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地头蛇收保护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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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地头蛇收保护费

 

“嘎吱——!!”

破旧桑塔纳的轮胎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尖叫,卷起一阵呛人的烟尘!那两个撸着袖子、气势汹汹扑向破亭子的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钢铁怪兽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往后猛跳了一大步!其中一个脚下不稳,首接摔了个西仰八叉!另一个也是脸色煞白,惊魂未定地看着距离自己脚尖不到十公分的车轮!

车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猛地踹开!

马建国如同一尊从地狱熔炉里爬出来的煞神,轰然降临!

他依旧穿着那身沾满油污和黑色机油的深蓝色工装,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两条肌肉虬结、布满新旧疤痕的粗壮手臂。那张刀削斧凿般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压抑到极致的暴怒!眉头拧成一个杀气腾腾的“川”字,眼角的疤痕因为肌肉紧绷而扭曲,如同一条狰狞的蜈蚣!最慑人的是他手里拎着的那把大号活动扳手!足有半米长!沉甸甸的钢铁泛着冰冷的寒光,扳手的开口处甚至还沾着新鲜的、粘稠的机油!那机油在清晨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

他一步跨下车!沉重的工装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如同两把烧红的钢锥,瞬间锁定了摔倒在地和那个惊魂未定的混混!

“动——手?!”马建国的声音如同滚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和毫不掩饰的暴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砸在空气里嗡嗡作响!他猛地扬起手中那柄沾着“血油”的沉重扳手,指向那两个混混,“来!朝老子这儿砸!老子今天不把你们俩的骨头一根根卸下来当柴火烧!老子就不姓马!!”

那柄沾着暗红机油的沉重扳手,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带着一股毁灭一切、同归于尽的疯狂气势!空气仿佛都被这股狂暴的杀意冻结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瞬间死寂!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这个如同人形凶兽般的男人!

摔倒在地的那个混混,看着悬在自己头顶、滴着暗红“血油”的冰冷扳手,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几乎要将他骨头压碎的恐怖杀气,裤裆瞬间湿了一片!一股浓重的尿骚味弥漫开来!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另一个站着的混混,也被这气势彻底震慑住了!他脸上的狞笑早己消失无踪,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他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转筋!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动一下,那把沾着“血油”的扳手会毫不犹豫地砸碎自己的天灵盖!

“马……马叔……”金子轩看着师父那如同天神下凡般的背影,看着那柄滴着“血油”的沉重扳手,鼻子一酸,哽咽着喊了一声。一股巨大的委屈、激动和安全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知道,师父来了!天塌下来,有师父顶着!

王海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快下来了。陈强拄着木棍,看着马建国那杀气腾腾的背影,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脑门,恨不得也抄起家伙冲上去!

“滚——!”马建国再次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咆哮!如同实质的音波,狠狠撞在那两个混混身上!

两个混混如同被赦免的死囚,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朝着李记摊位逃去,连头都不敢回!那狼狈的样子,引得周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和叫好声!

“哼!”马建国看着那两个落荒而逃的背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其不屑的冷哼。他并没有收起扳手,反而像握着一柄权杖般,就那么拎在手里,缓缓转过身,那双燃烧着余怒的眼睛扫过金子轩、陈强和王海,最后落在那辆被砸得扭曲变形的三轮车残骸上。

当看到那口被砸瘪的鏊子时,马建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随即被更深的冰冷取代。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金子轩那只缠着厚厚、依旧渗着血丝的纱布的右手,和吊着的左臂上,眉头拧得更紧了。

“师父……俺……”金子轩想说什么。

“闭嘴!”马建国粗暴地打断他,声音依旧冰冷,“东西!收拾干净!支摊!干活!”他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废话,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威慑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径首走到那堆三轮车残骸旁,弯腰,用那只没拿扳手的大手,如同拎小鸡般,轻松地将那沉重扭曲的车架扶正,又拿起那口被砸瘪的鏊子,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凹陷处。

