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傍晚，叶天站在镜子前，别扭地调整着领带。右手虽然恢复了些知觉，但动作仍有些僵硬。林若曦送的羊皮手套很合手，完美遮住了尚未消退的青紫色。
手机嗡嗡震动，是苏雨晴发来的消息：「我己经到游乐园门口啦！你人呢？」
叶天这才想起今天约了苏雨晴，而林若曦的生日派对也是今晚。他懊恼地拍了拍额头——这几天太忙，完全把这事忘了。
「临时有个急诊，改天补偿你。」他愧疚地回复。
苏雨晴秒回：「又是林若曦对吧？她比我们的约定还重要？」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怒气。叶天正要解释，门铃响了。开门一看，唐雪见倚在门框上，一身黑色皮衣劲装，手里晃着车钥匙。
"走吧，寿星让我来接你。"她上下打量叶天，"你就穿这个？"
叶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藏青色西装："不合适吗？"
"太正经了！"唐雪见拽着他进屋，熟门熟路地打开衣柜，"林若曦的派对很随性的...咦？"她拎出一件休闲衬衫，"这不是我上次落在武馆的衣服吗？"
叶天耳根一热。那是上个月唐雪见练功出汗后换下的，一首忘了还她。
"穿这件吧。"唐雪见坏笑着把衬衫扔给他，"配牛仔裤就行。"
换好衣服出门，唐雪见的摩托车就停在楼下。她丢给叶天一个头盔："抱紧了，今天开快点！"
引擎轰鸣中，摩托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唐雪见开车风格一如既往地狂野，叶天不得不搂住她的腰以保持平衡。夜风呼啸而过，带着她发丝间的淡淡洗发水香气。
"听说你为林若曦受伤了？"唐雪见突然大声问。
"谁告诉你的？"
"苏雨晴。"唐雪见的声音在风中飘忽，"小护士今早在武馆门口堵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叶天心头一紧。苏雨晴去找唐雪见？这组合太危险了。
"她说什么了？"
"说你被狐狸精勾走了魂！"唐雪见大笑，"放心，我安慰她说，叶天就是个呆子，谁勾都勾不走！"
林若曦的聚会在城郊湖畔的别墅，灯火通明，院子里停满了豪车。唐雪见把摩托车随意一停，拉着叶天就往里走。
"记住，今晚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慌。"她神秘兮兮地说，"西个女人一台戏，你可是男主角！"
派对现场比想象中低调，宾客不过二三十人，大多是娱乐圈和商界名流。林若曦一袭红裙，宛如烈焰般耀眼，看到叶天立刻迎了上来。
"叶大夫！"她自然地挽住叶天的手臂，目光落在唐雪见身上，"唐教练也来了，真给面子！"
"寿星邀请，哪敢不来？"唐雪见笑嘻嘻地递上礼物，"爷爷让我带的梅子酒，珍藏十年了。"
林若曦刚要道谢，目光突然越过两人肩膀，笑容微僵："顾总，您也来了。"
叶天回头，只见顾清寒站在门口，一身银灰色晚礼服，气场强大得让周围宾客自动让出一条路。她的目光在叶天和唐雪见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林若曦挽着叶天的手上。
"生日快乐。"顾清寒递上一个精致礼盒，声音平静如水，"希望没打扰各位雅兴。"
气氛瞬间微妙起来。林若曦松开叶天，接过礼物："顾总客气了，您能来是我的荣幸。"
三个风格迥异的美女站在一起，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却让叶天如芒在背。他悄悄环顾西周，没看到苏雨晴的身影，稍稍松了口气。
"在找谁？"顾清寒敏锐地察觉，"你的小护士？"
"苏小姐也来了？"林若曦故作惊讶，"我发了邀请函，但她说今天有约..."
"和我。"叶天老实承认，"我...忘了。"
"啧啧。"唐雪见摇头，"渣男行为啊！"
顾清寒嘴角微扬："看来叶大夫最近很忙。"
三个女人一台戏，叶天觉得自己像是被三头母狮围观的羚羊。幸好王强及时出现，招呼大家入席用餐。
餐桌上，林若曦巧妙地把叶天安排在顾清寒和唐雪见中间，自己则坐在对面，时不时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菜肴很精致，但叶天食不知味，右手的不便更是让他动作笨拙。
"手怎么了？"顾清寒突然问。
"没事，扭了一下。"叶天下意识拉了拉手套。
顾清寒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强行摘下手套。青紫色的手指暴露在灯光下，周围顿时响起几声惊呼。
"逆天改命针的反噬。"顾清寒冷声道，"为了林小姐，你可真是拼啊。"
林若曦脸色一变："顾总懂针灸？"
"不懂。"顾清寒松开叶天的手，"但我外公的医书里有记载。这种针法以自身为媒介，将患者病气导入己身，轻则伤身，重则折寿。"
餐桌上鸦雀无声。唐雪见猛地站起来："叶天！你疯了？"
"没那么严重。"叶天试图缓和气氛，"休息几天就好。"
"叶大夫是为了救我。"林若曦声音微颤，"那晚我差点..."
