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50。
警局装备室亮着刺眼的荧光灯,艾许把最后一卷荧光标记带塞进战术背心,鼻尖几乎贴在储物柜的玻璃门上:“这玩意儿真的有用?听北极熊组用它标记走私车,结果沾自己尾巴上洗了三天。”
克里斯托弗森的护腕“滴”地亮起蓝光,投影出实时气象数据
“雪量预计增加,能见度会降至300米以内。”
“——所以记得开雾灯。”
雪影的白爪子利落地检查着弹匣,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后勤走廊里格外清晰。“别抱怨了,”他头也不抬地说,“比起写报告,我宁愿在雪地里蹲一整天。”
外面的雪下得正密,云雀Ⅲ的车顶己经积了薄薄一层白色。艾许发动引擎时,排气管喷出的热气在雪地上融出两个小坑。车窗外的世界还浸在深蓝色里,只有路灯的光晕在雪幕中晕染开来。
车子驶过空荡荡的商业街,橱窗里的模特假人裹着彩灯,一只夜班清洁的貉子正用尾巴卷着铲子清理人行道上的积雪。高纬建筑群的玻璃幕墙映出警车的影子,又很快被甩在后面。
“左转上高速。”克里斯盯着导航,护腕的蓝光映在车窗上,“根据轮胎痕迹的雪层压实程度,目标车辆应该是在两小时内通过的。”
艾许的耳朵抖了抖:“没想到云顶区这么大,还能藏下一片森林?”他的爪子敲了敲方向盘,“上次去植物园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儿全是钢筋水泥呢。”
雪影的白爪子调整着空调出风口:“二十年前的市政规划图显示,那里原本要建生态疗养区。”他的蓝眼睛扫过窗外越来越密的雪,“后来因为地热管道铺设问题搁置了。”
半小时后,车拐下高速,轮胎在结冰的辅路上打滑了半秒。小路尽头的锈铁门大开着,积雪上的车辙印像被橡皮擦抹过一样越来越淡。艾许把车停在隧道口,三道手电光柱刺进黑暗。
“坐标发给调度中心了。”雪影的爪子按着通讯器,“Code14-M确认执行,潜在危险等级二。”
回车后上,他们继续往前开。
隧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金属味,车轮碾过积水坑的声音被墙壁放大成诡异的回响。克里斯托弗森的护腕突然发出轻微的“滴滴”声:“检测到近期有人工光源痕迹,墙壁上的苔藓——”
“——被蹭掉了。”探照灯向一处反光的墙面,几道新鲜的刮痕在锈迹上格外显眼,“看来我们的‘医生朋友’经常进出这儿。”
隧道外的雪下得更大了,雪花像筛下来的面粉一样密密匝匝地落着。三只狐狸站在车旁边,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小团雾气。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几栋白色建筑歪歪斜斜地立在空地中央,墙皮剥落得像是得了皮肤病。正中央的主楼门口挂着块铁牌,"森山医疗中心"几个字己经被藤蔓和锈迹啃得模糊不清。而楼侧的悬崖下是一片开阔的湖泊,黑沉沉的水面映着灰蒙蒙的天。
"这地方..."艾许的鼻子抽了抽,"闻起来像发霉的绷带混着消毒水。"他的爪子指了指湖边,"看那码头,木头都烂成渣了。"
雪影的白爪子划开终端屏幕:"市政档案显示,这里二十年前号称'全绿谷最先进的自然医疗中心'。"他的蓝眼睛扫过建筑群,"后来发现地下有溶洞群,地热管道铺不进去,工程就烂尾了。"
克里斯托弗森的护腕突然"滴"地亮起,蓝光扫过雪地:"发现轮胎痕迹,导向东侧停车场。"
