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口皆碑沉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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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有口皆碑沉舟记

 

夜里,惊蛰久违的有了困意,正要休息,忽听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却是黛玉和紫鹃站在外头。黛玉从紫鹃手里接过两叠书稿递给他,说道:“这是我们之前去书铺接的抄书活计,己经都抄好了。还有你上次讲的《胭脂记》,这次卖的钱你就自己留着吧。”

惊蛰接过道:“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帮你办成,只是钱我可不能收,还是留着给孩子们买笔墨纸砚吧。”

黛玉抿唇一笑:“惊蛰公子大义,只是眼下我还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

“何事?”

“我明日就要启程回林家祭祖了,难得村长信任我,特意帮我开了学堂,我却要暂时告假了……”

黛玉从紫鹃手中接过另一叠书稿并一个荷包给他:“这是我另外抄的启蒙书籍,并其中的释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烦请你帮我给孩子们上课了。”

惊蛰大惊失色:“我?”

“我听姨母说你小时候也是学过的,你肯定能行!”黛玉狡黠道,“你放心,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我就会回来了。”

惊蛰无法只得应下,因说道:“你好不容易回家一次,还是多住一段时间吧,不用着急回来。你的学生,我一定会好好教导的。”惊蛰虽是现代人,却难得看得懂古时的繁体字,教一教小学生认字还是可以胜任的。他想也许自己虽没有小惊蛰的记忆,脑中却还残留着学过的知识罢。

黛玉颔首道:“那就有劳你了。这里有二十两银子,是给你的束脩。”

“二十两太多了……”惊蛰推拒道。

“不多,你帮我代课,便不能进山了,这是你应得的。”说完不等他拒绝,黛玉便行礼告辞了。

次日一早,黛玉等人便要启程,惊蛰将她们送至村口。黛玉掀开车帘说道:“不必再送了,你快回去吧。”

惊蛰走到路边柳树旁,折下一枝才长出新芽的柳条递给她:“纤纤折杨柳,持此寄行人。我以前读书时觉得折柳送别这种行为特别浪漫,今日终于可以一试了。”原诗是张九龄的《折杨柳》,他改了一个字。

黛玉伸手接过嫩绿纤长的柳枝:“多谢,我会尽快赶回来,你自己保重。”二人挥手告别不提。

次日,惊蛰先去镇上书铺卖了黛玉抄的书稿,并上次掌柜说要的几幅字。又将紫鹃几人绣的秀帕和黛玉绣的梅花苏绣带到绣坊,老板娘痛快得结了银钱,还是抱怨:“小哥,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啊。还有怎么只有一幅梅花的,我还等着凑齐岁寒三友呢。”

惊蛰无奈:“我妹妹有事要忙,这段时间都没空绣花了。”

老板娘闻言颇为失望,这些日子好多姑娘都要来买十二花神的秀帕,即使她坚持一次只能买一条,还是有人为了凑齐一整套,宁愿多来了几次。她也不是没想过让其他绣娘仿照着花样子绣,可不知是针脚和绣法的差别,就是没有原版的灵动,那些姑娘仔细一看就能辨认。

后几日惊蛰又去了县上书铺,只见自己画的那张萝丝玉像就摆在门口,周围还特地围了栏杆,旁边桌上放了一摞《沉舟记》的话本,不时有人来买。此时正有三两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在铺内捧卷而读。

“‘暮云收尽客船开,朱门绣户照水来。忽闻隔岸鸣箫管,布衣抱卷立苍苔。’这位惊代先生,真是文采斐然啊!”一人忽道。

另一人道:“‘云帆初展芙蓉面,玉箸轻敲琥珀盘。青衫袖底藏星斗,为画娥眉蘸墨残。’这句也很妙啊……”

“沉船这段写得真好,‘骤起狂涛摧画栏,万钧怒浪覆银盘’读来仿若身临其境。”

“这句‘残灯挑尽魂犹在,冷榻翻成白玉棺’太妙了!”

“欲唤声吞霜鬓影,惟将泪泻月轮团。寒波浸透当年帕,半是殷红半朽斑。”还有一个书生看到结局处,不由抬袖拭泪。

惊蛰在一旁听着众人夸赞黛玉的文采,好像自己受了夸奖一般,笑得与有荣焉。他原是想将《胭脂记》的书稿再卖给书铺,见此场景忽然又不想卖了,现在是《沉舟记》的热卖期,他可不想让这两本书现在就唱对台戏。

“李公子,好久不见啊!”书铺掌柜见到他赶忙迎出来,“您看看,我这布置得还不错吧。”

“陈掌柜,生意兴隆啊。”惊蛰拱手,“《沉舟记》卖得怎么样啊?”

“托您的福,托您的福……”陈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瞒公子,这书一开始并不惹人注意,不过许多人一进店就被这萝丝小姐的画像吸引,都来打听这幅画的来历。后来逐渐卖出几本,不少人倾慕惊代先生的文笔,将书中的诗句摘抄传阅。也有人写文章批萝丝小姐不守妇道,说阿杰是登徒子。但也有许多人为他们说话,说他二人情深似海,至死不渝……总之各种说法都有,我都给贴到铺子的后墙上了。”

惊蛰闻言但笑不语,这陈掌柜还挺有生意头脑,讨论得越热烈,凑热闹的人就越多,买书的人自然也就越多了。

“对了,有位公子愿出高价买下这幅萝丝小姐玉像,能否烦请惊代公子再画一幅呢?”陈掌柜又道,“银钱不是问题。”

惊蛰却摇头:“惊代公子另有要事,短期内是没时间作画了。”他对赚钱没有欲望,够用就行。

陈掌柜却是十分失望,他之前怀疑过眼前的李公子就是所谓的惊代先生,但是转念一想,能书会画,见多识广的惊代先生,很明显是出身世家名门,怎么可能纡尊降贵,亲自来与自己做买卖。无奈之下只能拿出一两银子贿赂惊蛰:“还请公子在惊代先生面前帮我说说话,再画一幅,我愿出三十两润笔费。”

惊蛰接过银子,看掌柜一脸急迫的模样,想了想伸出一只手:“五十两。”

掌柜咬咬牙,装作满脸肉痛地答应下来。其实那位买家可是愿意出一百两银子买下这幅画,当然这话不能明着跟惊蛰说,不然他又要狮子大开口了。

惊蛰见他一口答应,就知道价格报低了。他也很无语,早知道卖画这么赚钱,自己还那么辛苦打猎做什么?只得收下定金,想着回去熬夜赶赶工,原本还想再放几天假,可是陈掌柜给得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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