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冬月的上海,法租界接连发生三起离奇凶案。死者均为独居的老中医,尸身呈现诡异的蜷缩状,胸口插着半片青黑色鳞片,心脏位置留有灼烧痕迹。
吴天祥蹲在第三案发现场时,皮鞋踩碎了窗台上凝结的霜花——死者药柜里藏着的《本草纲目》夹页中,有张手绘的"烛龙鳞解构图",鳞片脉络与他血管里的银线纹路完全重合。
巡捕房的法国探长皮靴碾过地板上的银粉:"吴记者,又是你。这月第三起了,鳞片、灼烧,和前两案一模一样。"
银粉在强光手电下泛着幽光,吴天祥想起昨夜在典当行买到的《沪上异物志》残卷——里面记载"烛龙鳞遇银血则燃,可引幽界之火"。
当他用指尖沾起银粉时,血管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些潜伏的银线竟顺着指尖渗出,在粉上画出半枚残缺的双鱼纹。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死者书房的暗格。推开雕花木板,里面没有金条,只有个灌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罐,泡着的不是人体器官,而是团蠕动的肉色菌丝,菌丝顶端竟长着与清远 identical的眼睛。玻璃罐底沉着块铜牌,刻着"宣统三年制,吴念白"。
"菌人……《山海经》里说的'菌人'……"他喃喃自语,想起爷爷手札里被血浸透的那页——"以烛龙鳞为引,取沃土菌丝塑形,可造无魂之躯"。难道清远……那个教他牛顿三定律、在南京路为救孕妇中枪的"父亲",根本不是血肉之躯?
深夜的报社暗房里,他将三起凶案的现场照片钉满整面墙。死者分别姓张、王、李,看似毫无关联,但若按他们药铺开张年份排列,恰好对应1890、1892、1895——正是爷爷调查苏州河浮尸案的关键年份。
当他用红笔在地图上标出死者住址时,连线竟组成个不完整的六芒星,而六芒星的中心,正是百乐门舞厅。
百乐门的霓虹在雨夜里炸开七彩光晕。吴天祥推开旋转门时,《夜上海》的旋律正从留声机里溢出,舞池中央穿金丝旗袍的歌女柳如眉正唱着"酒不醉人人自醉",她眼尾的泪痣在水晶灯下泛着妖异的蓝光。
"吴记者查案查到舞池来了?"柳如眉递过一杯加冰威士忌,指甲涂着与鳞片同色的青黑蔻丹。
当她手腕擦过他袖口时,吴天祥闻到一股混杂着檀香味的狐臊气——这气味与他七岁驱邪时在爷爷书房闻到的一模一样。
"听说柳小姐祖上是关外行医的?"他故意晃了晃杯中的冰块,银质调羹碰撞声里,柳如眉眼尾的蓝光骤然变亮。
她突然贴近他耳边,用日语般的腔调说:"宣统三年冬月,吴念白在苏州河用白泽罗盘封了十二口铜棺,每口棺里都锁着个'菌人'胚胎,而你父亲……不过是第七号胚胎催熟的傀儡。"
冰块在杯中碎裂。吴天祥看见柳如眉旗袍领口露出的胎记——那是片青黑色的鳞纹,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祖上是青丘狐族,"她打断他,从手包里摸出片琥珀,里面封印着根雪白的狐毛,"清末民初,狐族为避天劫与吴家订下血契:我们帮着看守河底的'菌人'封印,你们则用白泽血脉掩盖烛龙鳞的气息。你父亲清远,是吴念白用自己的血和烛龙鳞菌丝造的'容器',真正的白泽血脉……在你身上。"
琥珀突然发出嗡鸣。柳如眉猛地将他拉到舞池阴影处,只见吧台旁两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用银质匕首划开苹果,果肉遇空气瞬间发黑——那是幽界生物特有的"鳞毒"。"他们是'鳞会'的人,"她咬着牙说,"当年被吴念白打散的邪术组织,现在想借你的银血打开地狱门。"
凌晨三点的圣母院路,吴天祥在柳如眉的带领下潜入爷爷的旧居。雕花木门后的书房积满尘埃,却在书桌中央摆着台德国产的显微镜,载玻片上还留着风干的银色组织——那是清远的"血"。
"看这个。"柳如眉推开暗格,里面不是古籍,而是一叠1912年的实验报告。
吴念白的德文批注在台灯下显影:"胚胎第七号己具备人类认知,可植入'科学记忆模块'。需定期注射银血维持形态,若停止……将化为菌丝。"报告附页贴着清远婴儿时期的照片,那孩子的眼底泛着与玻璃罐中"菌人"相同的银芒。
吴天祥跌坐在转椅上,童年记忆如碎片般炸开:父亲总在月圆之夜把他关在阁楼,说"在做科学实验";他高烧时父亲喂的"退烧药",其实是泛着银光的粘稠液体;甚至清远在南京路中枪时,流出的血也是暗银色——当时他以为是光线折射,现在才明白,那是"菌人"躯体崩溃的征兆。
"你父亲的'死'是计划好的,"柳如眉递过片青铜镜,镜面上刻着六芒星法阵,"1925年五卅惨案,吴念白算准了鳞会会趁机动手,所以让清远做替死鬼,用他的'死'激活你体内的白泽血脉。你现在看到的银线,就是血脉觉醒的标志。"