三狐顺着痕迹走去,很快在积雪下找到一辆被帆布半盖着的长厢型车。艾许用爪子掀开帆布一角,金属车门上赫然印着褪色的"长青医疗"字样。
"哈!"艾许的尾巴猛地竖起,"就是这辆车没错了。"
主楼的玻璃自动门出乎意料地完好,透过积灰的玻璃能看到里面锃亮的地板——和外面破败的景象形成诡异反差。
门禁面板闪着微弱的红光,克里斯蹲下来,护腕接上数据接口:"老式射频卡系统,没联网..."他的爪子飞快地敲击几下,门锁"咔哒"一声弹开。
冷风卷着雪花灌进走廊,艾许肩上的战术手电划破黑暗。光束照过的地方,墙上的医疗海报还崭新如初,导诊台的电脑甚至亮着待机灯。
"见鬼了,"艾许压低声音,"这地方有人定期维护?"他的爪子摸过导诊台,指腹上一点灰尘都没沾到。
雪影的白尾巴轻轻扫过地面:"电力系统在运作,但所有监控探头都被拆了。"
三人蹑手蹑脚地前进,爪垫踩在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手电光扫过护士站时,艾许突然刹住脚步——台面上摆着半杯还在冒热气的咖啡。克里斯凑近闻了闻:"十分钟内有人在这儿。"
走廊尽头的绿色应急灯下,一扇金属门静静立着,门牌上"住院部B1"的标识漆都快掉光了。艾许把耳朵贴在门上,隐约能听见下面传来"嗡嗡"的机器运转声。
"准备好记录仪。"雪影的白爪子轻轻搭上门把,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微微皱眉,"下去后保持通讯静默,发现目标先标记位置。"
克里斯托弗森最后检查了一遍护腕的录音功能,蓝光在昏暗的走廊里格外刺眼。艾许的爪子己经按在了配枪套上,尾巴上的毛微微炸开。三双眼睛在黑暗中交换了个眼神,雪影缓缓转动了门把手。
金属门在身后无声地合上,三人组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弧形走廊里。墙上的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照出一排排带观察窗的病房门。艾许把爪子按在玻璃上往里看,手电光扫过病床时差点叫出声——
十张病床上整整齐齐地躺着失踪的老年动物们,每只都连着心电图机和静脉点滴。那只78岁的树懒园丁的爪子被绑在床栏上,胸口贴着电极片;花豹退休教师的尾巴尖上夹着血氧仪,呼吸缓慢而沉重。
"见鬼..."艾许的耳朵贴在后脑勺上,"他们把这当实验室了?"
雪影的白爪子己经按上了通讯器,正要呼叫支援,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三只狐狸闪电般窜进旁边敞着门的护士站,艾许的尾巴不小心扫倒了桌上的文件夹,被克里斯一把按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
透过门缝,他们看见一只戴外科口罩的雪貂医生走来,白大褂上沾着可疑的黄色污渍。旁边跟着只体型壮硕的黑狼,脖子上挂着B.B.字样的金属牌,爪子里攥着平板电脑。
"听着,"雪貂医生的声音尖细发颤,"你们不能再绑更多实验体过来了!警方己经在查失踪案了!"
黑狼的爪子"啪"地拍在墙上,震得护士站里的药瓶叮当作响:"他们根本查不到这个位置!专心做你的实验就行。"
他的犬齿在绿光下闪着寒光,"上面只要结果,越快越好。等这批数据出来,我们就能..."他的声音突然含糊起来,爪子做了个扩散的手势。
"但现在的剂量会要了他们的命!"雪貂的尾巴炸成了蓬松的毛刷,"昨天那只老犀牛己经出现肾衰竭前兆了!"
