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在乐土区捡情绪渣

霓虹渐暗的傍晚，沈冰将旧围巾又往下扯了扯，让洗褪色的格纹布料恰好遮住耳后未激活的神经接口。他们破旧的悬浮板车贴着乐土区防护罩边缘缓行，锈迹斑驳的货舱里塞着几捆伪造的劳务派遣文件——那是进入第七处理厂必需的"门票"。

人造晚霞在钛合金穹顶晕染出橙紫色渐变时，他们踏上了乐土区的步行道。林羽不合脚的二手皮鞋不断磕碰着纳米自洁地砖，每走十步就要借着系鞋带的机会，把渗进袜子的情绪抑制剂粉末往下抖落些。沈冰灰扑扑的工装裤膝盖处打着补丁，那下面藏着能隔绝80%生物监测信号的记忆纤维。

空气净化器喷出的香氛带着精准计算的甜腻，林羽鼻腔里的廉价过滤片立刻泛起酸涩。他数着第五个擦肩而过的乐土居民：那女人腕间的情绪环正流转着翡翠色波纹，与空中漂浮的广告水母同步闪烁——最新款情感协调器的宣传语是"让您的幸福感可视化"。

"注意三点钟方向。"沈冰突然伸手替他扶正歪斜的防毒面罩，这个动作让她的旧手套在监控死角划过林羽的手背。皮肤接触的瞬间，他读取到对方用皮下芯片传来的加密信息：街角那台笑脸造型的清洁机器人，瞳孔里藏着二级情绪扫描仪。

林羽夸张地咳嗽起来，借机将半片抗焦虑贴嚼碎在齿间。苦腥味蔓延的同时，他瞥见绿化带里几点比尘埃还小的淡金色光粒。那是某个乐土少年放学途中掉落的"期待"，纯度低得连最贪婪的情绪贩子都不会弯腰——但足够让第七处理厂里那些被榨干的灵魂，在下次记忆清洗前多维持十分钟清醒。

"要来不及换班了。"沈冰用贫民窟特有的喉音催促着，破绽却出现在她过于标准的步距上。当林羽蹲下假装调整鞋带时，顺从手套的纳米触须正将收集到的0.3微克"满足"导入伪装成怀表的储存器。那些光点在他掌心碎成星屑，像极了三年前在灰烬区孤儿院屋顶看过的人造流星雨。

第七处理厂的轮廓从地平线升起时，沈冰目镜边缘闪过数据流的幽蓝。她把情绪抑制剂的剂量悄悄调高15%，这样当"收割者"工厂的认知污染场开始侵蚀时，林羽腕间伪造的劣质情绪环就能完美显示出"认命"与"麻木"的灰白色频段。

他们身后，乐土区的防护罩正切换成夜景模式，将最后一丝天光过滤成温柔的乳白色。前方厂区上空悬浮的黑色方碑开始旋转，千万个六边形蜂巢单元里透出血红色的呼吸频率——那是整个灰烬区上交的情绪税，正在被提纯成乐土居民明天的"幸福感"。

林羽最后收集的"无聊"光点突然在储存器里炸开，迸发的微弱蓝光映亮了沈冰的镜片。在千分之一秒的闪光里，她虹膜上流动的密文代码组成了半句未加密的叹息："愿这些碎屑照亮..."后面的字符迅速隐没在工厂投下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