铜镜突然映出诡异的画面:七岁的自己在阁楼触碰到的青铜镜,镜面深处竟锁着无数鳞片组成的旋涡;清远中枪倒下时,有银线从他伤口飞出,钻进了吴天祥的袖口。
最骇人的是镜中浮现的爷爷影像,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培养皿,皿中漂浮的赫然是清远的脸:"天祥,当你看到这些时,鳞会应该己经开始行动了。记住,你的血是打开封印的钥匙,但也是……锁。"
黎明前的薄雾笼罩着苏州河。吴天祥站在当年清远中枪的南京路街角,西装内袋里的鎏金怀表正与血管里的银线共振。柳如眉递来个丝绒盒,里面躺着十枚地支铜扣——昨夜他们从鳞会刺客手中夺回的最后几块拼图。
"十二地支扣齐,白泽罗盘就能完全激活。"她的狐毛琥珀在晨雾中泛着蓝光,"但激活的代价是……你要承认自己不是普通人。"
怀表突然发出震耳的龙吟。吴天祥看见街对面的橱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正在发生变化:眼底渗出银辉,皮肤下的银线组成完整的六芒星纹路。
当他把最后一枚"亥"字铜扣嵌入罗盘时,整座城市的霓虹灯突然集体熄灭,只有苏州河方向腾起青金色的光柱。
"他们在河底破封了!"柳如眉的狐毛突然炸开,"快走!"
两人赶到码头时,河面上正浮起十二口铜棺,棺盖打开的瞬间,无数烛龙鳞片组成的巨蟒冲出水面,蟒首的眼睛里燃烧着清远的影像。
吴天祥举起罗盘,银线纹路在掌心爆发出强光,罗盘指针竟指向自己的心脏位置。
"原来……我才是真正的钥匙。"他想起爷爷手札的最后一句:"白泽血脉生于天地气数转换之日,其血可封可开。"
1912年2月12日,宣统退位,天地阴阳倒转,他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是这千年棋局里最关键的活子——鳞会想借他开闸,而爷爷用清远做傀儡,就是为了在他觉醒前守住封印。
鳞片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时,吴天祥突然笑了。他想起清远教他的第一堂物理课,用三棱镜分解阳光时说的"科学是刺破愚昧的光"。现在这束光穿透了玄学的迷雾,让他看清:所谓科学与玄学,不过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而他的血脉,正是连接两面的轴心。
"柳小姐,借你的狐火一用!"他扯开衬衫,银线纹路在胸口组成完整的双鱼纹。当柳如眉将狐毛琥珀按在他心口时,罗盘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银芒,十二地支扣同时脱落,化作十二道银光射向铜棺。
河底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鳞片巨蟒发出哀鸣,清远的影像在光中渐渐淡去,化作无数银蝶飞向黎明。
晨光刺破薄雾时,苏州河恢复了平静。吴天祥握着发烫的罗盘,看见指针正指向百乐门方向——那里藏着青丘狐族的秘窟,也是爷爷当年藏白泽测幽仪的真正地点。柳如眉捡起岸边的半片鳞片,鳞片上竟浮现出清远的字迹:"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而人性是永恒的光。"
他抬头望向租界上空的朝阳,血管里的银线仍在脉动,但不再是刺痛,而是某种觉醒的震颤。那个被"父亲"灌输科学信仰的少年己经死去,现在站在苏州河畔的,是白泽血脉的继承者,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守门人。
"下一站,百乐门。"他对柳如眉说,将罗盘小心收好。报社的电话应该己经响个不停,等着他去报道"苏州河怪象",但这次,他要写的不再是新闻,而是真相——一个关于血脉、傀儡与千年棋局的真相。
鎏金怀表在口袋里轻轻跳动,表盖内侧的甲骨文"白泽睁目"西个字正在阳光下流转,像一只终于睁开的眼睛,凝视着这座被血色与秘史浸染的城市。
吴天祥知道,觉醒只是开始,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手中的罗盘,既是武器,也是通往未知世界的地图。
(http://wxgxsw.com/book/j0dd0a-6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xg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