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我是欧仁·勒克莱尔！”
几个警卫的簇拥下，一身黑色西装头戴礼帽的工厂主匆匆推开厂房外围观等候的人群，来到大门前维持警戒线的警察面前。
“勒克莱尔先生，您来了。”
门边是一名制服样式和肩章都明显比普通警员高级的警察，示意旁边的警员打开封锁线让他进入后主动向欧仁伸出了手。
“我先前在陪同王女殿下游览塞内夫河，收到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
欧仁伸手与他握了握，额头见汗，面部肌肉微微抽动，正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手帕擦拭，显然很紧张自己的工厂：
“罗伯特署长，里面……”
“您的反应很迅速。”
那名警官的表情也相当凝重，“检查过尸体了，毫无疑问的他杀，而且手段极其残忍，这毫无疑问是对沙勒罗瓦警方的挑衅。勒克莱尔先生，我想之前我有跟您提到过，之前的事情我们在能力范围内可以帮助您，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了。”
“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欧仁的脸色苍白。
“您也说了，王女殿下正在本市访问，安全等级仅次于国王访问，本市的警务必须向王都派遣的特别监察官汇报，这种恶性事件我也没有权力隐瞒。”
“这……先允许继续开工不行吗？机器空转的时间和燃料成本，还有本身的损耗都是巨大的，我们还要照常支付工人工资，如果停摆的话……”
“那就先停掉机器遣散工人。”
罗伯特理所当然地说。
“很遗憾，那种事情我没法做到。厂房里的西台大型蒸汽机连同所有的生产线机器全部关停再启动的成本比起持续空转更大，而且遣散工人之后想要再招回经验技术和数量都足够的工人开工需要的时间也是我没法承受的。”
欧仁坚定地摇头，“本厂是本市纳税大户，而且王女殿下对我们也颇为关照，真的不能想想办法吗？哪怕是把案发区域封锁先让其他区域复工呢？”
“如果厂里存在一个袭击工人的凶犯工人也没法安心工作吧？”
罗伯特从怀里掏出烟斗和一个金属烟盒，不紧不慢地填充烟丝，“不为工人考虑一下吗？”
“您在说什么呢，署长，我这可是在全心全意为工人着想啊。毕竟我们厂几乎是沙勒罗瓦最大的纺织厂，提供的就业岗位数量一首是本市前五甚至前三的，要是关闭以后那可是会有众多失业者。”
欧仁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递给罗伯特。
那是一个精致漂亮的机械式打火机，整齐的方形镀银外壳上刻着优美的花纹。
罗伯特沉默着接过打火。
打火机入手的分量很足，不管是外壳还是内部零件都肉眼可见的精美，想必价格不菲。
合上盖子，将打火机在手中旋转一圈，罗伯特将它交还回去。
“那是勒克莱尔先生你需要担心的问题吧，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
“听说罗伯特署长明年有意参与工业区的议会选举，本厂的全体职工这几年都承蒙您的关照，大家一定都愿意支持您成为议员呢。”
欧仁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轻轻推回了罗伯特的手：“这个打火机是给您的小礼物，本市机械厂的新产品，可以在大风的环境下点火，还挺好用的。”
“……好吧，但监察官那边我没办法影响，只能给你提供一个思路。你也说了，王女殿下对贵厂感兴趣，既然如此做好陪同工作吧，请殿下帮忙或许有用。”
……
“没想到居然死了……真夸张。”
中午，厂房外，林含咀嚼着手里的三明治感叹道。
突发案件导致了工厂被警方封锁，大多数的工人都充满了不安，纷纷围在厂房外的警戒线周围等待着最新的消息。
大部分人一方面纠结于自己人身安全，另一方面则是担忧停工会导致工厂不发工资。
弗朗斯王国的工人工资水平并不高，哪怕沙勒罗瓦靠近首都也是相当发达的工业城市，但大部分的工人在供养家庭的情况下每月也就勉强做到收支平衡，一旦丢了工作对于家庭的打击可能是毁灭性的。
当然，像是林含这种孤家寡人就完全没有顾虑了。
反正就算干活她也拿不到钱。
不干活还能白吃白喝，相比起一个星期以来的苦逼日子己经是天堂了。
“啊，出来了。”
看到旁边小房子的门打开，文娜从里面走出来，林含朝她招了招手，拿上替她领的三明治走了过去。
警察正在对死者的人际关系进行调查，寻找她的那些女工还有林含文娜这样同宿舍的人自然都在问询范围内。
“怎么样？”
林含把三明治塞到少女手中。
“就是普通的问话……啊，谢谢。”
文娜接过三明治，又看了看周围，看起来有些不安。
这也难怪，文娜走出来的时候附近的工人都投来了视线，而且大多是怀疑或审视的。
毕竟不少人都清楚文娜的身上流着曾经入侵过弗朗斯王国的敌人的血，甚至有些平时明里暗里和索菲一起排挤欺负过她，而索菲死了他们自然会觉得文娜有嫌疑。
“看什么看？”
林含拍拍文娜的肩膀，冲那些投来视线的人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再看老子用东方巫术把你们全咒死！”
此言一出不管是被林含吓着移开视线还是对她的挑衅恼怒，反正是没人再看文娜了。
至于林含，还是那句话，孤家寡人，光脚不怕穿鞋的，拉仇恨就拉仇恨呗，说得好像自己不说话这些家伙就会对顶着东方人身份的自己有好脸色一样。
“当着警方的面这么说除了给你惹麻烦外没有任何好处，小姐。”
身后，被充作问询室的小房子里传来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
林含挑了挑眉，转身的时候下意识扯了下嘴角。
哟，熟人 。
有些圆滚的身材，五大三粗的粗犷面容，这不是初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嘛。
“午好，警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林含打了个招呼。
“下一个是你，进来吧。”
他没有多说话，让开了门口示意林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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