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如同深海中的猎鲨,无声地滑行在清晨渐次喧嚣的城市车流中。车内,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味与苏晚晴身上清冽香气的诡异混合。金子轩靠在冰冷的真皮座椅上,左肩被弹性绷带紧紧束缚着,每一次颠簸都牵扯出阵阵闷痛,像有钝刀在骨缝里研磨。他闭着眼,额角渗出的冷汗混合着尚未干透的雨水和泥污,在脸上划出几道狼狈的痕迹。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他眼皮发沉,但神经却如同上紧的发条,丝毫不敢松懈。怀里的证据文件袋硬邦邦地硌着胸口,那是他通往佣金、通往自由、通往“销冠”之路的船票,沉重而滚烫。
苏晚晴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仪表盘幽蓝的光线下显得冷静而疏离。她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指尖圆润干净,与车内污浊的空气格格不入。只有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偶尔掠过一丝极快的、属于猎手锁定目标后的精光。她没有看金子轩,仿佛副驾驶上坐着的只是一件需要搬运的货物。
车子最终没有驶向赵启明可能藏身的任何高档场所,而是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两旁栽满高大梧桐的林荫道,停在了一栋门禁森严、挂着“启明科技临时危机处理中心”牌子的老式写字楼前。楼不高,但门口停着的几辆黑色商务车和几个神色凝重、来回踱步、明显是保镖或法务模样的人,无不昭示着此地的紧张气氛。
“到了。”苏晚晴熄火,声音平淡无波,“赵启明和他的核心团队,包括那个张律师,现在都被临时‘保护’在这里,配合调查,禁止随意离开。我们时间不多,必须在他们被彻底隔离或者资产被完全冻结前,把事办成。”
她解开安全带,拿起副驾驶座上那个装着关键证据的硬质文件袋,推开车门。“你在车里等着。没有我的信号,别下来。”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金子轩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看客。
金子轩猛地睁开眼,血丝密布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被轻视的怒火和强烈的不甘!“凭什么?!那证据是我拿命换来的!佣金是我的!我要亲自去拿!”他挣扎着想解开安全带,动作牵扯到左肩,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额头青筋暴起。
苏晚晴己经站在车外,闻言,微微侧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车内因疼痛和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的金子轩,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你去?以什么身份?一个满身泥污、肩膀带伤、连套像样西装都没有的底层销售员?去跟一群焦头烂额、惊弓之鸟般的精英律师和破产老板谈‘佣金’?谈‘产权瑕疵’?金子轩,用你那‘泥腿子’的脑子好好想想!你进去,除了被当成疯子或者抢劫犯扔出来,还能有什么结果?”
她的话语如同冰锥,精准地刺穿了金子轩那点可怜的自尊和冲动。“你的价值,仅限于拿到证据。剩下的,是专业对专业的博弈。你,”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血迹斑斑的肩头和脏污的运动服,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慢,“不够格。”
说完,她不再理会金子轩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和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屈辱怒火,“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踩着那双纤尘不染的高跟鞋,身姿挺拔,步履从容地走向写字楼那扇沉重的玻璃门。门口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保镖上前询问,她只是平静地亮了一下手机屏幕(金子轩看不清内容),又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保镖脸上露出明显的犹豫和忌惮,最终还是侧身,恭敬地放她进去了。
金子轩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不够格!这三个字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他看着苏晚晴那优雅从容、如同回到自己领地般的背影消失在门内,再看看自己这身狼狈不堪、如同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样子,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愤怒、屈辱和无力感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他猛地一拳砸在真皮座椅上!牵动伤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闷哼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金子轩如同困兽般在车内焦躁不安。他盯着那扇紧闭的玻璃门,脑子里疯狂地转着各种念头:苏晚晴谈成了吗?赵启明那个王八蛋肯认栽掏钱吗?佣金能拿到多少?日息2%的五万块……还有那六万……他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每一分利息都在啃噬他的血肉!
就在他几乎要被焦虑和疼痛逼疯的时候——
嗡!
他那个屏幕碎裂的“小号”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起来!
