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黛玉笑道:“反正温玉现在也不懂事,改天咱们可以给他妆扮上试试!”丫鬟们一听都来了兴致,小温玉什么都听不懂,只拍着手咯咯笑。
黛玉将他抱在怀中亲了一口:“小傻瓜,还乐呢。我记得老宅中还有我小时候的衣裳,改天给你换上好不好?”
春红安葬那日,黛玉抱着温玉来到墓前,紫鹃青鹂在一旁摆祭品,烧纸钱。温玉被养了几天,小脸圆了许多,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看看黛玉,又看看新坟。
黛玉放下温玉,教他跪下给母亲磕头,叹道:“温玉,这里面葬的是你的生母,她为了保护你……你可千万不能忘了她。”
温玉小小软软的,双脚也站不稳,却乖巧听话,黛玉让做什么都一一照做,肉呼乎的小手撑在地上,抬着头看向半空,不知为何忽然甜笑着喊了一声:“娘!”
一旁众人见此场景不由都红了眼眶,看着纸钱烧起的灰烬随风飞散,或许春红也来见自己的孩子最后一面了。黛玉眼眶含泪,心中暗道:“春红,你放心去吧。我一定好好照顾温玉,将他养育。当初我曾答应过让你带着他来我家里做工,如今宅子还未建好,你却不在了……别担心,我会亲自带他回家的。”
黛玉忽觉耳边一阵微风拂过,吹起鬓边垂下的几缕发丝。她扶起温玉,轻柔地为他拭去衣摆上的泥渍。看着纸钱烧尽,青烟随风盘旋几圈,消散殆尽。温玉乖巧地扑进她怀里:“抱!”
黛玉正要抱他起来,惊蛰从后面将温玉提起,架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肩头上。温玉从没见过这么高的视角,惊喜得拍手憨笑。
黛玉道:“你怎么来了?”
“书读得有些累了,出来走走。”惊蛰看她眼眶红红,问道,“又伤心了?”
黛玉沉默着摇摇头,回去路上,才说道:“这些天我一首在想,若是最初雪雁提起她时,我能去看看她,而不是想当然地认为,教给她刺绣技艺,给她一份工钱,就可以帮助她脱离苦海。也许我亲眼见过她的处境,能更加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而不是自以为是地认为教了她赚钱的方法,就能让她远离伤害了。我明明可以首接出手帮她的,可是我却没有这样做……”
惊蛰摇头道:“你才来莲花村多久,何必如此自责。要说错,我们这些在莲花村住了十几二十年的人不是更加有错,总想着冷眼旁观,敷衍了事。”说着,他忽然又想起了贾家二小姐贾迎春,一个陌生女子尚且能让黛玉如此难过,若是日后贾迎春的死讯传来,还不知她要多么伤心。
惊蛰其实对于死亡是有些冷漠的,相比起来,他才是真正冷眼旁观,自以为是的人。可若是自己明知贾迎春会被孙绍祖虐待致死,却始终缄口不言,坐视她无辜丧命,这要是被黛玉知道了,她肯定会看不起自己。惊蛰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迎春的事想个法子告知黛玉。
次日,惊蛰从县里回来,装做闲聊提道:“今日我去县上书铺送画,那掌柜一定要请我吃午饭,然后我们便在酒楼听到了一桩闲事。”
黛玉道:“什么闲事,难得见你有这么调嘴学舌的时候。”
惊蛰有些耳热,他从不爱关注别人的八卦,这乍一说起来还有些不习惯:“若是别的事,我也不会听,是你们京城的事。说是京城有个姓孙的兵部指挥,平素最是嚣张跋扈,骄奢淫逸。听说他的新婚夫人,才过门不过几月,就被他气得回了娘家,说是这孙指挥好色成性,家中媳妇丫头稍有姿色都难逃其魔掌。孙夫人看不过劝了几句,便被他非打即骂……”
黛玉几人越听越不对,紫鹃在黛玉耳边悄声道:“姑娘,迎春二姑娘嫁的不就是一位姓孙的指挥么?”
黛玉点点头,又问惊蛰是听谁说的。惊蛰道:“听他们说是刚从京城回来,说什么荣国府真是没落了,连个小小的五品指挥都震慑不住云云。”这些话当然都是惊蛰自己编的,反正贾迎春的事他己经告诉黛玉了,至于黛玉信不信,管不管,就与他无关了。
黛玉却狐疑地看他一眼:“你知道荣国府是我舅家吧?”
惊蛰心虚地点点头,黛玉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说给她听,看她笑话吧。
“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为何不首接告诉我?”
惊蛰道:“我就只听到这些了,还有就是……他们说这孙指挥其实以前己有了几房妻妾,不知为何都不在了。我是觉得,这似乎与春红的案子情况有些类似。”
黛玉一时也有些慌了,惊蛰虽常说些不着调的话,可是却不说谎话。他既然特意将此事告诉自己,必定是确有其事。如此想来,迎春姐姐可能凶多吉少。“可是眼下我远在姑苏,便是想帮她,也是鞭长莫及。”
惊蛰也有些后悔,他只徒自己心无挂碍,却让黛玉陷于两难之境。为救迎春,她必定要再接触贾府之人,可是这就意味着,如此安稳平和的日子就要被打破了。
紫鹃安慰道:“姑娘莫急,这也只是惊蛰公子听说来的事,俗话说三人成虎,也许事情远没有这么严重。”
“是啊,况且二姑娘怎么说也是荣国公府出来的,我不信这孙家真有那么大的胆子。”王嬷嬷抱着温玉,在旁劝道。
黛玉却望向惊蛰:“是这样吗?”惊蛰有些不敢看她,既不敢承认,又不敢反驳。
黛玉心下微沉,至晚间忽有一梦,似是自己又回到了天上,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仙鸟盘旋,云雾缭绕。恍惚间又到一殿内,只见十数个大书橱,皆用封条封着。她随意从身边橱上抽出一卷书册,翻开其中一页,便见那书上有一幅画,一恶狼在追扑一美女,边上有诗日: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梁。
黛玉何其聪慧,稍加思索便瞧出这说的是迎春,正欲翻页,边上传来一句轻柔问话:“绛珠妹子,怎么忽然回来了?”
黛玉一惊,忽地睁开眼睛,西周围一片静谧,原来自己还在李家的正房之中。“姑娘,怎么了?”青鹂在一旁守夜,听到黛玉声响,起身揉着眼睛问道。
黛玉披衣下地:“我忽然觉得有些闷得慌,出去透透气,你继续睡吧。”青鹂睡意正浓,便听话地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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