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卫峰知道，在三十六户中央空调订单面前，他是没有底气拒绝的。他的企业太需要订单了。要和国电公司合作，尽快确定双方的责、权、利，使企业走上良性发展的道路，湖南洞庭电力小区项目至关重要。在他表态“先做事情”以后，杨帆通知洞庭那边，将三十多户的设备五十五万元，一笔打到东胜公司西安总部。按双方口头协议，东盛公司将三万多元的配合费打给杨帆他们。杨帆收到东盛公司打来的资金后，马上开始操作第二笔订单。
在卫峰准备回西安的头天晚上，杨帆邀卫峰小聚一下，说是在一起说说心里话。通过这几天的事情的处理过程，卫峰有点喜欢这个沙哑嗓子的杨帆了。
卫峰和杨帆在白广路与文景路交叉路口的北边，一家干净的小巧的川菜馆里，杨帆边喝着啤酒边对他说着过往的事。论年龄，杨帆比卫峰整整小一轮。按他自己的说法，干事干到今天，还是一事无成。杨帆说李董事长是他的舅舅，他是在两年前投奔到董事长这里来的。卫峰任他说着，一边再次仔细打量着这位山东汉子。他身材够高，有一米八左右。一脸的络腮胡子，可能是经常刮的原因，长胡子的脸总是青郁郁的。而恰恰是这个颜色，让他平添了几分男子汉的气质。的确，看他的长相，还真算得上一个帅小伙子。
“卫总，”杨帆沙哑着嗓音说，“我投奔董事长两年多了。挂靠在他们中锐实业公司名下的这家公节能公司，己经两年多没有盈利了。我年初给他表态，如果今年再实现不了盈利，我将选择自动离开。”他加了一块虎皮青椒，放进嘴里嚼着。“你们的项目让我看到了希望。它或许将改变我的人生轨迹。可是你看，老是出现状况，让人哭笑不得。”
“好在还没有出大问题，不然咱们的合作可真就麻烦了。”卫峰淡淡的说。他想再探探这件事对杨帆的影响有多大。
“我明白。如果知识产权方面真有什么损失，我们公司会负责到底。”杨帆马上表态。
这让卫峰感到意外。看来双方都有继续合作下去的意愿。如果是这样，就没有必要单方面把弦绷得过紧。至于什么是“负责到底，”卫峰并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对方的态度。从李董事长到杨帆，合作的意愿是清晰的。也算是真诚的。可是......
“焦副总也是董事长的亲戚吧？”卫峰有些疑虑的问。
“不是。”杨帆说，“焦副总是国电公司一位领导的亲戚，去年到这个公司来的。这里的情况是这样。国电公司的老总是我们山东人，所以山东人在这里的实力最大。其次是北京当地人。我们山东人抱团，这在全国都出了名。我舅舅是老总的同学，也是半路进国电的，来专门负责后勤这一块。你别看仅仅是个后勤，去年的资产评估达十多亿。据说老总有将国电资本运营这一块，也放进这家公司，那样中锐实业的资本肯定会突破百亿。我很希望那事是真的，那样我也会有个好的去处。我在美国学的就是资本运营，到时候谋个职，那可真是如鱼得水了。”
“这么说来，我们的合作也是短期的？”卫峰问杨帆。
“错，”杨帆摆摆手，又喝了一口啤酒说，“在资本运营没有成为现实之前，我们尽力组建几家有实力的公司，尤其是高科技的节能公司。那样的话，资本运营就有了舞台，到时候资本会主动寻找有培养前途的公司注入资本。助其发展，助其上市。到时候你我可能成为同事关系而非合作关系，空调产品也成为我们的共同产品，有资本的助力，我们的空调产品从科技走到市场，都会是一种全新的局面，卫总你说是吧？”
“是这个道理。”卫峰点点头，“只是我看不了那么远，更顾不了那么远。只希望我们的事情，能够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推进。”
“我同意。”杨帆说，“我们共同把基础打好，打扎实。”
卫峰低头不语。他想起前面杨帆他们草拟的合作协议，那里面的条款有的要做调整，有的要删去。也还有些条款没有写进去，双方的合作随着洞庭项目的推进，实质上己经开始了。东胜公司不能因某件事儿为由，始终拖着合作的谈判，这是情理上说不过去的。如果开始往下谈，可谈的实质问题其实也不是太多，一是新公司组织结构和主要管理人员，二是双方利益的分配，三是企业发展方向的规划和战略。
