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卢卡恩刚踏进院长办公室，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院长神色闪烁，双手在身前无措地绞动，一副心虚的模样。
“啊？没、没什么！”
见院长矢口否认，卢卡恩只是挑了挑眉，没有追问。
他此行不过是想顺路确认一下监视凯瑟琳的进展。
“感觉你很可疑啊。”
“真、真的没什么……”院长支支吾吾，眼神躲闪，“只是，凯瑟琳她……好像察觉到什么了。”
“哦？”
卢卡恩若有所思。
以院长的魔法造诣，若是有心监视，区区一个三年级学生，按理说绝无可能察觉。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
凯瑟琳并非寻常学生。
她可是未来吞噬世界的灾厄化身，能敏锐地察觉到院长级别的监视，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但这绝不是放弃的理由。
“即便被发现，监视也必须继续。”
卢卡恩的语气不容置喙。
反正她现在还翻不起什么风浪。
院长闻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连点头。
“是吗？我明白了！”
看她这副模样，自己的话显然正中其下怀。
卢卡恩虽然感觉有些微妙，但眼下并无大碍，便懒得深究。
“监视还在继续吗？”
“当然！需要我把画面调出来吗？”
不等卢卡恩回答，院长便迫不及待地调动魔力，一面魔法水镜在空中展开。
画面中，凯瑟琳正与朋友打网球。
她没穿学院的运动服，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纯白网球裙装，长发高高束成马尾，露出一段光洁细腻的后颈。
每一次挥拍，裙摆随之飞扬，若隐若现。
擦汗时，她不经意地拉开衣领，一小片雪白的肌肤恰好暴露在监视魔法的视角下。
“这孩子，防备心也太差了。”
卢卡恩下意识地皱眉。
但这绝非巧合。
这个角度，除了监视魔法，旁人根本无从窥见。
卢卡恩记得，在村子里时，凯瑟琳防备心极重，像座密不透风的堡垒，绝不给那些爱搞恶作剧的男孩子半点可乘之机。
可现在，她身上为何会凭空多出这么多破绽？
“这角度是故意的？”
卢卡恩冷冷地瞥了院长一眼，怀疑是她为了讨好自己，刻意调整了监视角度。
院长被他看得一个激灵，连忙拼命摇头。
是和同龄人相处久了，放松了警惕？
昔日那个乡间少女的纯真笑容犹在，此刻却于不经意间，糅杂进一丝奇异的魅惑。
她终究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孩。
卢卡恩不禁担忧，这份尚不自知的魅力，会不会将她引上一条歧路。
“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他挥手示意院长关掉画面。
院长立刻会意，收起了魔法。
办公室里明明没有旁人，她却忽然压低声音，做贼似的凑了过来。
“咳，我这里……还私下录了一些影像。要不要，给你几段‘精彩’的部分？”
卢卡恩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不必了，你是疯了吗？”
他早就觉得这老家伙不对劲，却没想到能离谱到这种地步。
院长反倒一脸错愕，仿佛卢卡恩的拒绝才是不正常的反应，她似乎笃定了他会欣喜若狂地收下。
真是荒谬。
“立刻全部删掉，”卢卡恩的语气冷硬如铁，“别留下任何把柄。”
院长的笑容僵在脸上，最后只得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我走了。”
卢卡恩甩门而出，双手插兜走在走廊上，心情莫名烦躁。
***
“唉……”
卢卡恩走后，院长长叹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堂堂一院之长，竟被一个学生吓得俯首帖耳，这叫什么事？
她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将思绪拉回堆积如山的公务上。
偏偏西边的雷洛斯家族又在暗中作祟，让她头疼不已。
‘干脆把那小子开除了事。’
她真想把那个被停学一个月的菲尼尔·雷洛斯，连同他那帮狐朋狗友一并逐出学院。
但那样做，无异于向雷洛斯家族正式宣战。
离他们复学只剩一周了。
希望这次惩戒，能让那群纨绔子弟明白，家族背景并非万能的挡箭牌。
叩叩。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院长立刻猜到来人是谁，脸上浮现一抹复杂的笑意，让她进来。
门口站着的，正是凯瑟琳，脖子上还挂着擦汗的毛巾。
‘真是个了不得的天才。’
院长暗自心惊。
这孩子竟同时施展了敛息、消音、匿踪等数种复合魔法，以近乎完美的潜行姿态进入办公室，直到此刻才解除了术式。
她这么做，显然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与院长的接触。
即便是五年级的顶尖学生，要同时维持如此复杂的复合魔法也绝非易事。