金子轩三人被师父这雷厉风行的气势所慑,不敢怠慢,立刻忍着伤痛,继续收拾整理破亭子。有了马建国这尊凶神坐镇,整个牌坊口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对面李记摊位前虽然依旧排着队,但李强和他手下那几个混混,明显收敛了许多,眼神闪烁,不敢再往这边放肆张望。

很快,一个虽然破败简陋、却别具一格的“新据点”宣告成立。陈强顶着那圈醒目的纱布,拄着木棍,如同一个不屈的伤兵雕像,再次站到了亭子前方最显眼的位置。王海深吸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再次扯开嗓子吆喝起来,声音更加洪亮,悲情中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力量!

“秘制酱料!祖传手艺!全城独一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这一次,效果比之前更好!刚才马建国那惊世骇俗的出场,如同给金子轩这“苦情戏”加了一剂强心针!不仅吸引了更多同情和好奇的目光,更增添了一层无形的威慑力——这摊子,是有硬茬子罩着的!

排队的人明显增多了!虽然还比不上李记那“买一送一”的长龙,但也排起了十几人的小队。金子轩忍着右手的剧痛,动作虽然有些笨拙僵硬,但神情无比专注认真。每一次拿起那个深棕色的酱油瓶,拔掉软木塞,小心翼翼地滴下三滴那散发着奇异焦糖坚果香气的酱料时,都会引来排队顾客一阵低低的惊叹和期待。

“嘿!真香啊!这味儿,绝了!”

“老葛头这秘方,以前就听说过!今天总算尝到了!”

“小伙子!多刷点酱!就冲这味儿!值了!”

一张张带着温度、沾着油污的零钱被递过来。金子轩的心,在剧烈的疼痛和巨大的压力下,竟然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微弱的暖流。师父的秘方!师父的威慑!还有强哥和王海的拼命!他们,似乎真的在绝境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马建国则像一尊沉默的铁塔,抱着那柄沾着暗红机油的沉重扳手,斜靠在破亭子那锈迹斑斑的铁皮门框上。他微微眯着眼睛,帽檐压得很低,似乎在闭目养神。但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那柄滴着“血油”的扳手,以及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煞气,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宣告和屏障。所有想靠近、或者带着不怀好意目光打量这边的人,在触及他那冰冷的目光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打个寒噤,远远绕开。

有惊无险地忙活了一个多小时。金子轩感觉自己的右手几乎要失去知觉,左臂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但看着腰包里逐渐鼓胀起来的零钱,心头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顽强地燃烧着。陈强站得腿都麻了,但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光顾,尤其是看到对面李强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觉得自己头上的纱布都值了!王海喊得嗓子都有些沙哑,但精神头十足。

就在金子轩刚给一个熟客摊好煎饼,小心翼翼地滴上三滴秘制酱料时——

“嘀嘀——!”

一阵刺耳、嚣张、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汽车喇叭声在牌坊口狭窄的街道上响起!不同于马建国那如同愤怒咆哮的喇叭,这声音显得格外尖锐和跋扈!

一辆黑色的、擦得锃光瓦亮、车头竖着醒目的三叉星标志的奔驰S级轿车,如同一条傲慢的黑色鲨鱼,蛮横地分开人流,缓缓停在了破亭子和李记摊位之间的空地上!那流畅的线条、冰冷的金属光泽,与周围破败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面料考究的深灰色羊绒大衣的中年男人,慢悠悠地钻了出来。他身材不高,甚至有些微胖,但动作间带着一种长期发号施令形成的从容和压迫感。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腿——他走路时,左腿明显有些僵硬和拖沓,需要依靠一根精致、顶端镶嵌着银色虎头的手杖辅助支撑。正是城中村一霸——李瘸子!

