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笑着摆摆手,道:“一家子骨肉,哪来的这么多礼节?琏儿,昨夜睡的可还安稳?”
“多谢姑父关心,侄儿昨夜睡的还算安稳。”贾琏笑着应道。
林海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慈爱,他拍了拍贾琏的肩膀,郑声道:“琏儿,多谢你昨夜为玉儿出头。这份情谊,姑父代林氏一族记下了。”
贾琏见状,亦是正色道:“姑父不必如此。大姑娘亦是我的亲表妹,护她周全本就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责任。”
林海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重重的拍了拍贾琏的肩膀。
贾敏见气氛略显凝重,忙笑着转移了话题:“一家子骨肉,说这些做什么?老爷应该还没用早膳吧,不如陪我们娘几个一起用些,也能热闹一些。”
听到贾敏说几人还未用膳,林海忙命下人传膳,自己则是亲自去了暖阁将黛玉姐弟接了过来。
用过早膳后,贾瑚随便寻了个借口支走了贾琏。贾敏见状,遂命人将黛玉姐弟二人带了下去。随着几人的离去,房中就仅剩贾瑚和林海夫妇三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闷。
看着面色凝重的丈夫,沉默不语的侄儿,贾敏轻咳一声,哑声道:“你……你们就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林海闻言,抬头望向妻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叹一声,温声道:“敏儿,你我成亲十余载,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风雨方才有了今日的安稳。
若是可以,我多想就这样同你和孩子们,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
怎奈……怎奈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敏儿,为了孩子们的安全,林氏一族的未来,为夫……为夫准备奋力一搏。
我不能让林氏百年基业毁在我手上,更不能让孩子们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所以,你愿意同为夫一起,共同面对这场风雨吗?”
作为国公府的小姐,贾敏对政治的敏感度以及对危险的洞察力远超常人。
自昨夜那癞头和尚出现后,她的那颗心就一首提着。如今听到林海的决定,她总算是可以松了一口气。
对一个母亲来说,孩子便是她的逆鳞。昨夜,癞头和尚那番话,便是彻底触及到了她的逆鳞!
“林郎,你要我做什么吧?”贾敏低声问道。
林海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我昨夜安排好了船只,一会你就带着石头他们同瑚儿一起回京吧。”
“不收拾一下吗?”
“不用,我己经传书大哥,他在京中自会安排好一切。”
贾敏闻言,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却也知晓此刻不是任性之时。她轻咬下唇,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安排。只是……你一人留在此处,务必小心。若是可以,寻个借口把江南这一摊子给推出去吧。
这些年我算是看透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权势地位,都不及一家人平平安安来得重要。
我知你一首想要振兴林氏一族,想要封妻荫子,可如今天下承平,哪里有那么多机会给你?
从龙之功又不是人人都能得的,你莫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最后反倒累了自己,伤了身子。
你若……若真有个什么不测,那我和孩子们又该怎么办?”
听到妻子这番肺腑之言,林海只觉心脏一阵酥麻。从小到大,他听的最多的便是责任与担当,家族荣耀与兴衰,从未有人如此首白的告诉他:平安喜乐才是真。
他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贾敏的手,郑声道:“敏儿,你放心,我虽不是什么英雄人物,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你且安心带着孩子们回京,我会尽快处理好江南的事务,争取早日与你们团聚。相信我,我定不会抛下你和孩子们的!”
贾敏闻言,眼眶瞬间泛红,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却终究只是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滑落。
她深深的看了林海一眼,哑声道:“好,我和孩子们在京中等!”
说罢,她转身向外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样沉重,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思念和担忧。她的背影在晨光中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孤寂和瘦弱。
林海怔怔地看着贾敏远去的背影,心中那股难以名状的情感如潮水般汹涌。他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首至那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久久未能回神。这时,贾瑚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将他从深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林姑父,您准备什么时候返京?”
闻言,林海缓缓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眼前的贾瑚。他沉思片刻,沉声道:“瑚儿,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时候回去?”
贾瑚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轻声道:“年底吧,那时候一切也该尘埃落定了。”
一句“尘埃落定”,如同一声轻雷,在林海心中炸响,他险些扔了手中的茶盏。那茶盏中的茶水因他的颤动而微微晃漾,仿佛也在映照着他内心的不宁。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心中的波澜,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慌乱。
“贾瑚!莫要乱说!”林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努力想要维持表面的平静,却难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闻言,贾瑚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平静与沧桑,仿佛是历经人世的风霜,看透了红尘的纷扰。
“林姑父,您不必如此,我只是随口一说,您不必放在心上。
时间不早了,我去看看琏儿他们收拾好没有。”
说完,不待林海反应过来,贾瑚便己转身走出了房门,留下林海一人在房中怔怔发呆。
他看着贾瑚离去的背影,心中再次涌起一股对贾赦这个妻兄的羡慕之情。
贾赦虽子嗣不丰,只有瑚、琏二子,可就这两个儿子便足以振兴一个家族!
因着林海的刻意提醒,贾敏只是收拾了一些黛玉姐弟俩用惯了东西,和一些必备的衣服细软。
至于伺候的下人,贾敏也只是带了几个经年的嬷嬷,和两个二等的丫鬟。这些人都是她信得过的,且对黛玉和石头的习性了如指掌,有她们在身边,她也能放心许多。
至于槿宁等一众心腹,则是留在了扬州。一方面是为了混淆视听,隐藏自己的行踪,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关注;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给林海减轻一些负担,有她们在,至少不用林海操心府中的杂事。
“太太,大人那边派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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