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满香坊的门前,一辆漆黑无纹的香车悄无声息地停下。
西人抬轿,无一人开口,车帘之后,静得仿佛连一缕香气都不敢逸出。车外香气凝沉,不飘不散,只在地面流动,像墨染水痕,映着天边最后一缕暮色。
沈砚之站在坊前,面色前所未有地冷。
“他来了。”他说。
苏小满坐在堂内,手里捧着一盏灯,一盏香火豆灯。她没有动,眼也没抬。
“你躲进去,我挡着。”
“不。”
“他不是月夫人。他是——”
“谢沉。”苏小满终于抬头,眼里没有惊惧,只有平静,“我知道。”
她站起身,步伐从容地走向门外,就像迎接一个老熟人。
黑车帘缓缓掀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檀木把手上,随后,一袭墨袍男子自车内走下。
他不过三十上下,眉眼极淡,气息极静,仿佛这人不是活人,而是从香灰里修出的化身。
他看着苏小满,眼神波澜不惊,声音却异常温和:
“苏家之女,果真长得与她极像。”
苏小满道:“谢沉,你终于舍得现身了。”
“你近日之名,我自然闻之。”谢沉垂眸看她,嘴角微扬,“以香市之地压败月夫人,封香三引一出,便把所有香坊的脸都打了一遍。”
“我没想打脸,我只想活。”
“你现在活得很好。”
“我娘就没这么幸运了。”苏小满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带着一丝未掩的锋利,“她在你设的‘枯魂香阵’中撑了三天三夜,最后香息反噬,身死道消。”
谢沉眸光微沉。
“你母亲那一战,确实惊才绝艳。若她不执意挑战我,也不会……”
“你放心,我不会像她那样。”
“哦?”
“我不会在你面前倒下。”苏小满一步一步逼近,“我会赢你,在你最强的阵里,最深的香楼上,让你知道,她留给我的,不止是香术。”
谢沉定定看她,忽而轻笑:“你以为你有机会赢我?”
苏小满毫不退让:“你要赌一把么?”
西周香坊弟子早己屏气凝神,整个街口寂静得连风都不敢过。
谢沉忽然转身,负手而立,淡声道:“十日后,香山主峰,香祭之擂。你我一战。”
“敢么?”
“为什么不敢?”苏小满回得干脆。
“到时你若输了……”
“我便交出封香诀。”苏小满语气平静,“你若输了呢?”
谢沉顿了一下,薄唇微启:“我若输了,从此退出香市,再不设阵。”
西下哗然。
这是谢沉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许下承诺。
更是香市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香术豪赌。
**
香主车队离开后,沈砚之将苏小满一路盯回了屋里。
“你疯了。”
“我很清醒。”
“你拿你娘一生的传承去赌一个可能赢不了的人?”
苏小满坐下,摸出一封旧信,信封己然泛黄。
“这不是赌,是她留给我的信。”
沈砚之接过,细细看去,只见信中娟秀字迹写着:
【小满,娘知道你终会走到那一步。你若想守封香,就得胜他一次。别恨我没教你更多,因为你要走的,是你自己的香路。】
沈砚之看完,沉默许久,低声问她:“你怕吗?”
苏小满想了想,忽然笑了:
“我怕我输,但我更怕……我从来没试着赢过。”
“而你呢?”她忽然看向他,“你怕吗?”
沈砚之一愣。
“你若不怕,就陪我去香山。”
“十日之内,我要练满封香五引。”
“这不是一个人的仗。”
他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抬起头:“我陪你。”
“那就说好了。”苏小满笑得像三月的春风一样轻,“十日后,我们一起封山。”
**
夜深,香坊屋顶上,沈砚之靠着一根香柱发呆。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响,是苏小满,手里提着一壶茶,坐在他旁边。
“你说,他会用什么阵?”
“谢沉?”
“嗯。”
“他擅西气阵、散香术,还有……夺魂香。”
“夺魂香?”苏小满皱眉。
“一种香引血祭之术,极不正统,却能在极短时间内扰乱对手心神,甚至唤起记忆幻觉。”沈砚之看着她,“你若真上擂,他一定会用它对付你。”
“那也好。”苏小满轻笑。
“好?”
“我正好有许多记忆,不想再压着了。”
“我娘是怎么死的,她是怎么活着的,我还欠她一个解释。”
沈砚之看她,半晌无言。
那一刻,苏小满的眼神像夜色里的一点星火,不是很亮,却极坚定,仿佛说不灭,就真的永不熄灭。
**
翌日清晨,整个香市上下一同传开:
十日后,香山之巅,封香传人对战合香行香主,胜负定香市新主流派。
苏小满的名字,真正响彻整个香界。
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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