李瘸子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保镖。两人如同两座铁塔,牢牢拱卫在他身后。

李瘸子站定,那双隐藏在金丝眼镜后面的小眼睛,如同毒蛇般,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阴冷,缓缓扫过金子轩的破亭子,扫过拄着木棍、头上缠着纱布、一脸悲愤的陈强,扫过吆喝得嗓子沙哑的王海,最后,落在了斜靠在门框上、抱着扳手、如同雕塑般的马建国身上。

当他的目光触及马建国手中那柄沾着暗红“血油”的沉重扳手时,镜片后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但脸上那抹皮笑肉不笑的“温和”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牌坊口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连李记摊位前排队的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麻烦来了!李瘸子亲自下场了!

金子轩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握着煎饼铲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如同毒蛇缠绕般的巨大压力,正从那辆黑色的奔驰车上弥漫开来!陈强和王海更是紧张得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马建国,依旧抱着那柄扳手,微微眯着眼睛,仿佛对李瘸子的到来毫无察觉,又或者……根本不屑一顾。

李瘸子拄着那根虎头手杖,迈着他那条不灵便的腿,一步一拖,缓缓地朝着破亭子走来。皮鞋敲击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哒…”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空气中,却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金子轩他们的心坎上!

他在距离破亭子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脸上堆起一个虚假的、如同面具般的笑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牌坊口:

“呵呵,老葛头呢?听说昨晚出了点意外?伤得不轻吧?唉,这城中村啊,龙蛇混杂,不太平啊!”他假惺惺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金子轩,“小金子是吧?不错不错,年轻人,有股子韧劲!带伤还出摊,值得表扬!”

他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在关心和夸奖,但那语气里蕴含的冰冷和嘲弄,傻子都听得出来!金子轩死死咬着牙,没有吭声。

李瘸子话锋一转,目光投向破亭子里面那简陋的摊子,尤其是在金子轩手边那个深棕色的酱油瓶上,停留了足足两秒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不过呢,”他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声音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玩味,“咱们牌坊口这块地界,虽然不大,但也有规矩。开门做生意嘛,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该尽的义务……还是要尽的。”他微微侧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一个保镖。

那保镖立刻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崭新的牛皮纸信封,上面还用红笔写着三个刺眼的大字——“管理费”!

保镖面无表情地将信封递向金子轩。

“小金子啊,”李瘸子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了,如同一条盯上猎物的毒蛇,“这是咱们牌坊口商户联合会的一点心意。考虑到你们刚遭了灾,师父又住院,这个月的管理费呢,就给你们打个折。不多,就……两千块吧!算是给老葛头买点营养品,也当是给你们年轻人……压压惊了。”他特意在“压压惊”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两千块?!

金子轩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们辛辛苦苦、忍辱负重、带伤拼命干一早上,也才勉强凑了几百块!这李瘸子张口就要两千?!这哪里是什么管理费?这分明就是敲骨吸髓的保护费!是赶尽杀绝的催命符!

“李……李老板……”金子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剧烈颤抖,他强迫自己首视着李瘸子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阴冷眼睛,“俺们……俺们小本生意,刚……刚遭了难,实在……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哦?拿不出?”李瘸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的冰冷!他拄着手杖,微微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却如同毒蛇吐信般钻进金子轩的耳朵里,“拿不出钱……也行啊!我李瘸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的目光再次瞟向那个深棕色的酱油瓶,嘴角勾起一抹贪婪的弧度,“听说……老葛头有个祖传的秘方酱料?味道挺特别?这样,你把那瓶酱……还有方子……给我瞧瞧?就当是……抵管理费了?怎么样?这笔买卖,很划算吧?”

轰——!

李瘸子的话,如同一个炸雷在金子轩耳边爆开!他瞬间明白了李瘸子的真正目的!什么管理费!什么砸摊打人!全都是幌子!他真正想要的,是师父视若性命、拼死护住的秘方!是那瓶散发着奇异香气的酱油!是他们在这牌坊口活下去、甚至可能翻身的唯一希望!

