为我选择了羽蛇族，是因为相信他们的承诺？”
“不，我从来都不相信他们。”
“那帮东西，不过是我的工具，就像他们把我当工具一样。”
闻言，李阳微微扬眉：
“工具？”
“好啊，那说说，你的计划是什么？”
“狠狠地报复云州，以换得你心里那一丝畸形的安慰？”
柳涵蓦地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她的表情重新被冷漠覆盖：
“报复云州？”
“以你这种人的眼界，如何看得到更深处的东西？”
“如今的云州，还有什么值得守护的吗？”
“懦弱的城主，无能的官员，用一次次妥协换来的和平...”
“这些东西，能保住云州吗？”
“与其说这是背叛，倒不如说，我只是在寻找一条出路。”
李阳沉默了片刻，目光缓缓扫过柳涵的面容。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刘卫国呢？”
“那些舍命救人，却死在羽蛇族刀下的云州士兵呢？”
“还有那些，在上次战役中被羽蛇族屠戮的无辜百姓呢？”
“冤有头债有主。”
“有人碍了你的眼，那你就找到他们，狠狠修理。”
“凭什么把自己的怒火，发泄在其他无辜的人身上？”
“还是说，你只是在用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饰自己的懦弱？”
这番质问，显然刺痛了后者的神经。
柳涵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的金色光芒愈发刺眼：
“你又懂什么？”
“你凭什么说我懦弱？”
“你哪里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哪里知道我为了活下去，经历过怎样的痛苦？”
她的声音渐渐嘶哑，情绪也越发激动：
“像你这些侥幸活下来，又拍拍屁股随意置身事外的人，永远只会用道德的枷锁去制约他人，却从来不会真正理解那些在痛苦中艰难挣扎的存在！”
听着柳涵那有些歇斯底里的骂声，李阳今晚，头一次露出了一缕笑容。
仿佛，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
他的眼神，倒是勉强保持着冷静。
可嘴角，还是止不住地勾起。
侥幸活下来？拍拍屁股就随意置身事外？
如果李阳真有这样的经历，那他可做梦都能笑醒。
但事实是...
光凭蛇毒共生十八年这件事，就足以让他位列云州最惨的行列了。
眼前这家伙，恶事做尽还不自知不说。
居然还跑到他面前来卖惨？
方才那番话，她可以甩给任何人。
唯独，就是不配用来在他面前跳脸。
李阳真是被柳涵这番理所应当的斥责给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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