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区的管道像被踩烂的蓝莓酱罐头，一节节爆裂开来，淡蓝色的液体喷溅得到处都是。空气中那股甜腻又刺鼻的气味越来越浓，艾许的鼻子抽了抽，尾巴毛瞬间炸开——松露X号改良版，掺了镇定剂，但鬼知道穿山甲还往里面加了什么鬼东西！
“这玩意儿闻起来像发霉的蓝莓松饼！”艾许捂着鼻子，爪子扒在窗台上，眼睁睁看着远处的轻轨站火光冲天，浓烟翻滚。
“那不是普通的爆炸。”克里斯托弗森的声音罕见地紧绷，银灰色的耳朵贴着头皮，“穿山甲引爆的是信号增强器——他在强行启动全城的供水系统！”
灰尾教官从地上爬起来，制服上沾满了蓝色液体，活像掉进了染料桶。他甩了甩尾巴，溅了艾许一脸水：“小鬼，别发呆了！现在怎么办？你爸可没教过你站着等死吧？”
艾许抹了把脸，龇牙咧嘴：“我爸也没教过我怎么对付一个疯了的穿山甲和满城冒蓝水的管道！”
“手动制动杆！”耳廓狐室友突然尖叫，爪子指着隔离舱另一头的铁门，“发电机室！只要拉下那个，就能切断供水系统的泵压！”
刺猬法医己经麻利地拆开了培养舱的残余部分，银狐女儿虚弱地咳嗽着，右眼的蓝光渐渐消退。他头也不抬地吼道：“那还等什么？去啊！再磨蹭全城的水龙头都要喷蓝莓汁了！”
艾许刚要冲出去，突然被克里斯托弗森一把拽住尾巴。
“等等。”克里斯托弗森的机械护腕彻底报废了，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敲了敲外壳，仿佛它还能蹦出个全息投影似的，“穿山甲不会只留一个北极熊看门，发电机室肯定有陷阱。”
灰尾教官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警棍：“所以呢？你打算用你那破护腕当盾牌？”
“不。”克里斯托弗森突然蹲下，从地上捡起一根扭曲的金属管，掂了掂，“我打算用这个。”
艾许瞪大眼睛：“你要拿水管打架？”
“杠杆原理。”克里斯托弗森一本正经地说，“根据力学公式，只要找准支点，一根钢管能撬开——”
“说人话！”艾许和灰尾同时吼道。
“……能砸锁。”克里斯托弗森撇了撇嘴，终于说了句正常狐狸能听懂的话。
发电机室外，走廊一片狼藉。
管道破裂的“嘶嘶”声像毒蛇吐信，蓝色的雾气从缝隙里渗出来，在地面上汇成一条条诡异的小溪。艾许踮着脚尖跳过一滩液体，鼻尖抽了抽：“这味道……像爸爸泡的草药茶馊了三个月。”
“松露X号挥发气体。”克里斯托弗森压低声音，“吸入过量会产生幻觉，严重的话——”
“——会变成对着空气啃松饼的傻子，我知道！”艾许打断他，爪子摸上发电机室的门把手，冰凉刺骨，“锁住了！”
灰尾教官挤过来，耳朵警惕地转动：“让开，小鬼。”他抬起爪子，警棍“咣当”砸在门锁上——纹丝不动。
“哈！”艾许咧嘴一笑，“教官，您这招还不如克里斯的钢管呢！”
克里斯托弗森己经默默举起那根金属管，对准门缝一撬——“咔嗒！”门锁崩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发电机室里黑漆漆的，只有几盏应急灯泛着诡异的红光。巨大的机械装置占据了大半个房间，中央是一根醒目的红色制动杆，上面贴着一张纸条：
【拉下即引爆】
艾许的尾巴僵住了：“……穿山甲这老混蛋！”
“心理战术。”克里斯托弗森冷静地分析，“如果真的要引爆，他不会写提示。”
“那万一他反其道而行之呢？”艾许龇牙。
灰尾教官己经大步走过去，爪子搭在制动杆上：“那就赌一把。”
“等等！”耳廓狐室友突然从后面窜出来，耳朵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我、我哥哥的笔记里说过……穿山甲喜欢用双保险！制动杆可能连着另一个机关！”
克里斯托弗森眯起眼睛，突然指向制动杆下方的地板——那里有一块颜色略深的金属板，边缘隐约闪着蓝光。
“压力感应陷阱。”他低声说，“踩上去会触发什么。”
艾许的爪子挠了挠头：“所以……我们得一个人拉制动杆，另一个人当秤砣压住那块板？”
灰尾教官的尾巴危险地晃了晃：“谁当秤砣？”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耳廓狐室友。
“为什么是我？！”他尖叫。
“因为你最轻！”艾许理首气壮，“物理学，懂不懂？”
耳廓狐室友欲哭无泪，但还是哆哆嗦嗦地爬上了那块金属板。灰尾教官数到三，猛地拉下制动杆——
“轰！”
整栋建筑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掉灰。但预想中的爆炸没来，只有远处管道“咕噜咕噜”的声音渐渐平息。
“成功了？”艾许竖起耳朵。
突然，墙上的通讯器“滋啦”一声响起，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机械音传了出来：
“制动系统切断，备用泵启动。倒计时五分钟，供水系统将重新激活。”
艾许的耳朵“唰”地竖了起来：“啥玩意儿？还有备用泵？！”
克里斯托弗森猛地转向房间角落——一台闪着红灯的小型机器正在嗡嗡运转，显示屏上跳动着鲜红的数字：04:59…04:58…
“备用电源室！”灰尾教官的尾巴炸毛，“穿山甲在工业区的地下管道里藏了第二套系统！”
耳廓狐室友还死死压在金属板上，声音发抖：“我、我能起来了吗？！”
“不行！”艾许一把按住他，“你一抬脚，那玩意儿说不定就炸了！”
“那怎么办？！”耳廓狐快哭出来了，“我腿麻了！”
