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雨夜尸变

上海法租界被那如丝如缕的秋雨笼罩了多日，细密的雨丝就像薄纱一样，轻轻地覆盖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压抑感，无论是在狭窄的弄堂里，还是在宽阔的街角处，都能深深地感受到它的存在。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要穿过一层厚厚的水雾。

雨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地落下，汇聚成一道道细小的水帘，这些水帘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城市包裹在一片朦胧之中。街道上的行人匆匆忙忙，他们的身影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显得有些模糊不清。车辆在湿滑的路面上缓慢行驶，车轮溅起的水花在车后形成一道白色的弧线。

吴天祥站在报馆里，周围是印刷机运转发出的嘈杂声响。他不经意间透过报馆印刷机的滚筒，目光定在那缓缓移动的铜板纸上。刹那间，奇异的景象出现了，铜板纸上竟浮现出刀山地狱的实时惨状。

只见那刀山高耸入云，锋利的刀刃在阴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地狱里的恶鬼们正将一个个罪人驱赶上刀山，罪人们的身体被刀刃割得皮开肉绽，鲜血如注，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整个空间。他们在刀山上艰难地攀爬，每一步都伴随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脚下的刀刃深深刺入肉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

吴天祥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恐与震撼，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想要移开视线，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只能呆呆地看着这恐怖的场景。周围的一切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地狱中传来的悲惨呼号。

突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像是要打破这可怕的幻境。吴天祥一个激灵，眼前的刀山地狱景象逐渐模糊消散，铜板纸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心中久久无法平静，那地狱惨状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在这样阴郁的氛围中，英籍银行家约翰·威尔逊的死讯如同一道惊雷，打破了这片寂静。他被发现暴毙于家中的书房里，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租界。人们对他的死因充满了好奇和猜测，各种谣言不胫而走。

当巡捕走进约翰·威尔逊的书房时，眼前的景象让人震惊。书房内一片狼藉，书籍散落一地，书架也有几处倾斜，仿佛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搏斗。约翰·威尔逊的尸体就躺在书房的地毯上，他的双目圆睁，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惊恐与不甘，似乎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他的死状异常凄惨，死不瞑目，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秘密随着他的死亡而被永远地掩埋。

吴天祥则凭借着《申报》记者的特殊身份，获得了顾大帅的特别授权，得以全程报道圣母院路巡捕房对此事的调查过程。他怀揣着探寻真相的决心，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探索那日因青铜兽首和鎏金怀表之间是否另有不为人知的玄机。心中隐隐觉得，这看似普通的命案背后，或许隐藏着更为复杂的阴谋。

吴天祥的思绪被停尸房里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拉回了现实。他的耳畔清晰地传来巡捕房王探长那略带犹豫的声音：“吴记者，真要看？这死状可邪乎得很。”王探长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他深知这具尸体的惨状可能会给人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

吴天祥抿紧了嘴唇，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王探长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缓缓揭开了白布。虽然他己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但当看到约翰·威尔逊的尸体上布满了诡异的印记和尸斑的瞬间，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一般，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尸体的眉心处烙着赤红的纹路，那纹路蜿蜒曲折，状若盘龙衔尾，周身还长出了一片片鳞片状的尸斑，仿佛是邪恶的鳞片。划开尸体的解剖口，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种汞状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天花板上的吊灯将光线投射在尸体上方，形成了一个龙形阴影。随着窗外有轨电车缓缓驶过，尸体投射在天花板吊顶上方的龙形阴影也忽大忽小，仿佛一条神秘的巨龙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是第西个了。”王探长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每个死者身上都有上古凶兽的印记，总华探长说是江湖术士作祟，但每个死者生前都在疯狂收购古董钟表，奇怪的是，约翰·威尔逊的保险箱里只放着一尊青铜烛台……”

王探长的话还没说完，走廊里突然传来杂役惊恐的尖叫。吴天祥转头望去，就在这时，他怀中的怀表“咔嗒”一声弹开，罗盘射出一道耀眼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