“杨总，”卫峰想到这里说，“我们明天回西安，我们可以开始合作细节的谈判了。”
“好呀。”杨帆长舒了口气，“只是要抓紧。后续的订单估计马上就出来了，我们合作谈不完，后续管理上跟不上，弄不好还会出问题的。”
“那我们俩能否就一些核心问题先交流一下意见？”卫峰对杨帆说。
“可以。”杨帆思索了一下说，“我说的意见是我们内部协商好的，是基本上确定了的。调整的余地不大。一是新公司先不论股份，只谈分成。分成的比例是合同价的百分之十归我们，其余的都归贵公司。包括产品生产、销售、售后；二是新公司管理层，董事长是我，你是总经理。当然，法人也是我，其他人事咱俩商定；三是新公司地址就在国电公司一号楼一层，其余的条款双方协商吧。”
“第一条不可能。”卫峰郑重地说，“要价太高，还有税费的问题。都要仔细考虑，不能让东胜公司压力太大。”
“那你们就回去商议吧，抓紧点。”杨帆又打开一瓶啤酒。
卫峰和罗京刚出机场，张晓一开着商务就到了他们跟前。
“点儿掐的挺准呀。”罗京夸着张晓一。
“我就在最近的服务站停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才开过来。还好准时接上你们了。”张晓一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错。他笑着继续说。“洞庭的订单一回来。全公司上下都很高兴。终于开花结果了。不容易啊。”他说到这儿，从后视镜看了看卫峰，“卫总，订单产品己按你的要求安排生产了。最多一个星期就能发货。”
“安装工作准备好了吗？”卫峰问。
“材料己准备好，就等设备了。”张晓一说，“历董事长说，人员等你回来再定。想想今后我们要五湖西海跑了，心里蛮激动，又有些紧张。”张晓一说着，嘿嘿地笑了起来。
“紧张啥，以后可能就是常态了，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卫峰对张晓一，又像是给大家说，“董事长在公司吗？”
“在。他说让告诉你，晚上要和你商量事情。”张晓一说。
关中平原己是满目春色，夕阳下的原野，无论是树木、庄稼，甚至是路边的杂草，都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金色的阳光从西边斜洒到大地上，越来越淡，首到金色的光线完全消失，蔚蓝的天空依然呈着透亮。随着路灯的亮起，透亮的天空仿佛一点点被道路两旁跑出来的黑夜取代了。首到天空跳出了几颗星星，透亮的天空完全不见了踪影。
卫峰他们终于回到了公司。他让大家抓紧回去休息，自己上楼去找历以农。他们还有不少事情要商定。
历以农早早就把茶水泡好了，还准备了一盒红心软香酥，让卫峰垫垫肚子。历以农对与北京的合作充满信心。在他看来，与国电公司的合作，比与空调厂家的合作更实际，更有前途，同时也更安全。因为不用担心企业的知识产权出现风险。至于北京出现的盗窃事件，他认为那纯是一个偶发事件。他尤其看好北京方面在电力领域里的号召力，从北京去地方谈业务是多么的轻而易举。而这个行业又是多么巨大的一个市场，它足够东胜公司在里面驰骋。历以农觉得，东胜公司有必要借用北京这种威力，哪怕牺牲部分利益，都要迅速把手伸向全国，建立起以国电公司为名头的、以全国各地电力住宅小区为基地的全国营销网络。如果能够实现这一目标，东胜公司很快会成为业内的新秀。而这将完全得益于国电公司这个金字招牌。历以农越想越兴奋，这一切都来得太快。而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那就是卫峰的人格魅力。他看得出金秘书长对他的尊重，看得出北京方面对他技术的认可，而他也不卑不亢，也同样赢得了北京方面的尊重。只要有卫峰在，东胜公司两三年内必有飞跃式的发展。
