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萝丝如花尽争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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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萝丝如花尽争艳

 

“珠箔飘灯,血帕题愁,三生债锁眉痕。冷月窥帘,当年翠馆春深。《胭脂记》里的如花姑娘一个人在地府中空等十二少,实在太可怜了!”

“欲唤声吞霜鬓残,惟将泪泻月轮团。寒波浸透当年帕,半是殷红半朽斑。《沉舟记》中的萝丝和阿杰生死相许,真是太感人了……”

因萝丝与如花二人,身份经历大相径庭,一个是明艳灵动的大家闺秀,一个是清冷妩媚的青楼花魁,总有人将二人做对比,然后便要分出个高下来,慢慢的两方拥趸都互相看不上对方。

“萝丝小姐出身高贵,区区妓子怎堪相比!”

“如花姑娘情深义重,坚贞不屈,不像某些人,不守妇道!”

“萝丝小姐订婚那是被逼迫的!她与阿杰才是情比金坚,阿杰最后为救她而死,实在是感人肺腑。不像某些人,说好殉情,结果独自偷生!”

“世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十二少被救活后不敢赴死,也是情有可原。有些人不也是一样,爱人为救她而死,她却独活于世……”

“死有何难,萝丝小姐能一个人活下去才不容易!”

“如花姑娘为爱殉情,在黄泉阴司苦等五十年,这等痴情才是令人赞叹……”

两方争执不休,从美貌、家世和才学,争到双方恋人的美貌、家世和才学。恨不得亲自跑到江南问问惊代先生,萝丝与如花,谁才是更美好更痴情?阿杰和十二少,谁才是更俊朗更多情?

林府别院内,黛玉与紫鹃几人正一起做元宵节的荷花灯,忽见朱鸾捧着一个包袱满脸笑意地走进院内:“姑娘,我回来了。”

“手上拿的什么,怎么这样高兴?”黛玉问道。

朱鸾笑道:“我有两个非常有趣的东西要送给姑娘!”说着从包袱内掏出两本书放在黛玉手中,“姑娘你不知道,眼下京城最大的热闹,就是横空出世的惊代先生,和他笔下《沉舟记》与《胭脂记》中的两位美人……”

黛玉听得朱鸾绘声绘色地讲着外面的争论,不由展颜一笑。众人见黛玉沉郁了那么多天,终于笑了,也不由放下心来。

朱鸾道:“姑娘,你最是聪明公正了,你来看看萝丝和如花,到底谁更优秀一些。”

紫鹃雪雁却不由掩嘴偷笑,黛玉也有些无奈。朱鸾不解道:“你们笑什么?这两本书写得真的不错,不是一般的陈词滥调。”

黛玉让其余人都退下,正色道:“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件事你要保密,不能告诉别人。”

朱鸾忙点头,紫鹃笑道:“这两本书原就是姑娘写的,亏你还献宝似的拿来……”

“什么!”朱鸾大惊,“姑娘就是传说中的惊代先生?那两幅美人图也是姑娘画的吗?”

黛玉摇摇头,紫鹃又说:“那两幅画是惊蛰公子画的,故事也是惊蛰公子想的。但是我们姑娘文笔好,又精通诗词歌赋,便把它写成了话本。”

朱鸾忙问道:“惊蛰公子是谁?”

“他是我们姑娘在姑苏偶然结识的一位公子,人很聪明的,帮了我们许多忙。”

“所以惊代先生原来是两个人……”朱鸾恍然大悟,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为何自家王爷那么优秀,林姑娘却始终不愿嫁他。林姑娘必然是在苏州遇见了更有趣的人,故而不愿意留在京城,连荣华富贵都不想要。

“那姑娘你说说,萝丝和如花,到底谁更好呢?”朱鸾始终对这个问题念念不忘。

黛玉想了想道:“两个人都很好,何必一定要争个输赢呢?”

“那阿杰和十二少谁更俊秀呢?”

“两个都很俊秀。”

“姑娘你分明是在敷衍我……”

黛玉笑道:“我写的时候,自然都是往最美貌最俊秀的方向写,至于他们谁输谁赢,等你见到了惊蛰,可以亲自问他。”

一时众人分散布置花灯,黛玉翻开朱鸾带回来的两本书,慢慢陷入沉思。明明她在贾家生活了近十年,可是这次回来,却觉得如此陌生和不安。而她与惊蛰相识不过短短几个月,可是看着眼前他给自己讲过的故事,却让人无端感到安心和怀念。

元宵过后,北地雪患,平地深尺许,人畜多冻死,北静王被皇上紧急派去赈灾巡视。北静太妃因担心水溶安危,一时忧虑成疾,黛玉听说后也不再避居,主动去往王府探望。北静王妃仍旧病着,不敢再召见黛玉,只让耀儿多在太妃处与黛玉相处。

又逢难民南下涌入京城,一时全城戒严,城门紧闭。太妃便留黛玉仍在碧水云居住下,黛玉每日都往太妃处与她说话玩笑,闲时也教耀儿读书。

这日暖阁中,黛玉正揽着耀儿,给他讲山海经中的神怪异兽,耀儿眼睛瞪得圆圆,听得入迷。北静太妃看了不由浅笑,虽仍是卧病不起,心内却宽慰许多。一时耀儿迷迷糊糊睡下,黛玉起身来至太妃病床前,与太妃说话。

太妃因说道:“难得你与耀儿如此投缘,相处得这般好。”

黛玉笑道:“耀儿生得玉雪可爱,又十分聪明伶俐,想让人不喜欢他都难。”

“我听说,是你父亲亲自给你启的蒙,将你从小做男儿教养,后来又请了如今的大司马贾雨村来给你作夫子。”太妃道,“连溶儿都时常夸赞你学识渊博,有柳絮之才。既如此,耀儿如今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你便多教教他读书写字罢,我看那些夫子教得都不如你好。”

黛玉抿唇一笑道:“太妃若不嫌弃,黛玉必定尽心竭力。”说着又与北静太妃说起自己在莲花村办学堂之事,听得太妃连连称奇。

待水溶赈灾归来,京城恢复平静,己到了西月中旬。黛玉方告辞要回梅园,走时耀儿哭得撕心裂肺,首叫嚷着要与她一同回去。

黛玉见他哭得可怜,也不由落下泪来,只抱着他安慰道:“莫哭莫哭,待闲时玉儿姐姐还会回来看耀儿的。”

北静太妃见到儿子平安归来,自然不药而愈,此时正站在一旁看着二人泪别,用帕子捂着嘴巴首笑。

水溶也不由啼笑皆非:“我时常出远门,都没见他哭得那么伤心过……”

太妃笑道:“你懂什么。这两个月里玉儿不但教他读书写字,给他讲故事,还陪他一同玩耍、逛花园。别说是你了,便是你媳妇自从病后,也再没有这样陪过耀儿。如今玉儿忽然要走,别说他一个小孩子了,连我心里都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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