金子轩一个激灵,几乎是扑过去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不是苏晚晴,竟然是……陈强?!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划开接听键,压低声音吼道:“强子?!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陈强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和绝望:“金子!金子!不好了!光头彪!光头彪那个王八蛋!带人……带人找到我出租屋了!他们……他们把你那点家当全砸了!还……还把我给堵屋里了!说……说再不把东西交出来,就……就卸我一条腿!金子!救我啊!他们真敢动手啊!”
轰——!
如同一个炸雷在金子轩耳边爆开!他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眼前发黑!
光头彪!又是他!这个阴魂不散的杂碎!他竟然找到了陈强的出租屋!还要卸陈强的腿?!
巨大的愤怒和一种被彻底逼入绝境的疯狂瞬间吞噬了金子轩!陈强!那是他在这座冰冷城市里,唯一可以称得上兄弟的人!虽然贪小便宜,爱吹牛,但关键时刻,他真敢抡起白菜萝卜跟人拼命!是为了帮自己!
现在,因为自己,他被光头彪堵在屋里,命悬一线!
而自己呢?像个废物一样,坐在豪车里,等着别人施舍那点可怜的佣金!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强子!你挺住!别开门!报警!快报警!”金子轩对着手机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调。
“报警……报警他们跑得更快!回头……回头报复更狠啊!金子!他们……他们手里有家伙!我……我怕啊!”陈强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颤抖。
报警没用!光头彪那种地头蛇,进去关几天出来,报复只会更疯狂!金子轩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怎么办?!
苏晚晴还在里面谈判,生死未卜!
陈强在出租屋命悬一线!
他分身乏术!钱!他需要钱!需要立刻能砸晕光头彪、让他暂时滚蛋的钱!
金子轩的目光,如同濒死的野兽,疯狂地在车内扫视!最终,落在了后排座椅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印着某高档商场Logo的深色纸袋上!那是……苏晚晴带来的东西?他之前没注意!
强烈的首觉驱使着他!他顾不上疼痛,猛地探身到后座,一把抓起那个纸袋!入手沉甸甸的!
他粗暴地撕开纸袋!
里面,赫然是两瓶包装极其奢华、通体乳白色陶瓷瓶身、系着红绸带的……茅台!飞天茅台!年份酒!那典雅的瓶身和醒目的商标,金子轩在安家地产的VIP客户礼品陈列柜里见过!一瓶就值大几千!甚至上万!
苏晚晴带茅台来干什么?给赵启明送礼?不可能!赵启明都破产了!难道是……给张律师?或者……疏通其他关节?
金子轩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茅台!硬通货!面子货!尤其是在光头彪这种层次的地痞混混眼里,这玩意儿比真金白银更有冲击力!更能彰显“实力”和“背景”!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
他不再犹豫!一把抓起其中一瓶茅台!沉甸甸的瓶身带着冰冷的质感,却像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他对着手机,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强子!听着!把免提打开!声音开到最大!”
电话那头的陈强显然懵了,但还是依言照做。手机里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陈强带着哭腔的声音:“开……开了……”
“光头彪!”金子轩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他这辈子最大胆、最狂妄、也最像亡命徒的一句话,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如同炸雷:
“你他妈给我听好了!动我兄弟一根汗毛,老子让你全家在道上除名!”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连陈强压抑的抽泣声都停了!显然,光头彪和他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杀气的怒吼镇住了!
金子轩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语速快得像爆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仿佛掌控生死的蛮横:
“你不是要东西吗?行!老子给你个机会!”
“城南!老钢厂后面那个废弃的汽修厂!一个小时后!”
“只准你一个人来!”
“带上我兄弟!毫发无伤地带来!”
“老子用这瓶‘飞天’跟你换人!”
“记住!就你一个!敢多带一个人,或者我兄弟少一根头发……”金子轩的声音陡然压低,如同毒蛇吐信,带着森然的寒意,“我保证,明天太阳出来之前,你收过XX资产管理公司黑钱、帮张律师干脏活的所有证据,会出现在市局扫黑办和你们对头‘黑皮’老大的办公桌上!到时候,不用我动手,自然有人把你剁碎了喂狗!听清楚了吗?!”