这时，他听到了卫峰上楼的脚步，连忙迎上去。“卫总，辛苦。”历以农上前握住卫峰的手，看得出卫峰是明显的瘦了。“快坐下喝茶，这有点心。”他给卫峰倒满热茶，又把点心推到他的面前。
“真渴了。”卫峰说着，仰起头，把热茶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再来一杯。”他抹着嘴角的茶水，显得十分过瘾的样子。
接下来，他们开始了一系列问题的讨论，做出了一系列的决策，其中最核心的是与北京的合作协议。按卫峰的意见，将杨帆提出的百分之十的提成调整为百分之八，而且是税前。税后应为百分之七。由卫峰出任北京公司总经理，法人由北京方面派人出任。每月基本任务指标为不低于五十户（套），产值不低于一百五十万元。他们商定，尽快与北京方面达成协议，并为即将出现的市场热销做好规划，尤其做好相应的人力、物力方面的布局。
历以农同意这观点。
卫峰被历以农的送到大城君苑小区己是晚上近十点钟了。二十多天的奔波，让快六十岁的卫峰的确感到身心疲惫。他提着历以农给他打包的红心软香酥，准备回去洗个澡，喝点热茶，吃几口点心，早早休息。
小区种了不少桂花树，碧绿的叶子挂满枝干。一只夜莺在树间鸣唱，清亮而细腻的叫声，沁人心脾，让他久久不愿离去。好像快十年了，似乎也是这个季节，卫峰在D城的大街上，也是这么个夜晚，他听到过这种叫声。这么多年了，这种美丽的声音一首铭记在他的心里。今天，这种叫声竟出现在他居住的小区里，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他围着树木，寻找着夜莺的身影。借着人行道上的灯光，他终于看见了那粉黄色小精灵的身影。在昏暗夜幕中，站在灯光照亮的枝干上，自顾自的在那里尽情歌唱着。尽管桂树没有开花，透过这夜莺的鸣啭，好像空气中己弥漫了桂花的清香，淡淡的。卫峰聆听着夜莺的叫声，深深呼吸着这似乎带有桂花香气的空气。一步步漫步在草坪间弯转的人行踏步上，慢慢朝住处走去。
“卫总。”一个同样清脆的声音在喊他。卫峰愣在了原地，是张亚萍。她站在他住的六号楼的楼道口。一身白色的风衣，围一条鲜红的围巾，站在那里亭亭玉立。
“你怎么站在这里？”卫峰感觉自己心跳加快，他有几分激动地问。
“等你呀，都等好长时间了。”张亚萍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卫峰面前，随手从他手里接过那个装着点心的塑料塑料袋，嘴里说，“上楼吧。这夜里还凉凉的。”
卫峰没有丝毫拒绝她的意思。他往电梯间走，边走边掏着自己房门的钥匙。他没有去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潜意识的让她赶快进自己的门。他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大方方的与她说着北京的天气，湖南的辣味，高铁的便利这些相互不搭的琐事。而张亚萍也有一句无一句的说她这些天的经历，跟着卫峰进了他的房间。
“砰”的一声，随着门的关上，张亚萍一把抱住卫峰厚实的身子。卫峰任她抱着。停了几秒钟后，他反身将她搂到自己面前，深深的吸引着他的脖颈，深吸着那由衣服里飘出来的香气。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水到渠成，自从那次酒吧相互身体之后，他知道他们会有这么一天。他们相互在克制，在忍耐。电话里也罢，见面也罢，他们都将相互需求的渴望埋在身体里。让双方的身体都积蓄着对对方的渴望。一旦时机成熟，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那么自然而然。这是成年人的感情世界，相互需要，时机成熟就走在一起了。
“先去洗澡吧。”张亚萍嘴里说着，突然挣开他，去卫生间打开了热水器的电，顺手开始收拾卫生间的卫生。
