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看着江雨冬在旁边神神叨叨，一会儿拜东南，一会儿拜西北，嘴里嘀咕的各路神仙名单越来越长，连一些外国神话里的犄角旮旯角色都快被她请遍了。
他眉头微蹙。
这丫头，有点不对劲。
以前她虽然也爱钱，也渴望变强。
但更多的是一种“有就最好，没有也行，老娘照样活”的洒脱。
这次，她对高阶异能的执念，太重了。
“我说，江雨冬。”秦枫双手抱胸，斜靠在墙上，“你今天这阵仗，比高考还隆重。怎么，这次要是觉醒不了A级异能，你准备首接削发为尼，遁入空门？”
江雨冬停下对着空气比划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才遁入空门！你全家都遁入空门！”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但语气里的焦躁却掩饰不住：“我这是......未雨绸缪！积极争取！不行吗？”
“行，太行了。”秦枫点点头，慢悠悠地说，“就是跟我之前认识的那个，说‘有个异能能参加武考就行，老娘不挑’的江雨冬，不太一样。”
江雨冬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
她避开秦枫的目光，强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嘛！水往高处走，啊呸，人往高处走！总是要进步的，目标当然也要水涨船高！”
她挥了挥拳头，给自己打气：“我要是觉醒个垃圾异能，怎么带你飞？怎么成立‘冬日’佣兵小队，让你当副队长？”
“副队长就算了，我怕你发不出工资。”秦枫盯着她的眼睛，“江雨冬，你老实说，到底怎么了？”
“能怎么了？我好得很！”江雨冬梗着脖子，声音拔高了几分，“就是想觉醒个牛逼点的异能，不行啊？难道你不想？”
“我想，但我不会这样求神拜佛。”
“我认识的你，也不像是会这样的。”
江雨冬沉默了。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那个皱巴巴的平安符。
大厅里嘈杂的人声都远去了。
秦枫也没再逼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江雨冬闷闷的声音传来：“秦枫，你说......人是不是真的有命？”
“我不知道。”秦枫说，“但我知道，认命是最没用的。”
江雨冬猛地抬起头，眼圈有点红。
“可要是不认命，又能怎么样？拿什么去争？拿什么去拼？”她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了，就一定有结果的。”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过身，背对着秦枫，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哽咽。
“我妈......病了。”
秦枫心中一震。
江雨冬的家庭情况，他知道一些。
单亲家庭，她母亲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在一家小工厂上班，收入微薄。
“很严重？”秦枫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嗯。”江雨冬的肩膀微微耸动，“医生说，要做手术，后续还要一大笔治疗费、康复费......是个无底洞。”
她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爸死得早，我妈一个人把我养大，吃了多少苦，我都知道。她这辈子，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她总跟我说，让我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以后找份安稳工作，平平安安的就行。可她自己......她自己什么都舍不得，什么都先想着我。”
江雨冬转过身，眼睛红得像兔子，脸上却强撑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所以啊，秦枫，我必须觉醒一个厉害的异能，最好是A级，不，S级！那样我才能去参加武考，进最好的武道大学，毕业了就能赚大钱！”
“我要让我妈住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药！”
“我跟她约好了，拉过钩的！我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她过上好日子！我不能让她失望......我不能......”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消散在空气里，眼泪却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她急忙用手擦掉，狠狠吸了吸鼻子，仰起头，努力不让更多的眼泪掉下来。
“喂，秦枫。”她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大大咧咧，“你说，我这么贪心，会不会被雷劈啊？”
秦枫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样子，心里有些发堵。
他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却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轻浮。
他只是走上前，挡住了她望向天花板的视线。
“不会。”秦枫开口，声音沉稳，“老天爷劈谁都不会劈你。”
“要是他真敢劈，我帮你挡着。”
江雨冬愣愣地看着他，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哭腔：“就你？还帮我挡雷？你别被雷劈成焦炭就不错了！”
她抬手捶了秦枫胸口一下，力道不大，软绵绵的。
“谢了，兄弟。”她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笑容，“等我成了S级大佬，罩着你！”
终于，广播里传来了C批次的声音。
“请C101号到C150号的市民，前往二号启迪室准备......”
“到我们了！”江雨冬猛地站起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紧张和兴奋。
她深吸一口气，把平安符和鹅卵石都紧紧攥在手里。
“秦枫，走！”
两人随着人流，走向二号启迪室。
通道不长，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尖上。
二号启迪室的门前，己经排起了队。
工作人员正在核对信息，发放手环。
“哎，秦枫，”江雨冬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你看前面那个女的。”
秦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队伍前面，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对着一面小镜子不停地补妆。
她身上喷着刺鼻的香水，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怎么了？”
“她刚才，好像在往嘴里塞什么东西。”江雨冬压低声音，“红色的，一小片一小片的。”
秦枫挑了挑眉。
“我跟你说，”江雨冬神神秘秘地说，“我听说，有些违禁的兴奋剂，吃了能暂时提高精神力，增加觉醒几率。但是副作用很大，而且被查出来，后果很严重。”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秦枫淡淡道。
“我这不是好奇嘛！”江雨冬撇撇嘴，“你说，为了觉醒异能，这些人至于吗？连歪门邪道都用上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秦枫说，“为了改变命运，总有人会不择手段。”
江雨冬沉默了片刻，忽然咧嘴一笑：“不过，跟她们比起来，我这点小迷信，是不是就显得特别清新脱俗，纯洁无瑕了？”
秦枫看着她手腕上那个皱巴巴的平安符，和手里那颗被盘得油光锃亮的鹅卵石，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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