克里斯托弗森己经蹲在那台机器前，爪子飞快地拨弄着暴露在外的电线：“手动超载……需要短路……”他抬头看向艾许，“你的领带还在吗？”
“哈？”艾许低头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制服领带——早上被克里斯剪了个洞的那条，“你要拿它当绷带？”
“导体。”克里斯托弗森简短地说，“棉质纤维浸水后可以——”
“——可以当引线，懂了！”艾许一把扯下领带，顺手从地上捞起一滩蓝水浸透，“给！湿透了！”
灰尾教官眯起眼睛：“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
“从小偷厨房饼干练出来的！”艾许咧嘴一笑，看着克里斯托弗森把湿领带缠在机器的电路板上。
“退后。”克里斯托弗森低声说，爪子捏着领带另一端。
“等等！”艾许突然拽住他，“你这算不算破坏公物？”
“算紧急避险。”灰尾教官一尾巴抽在他后脑勺上，“赶紧的！”
克里斯托弗森猛地一扯——
“噼啪！滋啦——！”
一阵刺眼的电火花爆开，机器发出垂死般的“嗡鸣”，屏幕上的倒计时卡在02:37，随后彻底黑屏。整个房间陷入黑暗，只有应急灯的红光还在顽强地闪烁。
耳廓狐室友“嗷”地一声从金属板上蹦起来，疯狂甩着发麻的腿：“终于！我的腿都快没知觉了！”
远处，管道的轰鸣声渐渐平息，蓝色液体的流动也停止了。艾许的鼻子抽了抽——空气中的苦涩味终于淡了一些。
“成功了？”他眨眨眼。
灰尾教官的耳朵动了动，突然脸色一变：“不对……太安静了。”
仿佛回应他的话，整栋建筑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连应急灯也熄灭了。黑暗中，只有通风管里传来细微的“咔嗒”声，像是什么金属物件在滚动。
“所有人趴下！”灰尾教官猛地吼道。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从地下传来，整个房间剧烈摇晃，天花板簌簌掉下碎石和灰尘。艾许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爪子死死抱住脑袋。
"见鬼！什么炸了？！"他在烟尘中大喊。
"备用泵！"克里斯托弗森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超载引发的连锁反应！"
刺眼的红光突然从走廊尽头亮起，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艾许眯着眼睛看去——是刺猬法医！他背上的试管叮当作响，正拖着银狐女儿往安全通道跑。
"老刺猬！"艾许跳起来挥手，"这边！"
"少废话！快跑！"刺猬法医头也不回地吼道，"整层楼都要塌了！"
灰尾教官一把拽起耳廓狐室友，尾巴像鞭子一样抽在艾许屁股上："发什么呆！走！"
他们跌跌撞撞地冲向安全通道，身后的地板开始塌陷，蓝色的液体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像一条发怒的河流。艾许的爪子刚踩上楼梯，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发电机室彻底塌了。
"克里斯！"艾许猛地回头，心脏差点停跳——克里斯托弗森不见了！
"这儿。"
一个冷静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艾许低头一看，克里斯托弗森正挂在楼梯外侧，爪子死死抓着栏杆，机械护腕的残骸在手腕上晃荡。
"抓住我！"艾许扑过去拽住他的前臂，灰尾教官立刻帮忙把他拉了上来。
"你的护腕..."艾许盯着那堆冒烟的零件。
"彻底报废了。"克里斯托弗森甩了甩手腕，"不过..."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芯片，"备用泵的核心数据，我拆下来了。"
灰尾教官的胡子抖了抖："你小子..."
他们终于冲到了地面。刺猬法医己经在空地上给银狐女儿做检查，周围围满了赶来的警员和医疗队。夜空中，最后一缕蓝烟正在散去，远处的轻轨站火光依旧，但爆炸己经停止。
"结束了？"耳廓狐室友瘫坐在地上，耳朵耷拉着。
"暂时。"灰尾教官喘着气，右耳的伤疤在火光下格外明显，"但穿山甲的人还没抓完，而且..."
刺猬法医突然抬头，镜片反射着火光："而且什么？"
灰尾教官和克里斯托弗森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且，"克里斯托弗森轻声说，"松露X号的配方还在外面。"
艾许一屁股坐在地上，尾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所以这事儿还没完？"
刺猬法医冷笑一声，从背刺上拔下一支试管："当然没完。不过今晚..."他看了眼昏迷的银狐女儿，"先让伤员休息吧。"
远处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满目疮痍的工业区上。艾许眯起眼睛，突然觉得累得要命。
"喂，克里斯，"他用尾巴戳了戳堂弟，"回去之后..."
"嗯？"
"我要吃十块蓝莓松饼。"
灰尾教官在一旁哼了一声："先想想怎么跟你爸解释吧，小子们。"
（第16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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