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离乡（三）

“老三，今天这事，仲先生已和我讲了，他出来是为了救庄子里的人。你在祝青的威逼下，没有透露仲先生的消息，这很好。”二哥背过去和我说了，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继续听他说。

“老大这个软蛋，成了家就不顾爹娘和兄弟了，真是个废物！”我很同意二哥的观点，老大今天出卖了我，让我差点成了冤死鬼，他这人着实可恶！

“老三，仲先生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

“二哥，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三，不瞒你说，他传了我一套功夫，我这段时间不在家就是在外练功。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早出晚归，今天这事，二哥没回来帮你，二哥向你赔个不是。”

“二哥可别，你是我兄长啊。”二哥在家里也不多言谈，平日在庄里也比较神秘。他喜欢独来独往，在庄里没什么朋友，庄里的人也不太关心二哥，所以这几次二哥不在人群之中也无人察觉。

“老三，仲先生又叮嘱了几句，你可记好了。其一，祝青此人十分奸诈，此番他虽抓住了仲先生，但保不齐他又会在庄里生事；其二，现在世道艰难，庄里这几年收成也不好。紫禁城里的老佛爷眼看着就过寿，但就是不管洋人如何欺辱中国，也不顾百姓死活；其三，我和仲先生一样，早已对满清的统治感到不满，但对中华之未来毫无办法。仲先生劝我出去见见世面，跳出这方世界，去闯一个新世界出来。你要是有心，不妨跟哥一起走！”

我看着二哥的眼睛，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了决心，看来他早就做好了要离开的打算，但是我记得，我们皇庄里面的人，世世代代不得脱籍，如有违背，轻则私刑伺候，重则流放千里。二哥要走，怕不是会连累家里的一家老小啊！

“二哥，你可想好了，我们皇庄佃户，身份户籍早在内务府登记造册，任你跑到天涯海角，你也逃不掉的。家里还有爹娘，还有嫂子和甜甜，还有······老大和我，我们都会被牵连。”

“老三，你有没有仔细想过，这几年你跟着顾先生学识字学算数，可曾学到了什么真本事？你已经和仲先生接触过了，我相信他必然留给你不一般的东西。哥是个粗人，没你识字多也没你聪明，有的只是一把子力气和胆子。这庄里没什么我可以留恋的了，我只想着出去闯出来一番事业，不能在这里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我看二哥如此决绝，也不好再说什么。

二哥走了，他趁着夜色走了，向着远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二哥能走，是因为他有自已的想法和决心，也是因为他是一条真好汉，我不如二哥。

我哭了，我哭得很伤心，因为我感觉我会永远地失去这位骨肉兄弟。以二哥的脾气，他大概率是不会参军的，在他心里无法认同祝青这样的人，也无法认同朝廷里的人和事。我很怕二哥走上与仲先生一样的路，但是那是他自已的路，他试图走出来一条，属于自已的路，一条不会回头，只能向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