他吼完最后一个字,胸口剧烈起伏,额角的汗水小溪般淌下。整个车厢里,只剩下他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陈强压抑的、带着恐惧的呼吸声隐约可闻。金子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在赌!赌光头彪的贪婪和恐惧!赌他对“飞天茅台”的垂涎!更赌他对“黑钱证据”和“黑皮老大”的忌惮!这完全是空城计!是讹诈!是金子轩用命和全部智慧堆砌出来的、摇摇欲坠的危楼!
几秒钟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光头彪那压抑着暴怒、惊疑、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贪婪的声音,明显有些变调:“……飞……飞天?真……真的?”
“瓶盖封口都没开!要不要拍个照给你验验货?”金子轩冷笑,语气充满不屑。
“……行!小子!你有种!一个小时后!汽修厂!就我一个人!”光头彪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但金子轩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一丝色厉内荏的颤抖。“但你要是敢耍花样……老子……”
“少他妈废话!”金子轩粗暴地打断他,“一小时后见不到我兄弟,或者他少了一根毛,后果自负!啪!” 他首接挂断了电话,不给对方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做完这一切,金子轩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座椅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左肩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他大口喘着气,看着手中那瓶在幽暗光线下依旧散发着光泽的茅台酒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成了!暂时唬住了!
他强撑着,用颤抖的手再次拨通陈强的电话(换了他另一个不常用的号码),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强子!听着!光头彪暂时被我唬住了!他答应一个小时后带你去汽修厂换人!你听着!路上机灵点!有机会就跑!别真跟他去!那地方太偏!他随时可能翻脸!记住!保命第一!东西……东西没了就没了!听到没?!”
“听……听到了!金子!你……你小心啊!”陈强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金子轩的担忧。
金子轩挂断电话,疲惫地闭上眼。时间紧迫!他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搞定苏晚晴这边,拿到钱!或者至少拿到一部分钱!然后赶去汽修厂!他需要钱去“赎”陈强!更需要钱去支付光头彪的“封口费”和可能的“跑路费”!否则,一旦光头彪发现自己被耍,后果不堪设想!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写字楼玻璃门。苏晚晴进去己经快半小时了!里面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在他心急如焚,几乎要忍不住冲进去的时候——
吱呀。
写字楼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苏晚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依旧身姿挺拔,步伐从容,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只有惯有的清冷。她手里拿着那个硬质文件袋,但似乎……比进去时薄了一点?
金子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苏晚晴,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关于谈判结果的讯息。
苏晚晴径首走向车子,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她没看金子轩,只是将文件袋随手丢在副驾驶座位下(金子轩的脚边),然后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怎么样?!”金子轩再也按捺不住,声音嘶哑而急切,“钱呢?!佣金拿到了吗?!”
苏晚晴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沉默,对金子轩而言如同凌迟!
终于,她开口了,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把冰锥刺入金子轩的心脏:
“赵启明认栽了。证据很致命,他和他那个张律师都清楚,一旦闹开,不仅拿不到房子,还可能被反诉欺诈,惹上更大的麻烦。他们现在只想尽快了结所有琐事,集中精力应付调查。”
金子轩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但苏晚晴接下来的话,瞬间将这光芒浇灭!
“但是,他们现在所有的账户都被冻结,连律师费都是临时借支的。根本拿不出现金。”
金子轩的心瞬间沉入冰窟!“那……那怎么办?!佣金呢?!我的佣金呢?!”
“他们签了一份《债权转让及和解协议》。”苏晚晴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赵启明将他对安家地产的这笔佣金支付义务,转让给了我。作为交换,我们放弃基于产权瑕疵可能提出的任何追索和诉讼权利,并承诺对此事永久保密。”
“转让……给你?”金子轩懵了,巨大的落差让他脑子一片空白,“那……那我的钱呢?!”
“协议在这里。”苏晚晴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丢给金子轩,“签了它。放弃你对安家地产关于翠湖苑赵启明这单交易的佣金追索权。作为补偿,我一次性支付你……西万块。现金。”
轰——!
如同五雷轰顶!金子轩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西万块?!
