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感觉自己化作了超负荷运转的织布机核心。意识被亿万缕冰冷粘稠的“麻木毛线”撕扯着,在其中艰难穿梭、引导。那不是力量,是沉重的负担,是无数灰烬区居民日复一日的绝望、疲惫、认命汇成的滔天洪流!每一缕“毛线”都携带着微弱的个体记忆碎片:饥饿的胃痛、催缴税单的刺耳鸣叫、亲人麻木的眼神、望不到尽头的明天……
“呃啊……”林羽发出痛苦的闷哼,额头青筋暴跳,汗水瞬间浸透衣衫。他的精神力如同磨盘间碾磨的麦粒。作为“织针”,他不仅要承受海量能量的冲击,更要消化其中蕴含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情绪信息!
“坚持住!林羽!护盾正在成型!”沈冰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强作镇定,但林羽听出一丝颤抖。她面前的监控屏幕上,代表“麻木护盾”能量场的灰色区域正于灰烬区上空急速扩张、增厚。
安全屋外,老K和其他“余烬”成员紧张地仰望着天空。肉眼虽不可见,但他们佩戴的简陋情绪侦测器上,那片笼罩天穹、代表惰性防御的灰暗色块,正变得越来越凝实,散发出令人心安的冰冷气息。
然而,就在护盾即将覆盖最后一块区域,接近完成时——
咻!咻!咻!
数道刺目的蓝色光束,毫无征兆地从灰烬区边缘几座高塔上射出,精准轰击在成型的护盾边缘!
轰!轰!轰!
剧烈的能量爆炸在护盾表面炸开!耀眼的蓝光与厚重的灰暗能量激烈碰撞、湮灭!护盾被击中的区域剧烈波动,如同重锤砸击的水面,向内深深凹陷!
“是‘愉悦导弹’的缩小版!定点清除武器!”沈冰失声喊道,“陈天擎动手了!他想在护盾完成前撕开缺口!”
林羽如遭重击!那几道光束不仅带来物理冲击,更蕴含着强烈的、强行灌输的“愉悦”情绪能量!这种能量与他引导的“麻木”护盾属性截然相反,如同滚油泼雪,瞬间在他精神连接的核心区域引发剧烈冲突和混乱!
“噗!”林羽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精神力连接剧烈摇晃,几近中断!护盾被击中的区域,巨大的凹痕边缘,灰色能量变得极不稳定,甚至开始逸散,凹痕中心更是诡异地浮现出一片灰扑扑的“无聊”光斑!
“林羽!稳住!”沈冰焦急万分,手指在终端上快出残影,“护盾结构受‘愉悦’能量污染,局部属性偏移向‘无聊’!惰性防御在减弱!必须立刻修复!”
林羽双目赤红,强忍着精神撕裂般的剧痛和“愉悦”能量带来的恶心眩晕。“妈的…陈秃子…你他妈…不讲武德…”他咬紧牙关,将全部意志力灌注到那缕作为核心引子的“空洞”能量上,同时疯狂抽取灰烬区下方更深处、更冰冷绝望的负面情绪(来自垃圾填埋场、废弃矿井),如同打补丁般强行注入凹痕!
“给老子…堵上!”林羽嘶吼着,灰色的精神力光芒再次暴涨,硬生生顶住“愉悦”能量的侵蚀,将那巨大凹痕和中心的“无聊”光斑,用更厚更冷的“绝望”与“麻木”强行覆盖、加固!
护盾最终完成。一张覆盖整个灰烬区的、厚重、冰冷、散发着绝对“无所谓”气息的灰色巨网,悬浮在夜空之下。只在曾经被轰击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极其巨大、如同陨石坑般的凹痕,边缘还隐约残留着一圈灰白的“无聊”光晕。
这凹痕,是护盾的伤疤,是陈天擎的“问候”,也是灰烬区在绝望中筑起的、带着荒诞伤痕的第一道防线。
林羽力竭倒地,眼前发黑,最后看到的,是夜空中那片巨大的灰色穹顶,和穹顶上那个滑稽而悲壮的“无聊凹痕”。
“嘿…这下…灰烬区…真有顶…‘破帽子’了…”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彻底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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