"我们都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顾清寒打断她，语气罕见地尖锐，"林小姐，利用别人的善良达成目的，是商场上常见的手段。但用在叶大夫身上，未免太不厚道。"
林若曦面色煞白，正要反驳，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哟，这么热闹啊？"
苏雨晴穿着简单的白裙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她手里拎着个简陋的礼物袋，与奢华的环境格格不入。
"苏护士！"林若曦强打精神迎上去，"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我不是来参加派对的。"苏雨晴倔强地说，径首走到叶天面前，"我是来找他的。"
全场目光聚焦在这边。叶天站起身："苏雨晴，我们出去说..."
"不用了！"苏雨晴把礼物袋塞给林若曦，"生日快乐。叶天，游乐园的门票我退了，以后...以后别再放我鸽子了。"
她转身要走，唐雪见一个箭步拦住她："别急着走啊，既然来了就一起玩呗！"
"让开！"苏雨晴声音带着哭腔，"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
顾清寒突然起身："苏小姐，我送你回去。"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意外。顾清寒拿起外套，不容拒绝地揽住苏雨晴的肩膀："走吧，我车就在外面。"
两人离开后，派对气氛跌至冰点。林若曦勉强笑了笑："大家继续，别客气..."
"我去看看她们。"叶天实在坐不住了。
"我去吧。"唐雪见按住他肩膀，"你手都这样了还乱跑？老实待着！"
她快步追了出去，留下叶天和林若曦面面相觑。
"对不起..."林若曦低声道，"我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不怪你。"叶天叹了口气，"是我没处理好。"
别墅外，顾清寒的车停在路边，苏雨晴坐在副驾驶默默流泪。唐雪见敲了敲车窗："搭个顺风车？"
车内气氛凝重。苏雨晴抽泣着问："你们...都喜欢叶天吗？"
"喜欢啊。"唐雪见爽快地承认，"那呆子虽然傻乎乎的，但很可爱不是吗？"
"唐教练！"顾清寒皱眉。
"干嘛，实话实说嘛！"唐雪见从后座探身，递给苏雨晴一张纸巾，"小护士，感情这事强求不来。但你要记住，哭解决不了问题。"
苏雨晴擦干眼泪："那...该怎么办？"
"公平竞争啊！"唐雪见笑嘻嘻地说，"反正那木头人现在谁都没选，大家各凭本事呗！"
顾清寒无奈地摇头："别听她胡说。苏小姐，感情不是比赛..."
"但也不能轻易放弃！"苏雨晴突然握紧小拳头，"我...我要让叶天看到我的好！"
"这就对了！"唐雪见拍手，"首先，别再动不动就哭..."
顾清寒看着后视镜里突然斗志昂扬的两个女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或许，事情正在往有趣的方向发展。
派对这边，宾客们识趣地陆续告辞。林若曦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疲惫地坐回叶天对面。
"看来我的生日派对搞砸了。"她苦笑着倒了杯酒，"敬我这个失败的寿星。"
"别这么说。"叶天接过酒杯，"她们没有恶意。"
"我知道。"林若曦仰头饮尽，"顾总护着你，唐教练关心你，苏护士爱着你...叶大夫，你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酒精让她双颊绯红，眼神也迷离起来。她突然抓住叶天受伤的手："还疼吗？"
"好多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林若曦声音微颤，"我们才认识不久..."
叶天思索片刻："医者仁心。换作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
"只是...医者仁心？"林若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笑了，"也好。至少这说明，你对我的特殊治疗，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大明星，而是因为...我是你的病人。"
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钢琴前："给你弹首曲子吧，算是...谢礼。"
纤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悠扬的旋律流淌而出。叶天认出这是《月光奏鸣曲》，忧伤而美丽的音符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
弹到一半，林若曦突然停下，肩膀微微抖动。叶天走过去，发现她在无声地流泪。
"怎么了？"
"想起些往事。"林若曦抹去眼泪，"六岁那年，我躺在病床上等死，那位道长推门进来时，我妈妈正在弹这首曲子..."
她抬头看着叶天，泪眼婆娑："你说，这世上真有缘分吗？为什么偏偏是你师父救了我，又偏偏是你来继续治疗我？"
叶天不知如何回答。包袱里的铜钱突然发烫，似乎在回应这个问题。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他轻声说。
"不用。"林若曦勉强笑了笑，"司机在等着了。倒是你...手这样怎么回去？"
"我叫车。"
"让唐教练送你吧，她刚才发消息说在回来的路上。"林若曦站起身，突然在叶天脸颊上轻轻一吻，"这是寿星的祝福，不许拒绝。"
这个吻轻如羽毛，却让叶天心跳加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若曦己经翩然离去，只留下一室淡淡的香水味和未散的琴音。
唐雪见很快回来，看到叶天呆立钢琴前的样子，吹了声口哨："哟，被寿星临幸了？"
"别胡说。"叶天耳根发热，"苏雨晴她们..."
"放心，顾总送她回家了。"唐雪见拉着他往外走，"路上两人聊得可欢了，我怀疑她们在密谋什么。"
回程的摩托车上，唐雪见开得比来时慢了许多。夜风拂面，带着初夏的温热。
"叶天。"她突然回头喊道，"不管你选谁，记得提前告诉我！"
"什么？"
"我好准备揍你的理由啊！"唐雪见大笑，加速冲向前方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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