可这女孩，构筑的魔法回路精妙而稳定，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
同为魔法师，院长一眼便看出了她的非凡之处。
此女，未来必将在大陆魔法史上留下姓名。
“情况如何？”凯瑟琳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拒绝了。”院长如实回答，“还把我训斥了一顿，质问我为何要录制那些影像。”
“是吗？”
凯瑟琳的脸上难掩失望。
若问院长本人是否愿意录这些东西，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这等麻烦事，既耗费心神，又平白担着风险，毫无益处。
但院长之所以愿意录制，只因这是被监视者本人——凯瑟琳，主动提出的要求。
“我还以为他会喜欢呢。”她喃喃自语。
看着凯瑟琳这副模样，院长在心中断定，这孩子果然也不太正常。
当初，凯瑟琳凭借一己之力，反向追踪到她的监视魔法，并主动找上门来时，着实把院长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自己要背上“偷窥学生的变态院长”这种耻辱的骂名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凯瑟琳几乎靠自己推断出了大部分真相，只在一些细节上有所出入。
例如，她认为院长是因为对卢卡恩栽赃陷害一事心怀愧疚，才出手相助。
这推断，基本八九不离十了。
她也准确地猜到，卢卡恩表面上疏远自己，实则通过院长在暗中监视。
只是，凯瑟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遥远的未来，她会亲手杀死自己的青梅竹马。
从她目前的视角来看，她只是从奥莉薇雅那里隐约听说，卢卡恩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癖好。
‘没关系，不，这样更好！’
癖好虽然“特殊”，但那至少意味着，他正用那样的目光“关注”着自己。
仅仅是这个念头，就让凯瑟琳感到一阵战栗般的兴奋，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有意识地在监视魔法前，展现自己最动人的一面。
但她也明白，卢卡恩不可能时刻盯着画面，主要的观看者还是院长。
于是，她想到了录像这个主意。
将自己最美的瞬间剪辑起来，集中呈现给他。
“录像先别删，”凯瑟琳很快调整好情绪，“或许以后用得上。”
“……好吧。”
“他……还说了别的吗？”
“他说，虽然别人应该看不见，但你那样也太没防备了，让他有些担心。”
听到这话，凯瑟琳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原来……他是在担心我被别人看到啊！’
她唇边噙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道了声“今后也拜托了”，便再次施展魔法，悄然离去。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放心吧，卢卡恩。’她心想，‘那些画面，可是我为你量身定做的、独一无二的风景啊。’
凯瑟琳走后，院长悠然地为自己泡了杯茶。
雷洛斯家族也好，其他贵族也罢，都不过是外部的纷扰。
眼下，必须先稳固学院的内部。
院长之所以帮助凯瑟琳，原因只有一个。
她坚信，卢卡恩喜欢凯瑟琳。
当初卢卡恩委托她监视时，她曾随口嘀咕了一句“单相思可真辛苦”。
那时，卢卡恩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否认。
在他看来，这说法荒谬绝伦，可他又无法解释内情，只能含糊带过。
于是，这个天大的误会便由此产生，并经由她，“传染”给了凯瑟琳。
‘只要我同时帮助他们两人，等他们将来修成正果，必然会对我感恩戴德。届时，学院的内部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在她的美好蓝图中，自己不再是那个企图栽赃学生的院长，更不是偷窥学生的变态，而是促成良缘的爱神！
到那时，他们又怎好意思对自己颐指气使？
“呵呵呵呵！”
哼，终究是两个孩子。
就让你们在我这成年人的股掌之间，上演一出青涩的单相思戏码吧。
院长这么想着，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
‘院长最近似乎又在盘算什么，看来得找机会敲打一下。稍稍给她点好脸色，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展示监视画面，意味着卢卡恩要和院长独处一室……嗯，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只可惜，这对心思各异的少年少女，他们内心的青涩与扭曲，早已远远超出了院长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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