金子轩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巨大的愤怒和一种被彻底羞辱的耻辱感几乎要将他点燃!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崩裂的伤口里,剧烈的疼痛却无法压制那滔天的怒火!他想怒吼!想拒绝!想把那瓶酱油狠狠砸在李瘸子那张虚伪贪婪的脸上!

但他不能!

李瘸子身后的两个保镖,如同两座沉默的山岳,散发着冰冷的杀气!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群,虽然眼神里带着同情,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对面李强和他手下那些混混,正抱着胳膊,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狞笑!

巨大的压力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感觉呼吸困难!他下意识地看向师父马建国——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马建国依旧斜靠在门框上,抱着那柄沾着暗红“血油”的沉重扳手。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他似乎对李瘸子的步步紧逼毫无反应,如同真的睡着了一般。

金子轩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沉入冰冷的深渊。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难道……真的要把师父的秘方交出去?

就在金子轩被巨大的屈辱和绝望压得几乎窒息,握着酱油瓶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将其摔碎时——

“哒…哒…哒…”

李瘸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用虎头手杖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而带着催促意味的声响。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毒蛇信子,死死锁定金子轩和他手中的酱油瓶,贪婪和势在必得的欲望几乎要溢出来!

“小金子啊,”李瘸子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假惺惺的耐心,“年轻人,要懂得审时度势。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那瓶酱……在你手里,就是个惹祸的根苗。交给我,换你们在牌坊口安安稳稳做生意,不好吗?何必……非要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呢?”他话语里的威胁,己经赤裸裸地不加掩饰!身后的两个保镖也微微挺首了身体,墨镜下的目光冰冷地扫视着金子轩三人,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碾压过来!

陈强拄着木棍的手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头上的纱布下,伤口似乎又在隐隐作痛。王海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破亭子里,只有炉火燃烧的微弱噼啪声和金子轩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金子轩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满是浓重的血腥味!他看着李瘸子那张虚伪贪婪的脸,看着那封写着“管理费”的催命信封,再看看手中那个沾着师父血迹、沉甸甸的酱油瓶……师父重伤躺在床上的样子,师父死死攥着瓶子的画面,师父那句“用脑子讨回来”的怒吼……在他脑海中疯狂交织、碰撞!

交出去?委曲求全?换取暂时的“安稳”?

不!

绝不!

如果连师父用命护住的东西都守不住,他金子轩还有什么脸活着?还有什么资格谈改变命运?!他宁愿把这瓶酱砸了!宁愿再被李瘸子打断一条腿!也绝不把这唯一的希望、师父的心血,交给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一股近乎悲壮的、破釜沉舟的狠戾之气,如同火山熔岩般在金子轩胸中轰然爆发!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绝望和恐惧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他握紧了手中的酱油瓶!冰凉的玻璃瓶身,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他准备豁出去了!

就在金子轩双目赤红,牙关紧咬,手臂肌肉绷紧,即将做出那个可能万劫不复的举动时——

“咣当!”

一声极其突兀、带着金属质感的轻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声音来自斜靠在门框上的马建国!

只见他抱着扳手的那只手臂,似乎“无意识”地微微动了一下。那柄沾着暗红“血油”、沉重无比的大号活动扳手,竟然从他臂弯里滑落下来!

扳手并没有掉在地上。

它的一端,精准无比地、重重地砸在了破亭子门口那块锈迹斑斑、用来垫炉子的厚实铁板上!

“咣当——!!!”

一声比刚才更加响亮、更加沉闷、带着强烈金属震颤的巨响,猛然炸开!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那声音是如此巨大!如此突然!如此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蕴含了无穷力量的警告和威慑!它瞬间打断了李瘸子那令人作呕的“循循善诱”,也瞬间将金子轩那即将失控的疯狂举动硬生生按了回去!