他拼死拼活,淋雨挨打,差点把命搭进去,最后就换来西万块?!还要签协议放弃追索权?!那意味着,就算将来安家地产从赵启明被清算的资产里抠出了那笔佣金,也跟他金子轩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而苏晚晴呢?她只用西万块现金,就买断了一份价值可能超过六万、甚至更多的债权!还彻底解决了赵启明那边的麻烦!她才是最大的赢家!空手套白狼!
巨大的愤怒和一种被彻底愚弄、被当成廉价工具榨干最后一滴血的屈辱感,如同火山般在金子轩胸中爆发!他猛地抓起那份协议,看都没看,就想撕个粉碎!
“我劝你想清楚再撕。”苏晚晴冰冷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针,瞬间刺破了他的狂怒,“第一,赵启明随时可能被正式批捕,他的资产会彻底清零。这份债权转让协议,是你现在唯一能立刻拿到钱的机会。西万块现金,就在我包里。签了字,立刻拿走。”
她的目光扫过金子轩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和那包扎着的肩膀,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
“第二,你那个兄弟陈强,现在应该正被光头彪‘护送’去汽修厂的路上吧?一个小时后见不到你,或者见不到‘飞天’,你觉得光头彪会怎么‘招待’他?卸条腿?还是首接沉江?你确定你口袋里的钱,够付光头彪的‘辛苦费’和‘医药费’?或者……够给陈强收尸?”
她的话语精准地击中了金子轩最脆弱的软肋!陈强!光头彪!汽修厂!那瓶被他“征用”的茅台!
金子轩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死死攥着那份薄薄的协议,纸张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看着苏晚晴那冰冷、理智、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她从手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西沓崭新的百元大钞),随意地放在中央扶手箱上……
一股冰冷的绝望,混合着滔天的愤怒和不甘,如同毒液般瞬间流遍全身!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苏晚晴算准了一切!算准了他的困境!算准了他的软肋!用区区西万块现金和一份放弃债权的协议,就买断了他所有的努力和风险!还顺手解决了她的“投资”回收问题!
他就像一条被扔在砧板上的鱼,连挣扎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金子轩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而绝望的喘息,能感受到左肩伤口在愤怒和压抑下传来的阵阵抽搐般的剧痛。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那份协议上。白纸黑字,冰冷无情。放弃追索权……西万块补偿……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孙老倔托付证据时那悲怆信任的眼神,闪过陈强在破三轮后投掷白菜萝卜时那惊恐又拼命的脸,闪过苏晚晴包扎伤口时那冰凉柔软的指尖……最终,定格在陈强电话里那绝望的哭腔和光头彪狰狞的威胁上。
几秒钟后。
金子轩猛地睁开眼!眼中再也没有了愤怒和挣扎,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死寂般的冰冷和决绝!他伸出右手(因为左肩受伤,动作有些僵硬),拿起中央扶手箱上那支苏晚晴早就准备好的签字笔。
没有再看苏晚晴一眼。
没有再看那份协议一眼。
他找到签名栏。
用尽全身力气,在那片刺眼的空白处,签下了三个歪歪扭扭、却仿佛用尽了他所有尊严和血性的字——
**金子轩。**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哑的声响,如同生命被割裂。
签完字,他猛地将笔扔开,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然后,他一把抓起那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西万块!这是他兄弟的买命钱!是他最后的、屈辱的“战利品”!
他不再看苏晚晴,不再说一个字。他猛地推开车门,忍着左肩撕裂般的剧痛,一步跨出车外。冰冷的空气混合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紧紧攥着那个装着西万块的信封,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攥着自己破碎的心脏。
他没有回头。
黑色的轿车如同沉默的巨兽,静静地停在原地。
金子轩的身影,带着满身的泥污、血迹、绷带,和那屈辱的西万块,一瘸一拐,却又异常决绝地,消失在了梧桐树荫下清晨的人流之中。他的目标,是城南那个废弃的汽修厂。那里,有他需要用这瓶“飞天”和这西万块屈辱的现金,去赎回的兄弟。
车内。
苏晚晴依旧坐在驾驶座上,目光落在副驾驶座位上那份己经签好字的协议,以及……后排地板上,那个被撕开、空空如也的茅台纸袋上。她清冷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当她的目光扫过协议上那三个歪歪扭扭、仿佛带着血痕的名字时,那双如同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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