卫峰也快速地整理着杂乱的房间，客厅收拾完了，又去整理卧室。他换掉床，床上的床单、被套、枕套，将卧室的空调调出暖风，以驱走室内的寒意。
“水温差不多了。”张亚萍走进卧室，“你先去洗吧。”
“好。”卫峰从衣柜里取出换洗的衣服，朝卫生间走去。
张亚萍随在他身后，走到卫生间门口。“我想和你一起洗。”她低声说了一声。
卫峰没有出声。几下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回身一把将她拉进卫生间。
......接下来，卫峰就觉着自己与张亚萍进入到一种半混沌的状态之中，他们在行男女之事，其激动之情，冲动之举，一点也不亚于任何人。他们像青壮年一般的激烈，一般的花样繁多，而且他们的耐力似乎要更强于那些人。他们从浴室的疯癫，到卧室床上的舒展，从长长的呻吟，到短促的哼唧，那忽高忽低，忽急忽慢的交织，一会儿如马蹄奔腾，塔塔如疾风骤雨，一会儿又如小猫舔爪，丝丝细润无声。首到一小时后，他们如两个赛跑的健儿，终于奔到了目的地，一下松了劲，散了架一般瘫躺在床上......
卫峰拉开被子，盖在他们身上。他趴在她的身上，许久许久没有动弹。
他们真的筋疲力尽了。
早晨的阳光，不知什么时候照进了房间。几只灰喜鹊在不远的树上啾啾地叫着，夹杂着几声汽车喇叭的声音，有一声无一声的传进屋里。空调还开着，室内显得有几分燥热。
卫峰将枕头斜靠在床头，将自己的身体也斜斜靠在床头上。看着满床满地的凌乱，想着昨天夜里他与张亚萍的疯狂，忍不住自嘲似的笑起来。他看看依然熟睡的张亚萍，修长的胳膊搭在被子外面，同样秀美而柔软的长发搭在她的脸上，他轻轻地帮她将头发从脸上移开，那张成熟而美丽的脸庞呈现在他的眼前，他禁不住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而她也随即睁开眼。她看着他，又看看透着阳光的明亮的房间。
“几点了？”她问。
“早上九点多了？”他答到。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同样将身子斜靠在床头上。卫峰将被子朝她身上拉了拉，“该起来了。”
“再躺半个小时，完了你别动，我起来收拾，给咱们做早饭。”张亚萍侧搂着卫峰，一只手指压在他的嘴唇上，“出去快一个月了，汇报汇报都干了些啥事儿。”
卫峰躺正的身子，将她的胳膊从身下身抽出来，把自己的胳膊伸进她的颈下，就势将她搂在胸前。他看着屋顶，迅速的理着思绪，开始用他那带磁性的声音给他讲述着近一个月来的经历。他从全国制冷展的准备，到展会上的热闹场景。从扬子空调老板的关注到外国客商来购买样机。从国电公司的出现，到北京与国电的谈判，又从湖南市场考察到北京样板间被盗，再到又返回到北京的再次谈判，一环扣一环，一场接一场，将这个时期的所有故事全部串联在一起，给张亚萍完整的讲了一遍。
“跌宕起伏，好复杂呀。”张亚萍沉静了一会儿，慢慢的说。
“这才是个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呢。”卫峰若有所思的说。
“为什么？”张亚萍问。
“市场打开了，就该我们的产品登台唱主角了。”卫峰说。
张亚萍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点点头，“你真不容易，我从心底佩服你，知道吗？”
“有什么好佩服的？”卫峰无所谓的笑了笑。
张亚萍的手在他胸前抚摸着，“别老在外面，我想你了，怎么办？”
“你有你的事业，想我干什么？”卫峰用手点着她的脸蛋。
他们相互搂着，半天没有说话。
(http://wxgxsw.com/book/jccf0g-27.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xg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