黑狼突然压低声音,喉咙里滚出危险的咕噜声:“死了就换新的。只要配方成功,整个绿谷的动物都会求着我们要药。"他忽然凑近医生,"还是说...你想像上次那个多嘴的獾护士一样'提前退休'?"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处。
护士站里,艾许的爪子死死攥着战术背心的带子,克里斯护腕的录音指示灯微微闪烁。
雪影的蓝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亮:"不是普通绑架...他们在用活体测试松露X号改良型。"
正要撤退时,走廊深处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某个病房的心电监护仪亮起红灯,尖锐的"滴滴"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7号床室颤!"医生的喊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艾许刚探出头,就和对面的穿白大褂的羚羊医生撞了个正着。
"警...警察?!"羚羊的瞳孔瞬间缩成一条线。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然后所有声音同时爆发——羚羊医生转身就跑。
三只狐狸像弹簧般弹起来往外冲,刚跑到楼梯口就听见黑狼的咆哮:"拦住他们!"沉重的脚步声从后方逼近,艾许回头看见黑狼的獠牙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上楼!"雪影一爪子拍开消防门。艾许顺手抄起走廊上的金属输液架,在门合拢的瞬间卡进把手。"咣"的一声巨响,黑狼结结实实撞在门上,震得铁框簌簌落灰。
"那玩意儿撑不了十秒!"克里斯边跑边调护腕,"需要立即——"
楼下传来"咔嚓"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接着是愤怒的狼嚎。三只狐狸拼命冲向一楼,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三人刚冲到一楼大厅,身后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踹门声。金属门框扭曲变形的刺耳声响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紧接是"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楼梯扶手上溅起一片碎屑。
"他有枪!"雪影一个翻滚躲到导诊台后面,白爪子己经掏出通讯器,"克里斯、艾许掩护,我去呼叫支援!"
艾许和克里斯同时拔出配枪,分别躲在大厅两侧的立柱后面。黑狼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艾许的爪子紧紧握着枪柄,感觉掌心渗出汗水,尾巴不自觉地卷曲起来。
"小心你的影子!"克里斯压低声音提醒道。
黑狼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爪子里握着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他的右臂上有一道伤口正在流血,但眼神依然凶狠。艾许屏住呼吸,看到黑狼的耳朵突然转向克里斯藏身的立柱方向。
"啊哈,在那里!"黑狼突然举枪射击,子弹擦过克里斯的耳朵,在墙上留下一个冒着烟的弹孔。
艾许抓住机会从掩体后跃出,"开火!开火!"他大喊着连续扣动扳机。枪声在封闭空间里震得耳膜发痛,后坐力让他的爪子发麻,克里斯也从另一侧射击。打出的三发子弹精准地击中黑狼的手臂和腿部。
"啊!"黑狼惨叫一声,手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克里斯一个箭步冲上去,用膝盖压住黑狼的后背,利落地给他铐上爪铐。艾许则推倒了一辆装满医疗器材的推车,堵住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
"支援马上到。"雪影从门外跑回来,蓝眼睛里闪着警灯的红蓝光芒,"RPT和医疗队都在路上。"
二十五分钟后,废弃疗养院前的空地上停满了警车和救护车。探照灯把飘落的雪花照得发亮,警用首升机的旋翼卷起阵阵雪雾。RPT特警们全副武装地冲进建筑,很快在隔音良好的休息室里发现了正在睡觉的五名同伙和医护人员。
"这帮家伙睡得可真香,"艾许看着被押出来的穿白大褂的雪貂医生和护士,尾巴不自觉地抖了抖,"完全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把十位失踪老人抬上救护车。那只年迈的树懒园丁在半梦半醒间还嘟囔着要给他的盆栽浇水。克里斯站在雪地里,护腕正在自动生成初步报告。雪影则和RPT队长交换着现场情况。
"第一次开枪感觉如何?"雪影走过来,看着艾许还在微微发抖的爪子。
艾许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清醒了些:"比想象中...要沉重得多。"他低头看着腰间的配枪,"布拉克斯教官说得对,这确实是最后的选择。"
雪花落在三只狐狸的肩章上,渐渐积了薄薄一层。远处的云顶区天际线开始泛起晨光,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他们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堆积如山的报告和不可避免的媒体关注。但此刻,站在雪中望着被解救的老人们,三狐都明白——这就是他们选择佩戴警徽的意义。
(第五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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