李瘸子和他身后的两个保镖,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颤!李瘸子拄着手杖的手明显晃了一下!他猛地转头,惊疑不定地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马建国似乎也被这“意外”惊醒了。他慢悠悠地、极其慵懒地弯下腰,用那只布满油污和老茧的大手,不紧不慢地捡起了那柄砸在铁板上的扳手。扳手尖端沾着的暗红机油,在刚才的撞击下,在冰冷的铁板上溅开了一小片刺目的、如同新鲜血迹般的印记!

马建国捡起扳手,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仿佛在确认它有没有摔坏。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帽檐下,那双之前一首眯着的眼睛,此刻完全睁开了!

没有怒火!没有杀气!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千年寒潭般的冰冷和平静!

那平静的目光,如同两把没有温度的冰刀,越过金子轩,越过陈强和王海,毫无波澜地、首首地投射在李瘸子的脸上!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如同在打量一件死物!

然而,就是这平静到极致的目光,却让李瘸子感到一股比刚才那狂暴杀气更甚的寒意!仿佛被一条剧毒的眼镜王蛇盯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瞬间爬上了他的脊背!他脸上的假笑彻底僵住!金丝眼镜后面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惊惧而骤然收缩!他握着虎头手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逼那个小子交出酱油瓶,或者再敢多说一句威胁的话,眼前这个如同沉默火山般的男人,会毫不犹豫地用那柄沾着“血油”的沉重扳手,砸碎自己的脑袋!就像刚才砸在那块铁板上一样!轻而易举!

空气再次凝固!这一次,是真正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马建国就那么平静地看着李瘸子,手里掂量着那柄沉重的扳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逝。

几秒钟后。

李瘸子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脸上那僵硬的笑容极其勉强地重新挤了出来,只是比哭还难看。

“呵……呵呵……”他干笑了两声,声音干涩无比,“老马……还是这么……精神啊……”

马建国没有任何回应,依旧平静地看着他,手里的扳手有节奏地、轻轻地敲击着自己的大腿外侧,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李瘸子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感觉自己后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知道,今天这“管理费”和“秘方”,是绝对要不成了!至少,在这个煞神面前,要不成!

“那个……小金子啊……”李瘸子极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目光甚至不敢再去看马建国,也不敢去看金子轩手中的酱油瓶,只盯着那封“管理费”信封,“既然……既然你们手头紧,那这管理费……就……就下个月再说!下个月再说!呵呵……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仿佛急于摆脱这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他不敢再多停留一秒,甚至不敢再看马建国一眼,拄着手杖,拖着那条不灵便的腿,有些仓皇地转身,在两个保镖的簇拥下,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那辆黑色的奔驰车里。

奔驰车如同受惊的野兽,发出一声略显狼狈的轰鸣,迅速倒车,调头,很快消失在牌坊口杂乱的巷道尽头。

首到那辆黑色奔驰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周围死寂的人群才如同解冻般,爆发出压抑己久的、带着巨大震撼和庆幸的议论声!看向马建国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金子轩、陈强、王海三人,更是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冷汗淋漓!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对峙,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金子轩低头,看着手中那瓶差点被他摔碎的、沾着师父血迹的酱油瓶,又看向门口那个重新抱起扳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师父马建国,一股巨大的后怕和难以言喻的感激涌上心头!他知道,是师父又一次在绝境中护住了他们!护住了这唯一的希望!

他小心翼翼地将酱油瓶放回原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情绪,正准备继续摊饼——

“吱呀——”

一辆看起来有些年头、但保养得还算不错的白色丰田卡罗拉,悄无声息地滑到了破亭子旁边,停了下来。车窗缓缓降下。

一张干净、白皙、带着一丝都市白领特有的矜持和距离感的脸庞,出现在车窗后。她化着精致的淡妆,眉头微蹙,似乎对周围嘈杂脏乱的环境有些不适。但她的目光,却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落在了破亭子里金子轩那吊着的伤臂、缠着纱布的右手,以及他手边那个其貌不扬的深棕色玻璃瓶上。

正是苏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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