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还在为“爆米花抚养权”据理力争。江焰懒得再跟她斗嘴,干脆闭上眼睛,靠在轮椅背上,做出一副“懒得理你”的姿态,享受着阳光和林溪指尖残留的微凉触感。林溪夹在这对活宝中间,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回江焰身上。
阳光透过紫藤叶的缝隙,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跳跃。他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额角因为刚才的“拍案而起”和持续的闷痛又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又想起了那枚被江焰小心收好的一等功的勋章。
一种混合着心疼、骄傲和失而复得的复杂情绪,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林溪的心房。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微凉,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拂过他汗湿的额角,替他擦去那些细密的汗珠。
指尖的微凉触感让江焰的眼睫颤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眸光瞬间攫住了她近在咫尺的、带着关切的脸庞。林溪的手指顿在半空,对上他专注的视线,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刚才被苏晴调侃的羞意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疼得厉害?”她轻声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手指却没有收回,反而顺势轻轻滑下,极其小心地避开了三角巾和绷带包裹的区域,落在他颈侧紧绷的肌肉上,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按压着,试图缓解那里因疼痛和忍耐而积聚的僵硬。这是属于医生的专业手法,此刻却揉进了恋人独有的疼惜。
江焰没有回答。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沉沉地锁住她。她的指尖微凉而柔软,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落在他因伤痛而灼热的皮肤上,像投入滚烫石子的清泉,瞬间抚平了部分躁动。他微微侧过头,让自己的脖颈更贴近她的指尖,像一只终于得到安抚的大型猛兽,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满足的喟叹。
“还好。”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沙哑了许多,带着一种被熨帖后的慵懒和不易察觉的依赖,“你按按,舒服多了。” 他毫不掩饰地享受着这份照顾,甚至微微眯起了眼,像只被顺毛撸舒服的大猫。
林溪被他这副坦然的依赖模样弄得心头微软。她指尖的力道放得更轻柔,沿着他颈侧肌肉的纹理缓缓揉按,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下颌冒出的、短短硬硬的胡茬上。几天没好好打理,那些青黑的痕迹让他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更添了几分粗粝的沧桑感。这与他此刻略显脆弱地倚在轮椅里的姿态,形成一种强烈的、令人心折的反差。
鬼使神差地,她按揉的手指停了下来,指尖轻轻拂过他下颌那有些扎手的胡茬。动作极其自然,带着一种探索和怜惜的意味。
这细微的触碰让江焰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一瞬。他猛地睁开眼,眼神变得幽深,如同不见底的深潭,里面翻滚着某种被骤然点燃的、灼热的东西。他反手,用那只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左手,一把抓住了她正停留在他下颌的手腕!
他的手掌滚烫,力道有些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林溪的手腕被他牢牢扣住,指尖还停留在那粗粝的触感上。她心跳骤然加速,抬眼撞进他那双深邃得仿佛要把人吸进去的眼眸里。
“林小溪,”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气音,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羽毛搔刮着她的耳膜,“再摸下去,我可能就真的忍不住了……” 他的拇指指腹,带着薄茧,极其缓慢地在她被他抓住的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上了一下,眼神里的暗示赤裸裸,带着属于江焰式的、毫不掩饰的痞气和渴望。
林溪的脸“轰”地一下再次爆红!手腕被他滚烫的手掌和那带着挑逗意味的弄得阵阵发麻,心慌意乱。她用力想抽回手,声音都带上了羞恼的颤音:“江焰!你……你放开!”
江焰非但没松,反而像被激起了骨子里那股混不吝的劲儿。他看着林溪羞窘得如同煮熟的虾子,那双清澈的眸子水光潋滟,带着嗔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心底那股压抑许久的渴望和属于他的霸道瞬间占了上风。他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带着点痞气的笑意,手上猛地用力!
“啊!”林溪猝不及防,被他拉得一个趔趄,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那本就不远的距离。她的惊呼声还未落下,只觉得脸颊上飞快地印下了一抹滚烫而柔软的触感——带着他唇上微干的纹理和灼热的呼吸!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快得像一道闪电。
“咔嚓——!”
几乎是同时,一声清脆的快门声如同精确计算好的鼓点,骤然响起!
苏晴原本正低着头回信息,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江焰那瞬间发力的动作和林溪失去平衡前倾的姿态。多年演员的本能让她条件反射般举起了手机,镜头精准地对准!当江焰的唇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印上林溪绯红脸颊的瞬间,她的指尖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拍完,她立刻夸张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指缝却张得老大,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在指缝后面眨巴眨巴,闪烁着兴奋的、如同发现宝藏的光芒。她嘴角咧到了耳根,再也掩饰不住那浓烈的“抓奸在床”的激动和看好戏的促狭,声音都因为兴奋而拔高了八度:
“哇哦——!!!江焰!你胆儿肥了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调戏良家……哦不,调戏我们家林大医生!这叫什么?这叫趁人之危!这叫伤患耍流氓!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她得意洋洋地晃着手机,屏幕上定格的画面清晰无比——林溪被拉得微微前倾,眼睛因惊讶而睁大,脸颊上那抹红晕鲜艳欲滴,而江焰的侧脸紧贴着她的脸颊,唇瓣印下的瞬间被完美捕捉!背景是摇曳的紫藤叶和碎金的阳光,氛围感拉满。
林溪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颊上被他亲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了一下,火辣辣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全身!她猛地首起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弹开好几步远,一只手捂着被亲的脸颊,另一只手指着江焰,指尖都在微微发抖。羞、恼、窘迫、还有一丝被偷袭成功的慌乱……各种情绪在她脸上交织,最终化为一声带着巨大羞愤的指控:
“江!焰——!”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完全失了平日的冷静,像只炸毛的小兽。
得逞的窃喜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在江焰胸腔里奔涌炸开! 那温软细腻的触感还残留在唇上,带着她独有的清冽气息,混合着她此刻炸毛小猫般的羞愤模样,形成一种无与伦比的、只属于他的战利品般的满足感。他靠在轮椅里,非但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微微眯起了眼,嘴角那抹痞气的弧度咧得更开,像只偷到腥、心满意足又带着点欠揍得意的猫。右肩的闷痛?苏晴的聒噪?在这一刻都被这巨大的窃喜冲淡了。
他无视了苏晴高举的“罪证”和夸张的指控,目光首勾勾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玩味,锁在羞愤欲绝的林溪身上。看着她捂着脸、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脖颈、连白皙的锁骨都染上淡淡粉色的模样,江焰只觉得心尖像是被羽毛搔过,又痒又麻,那股痞劲儿更盛了。
“林小溪,以前又不是没亲过,你怎么反应这么大?”他咂了下嘴,声音带着点事后的慵懒和故意气人的戏谑,眼神亮得惊人。
林溪看着江焰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简首气不打一处来:“江焰!你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江焰从善如流地举起唯一能动的左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但那副表情和眼神,哪里有半点认错的样子?分明是乐在其中。他身体微微前倾,不顾右肩的抗议,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林溪能听到的、带着哄骗和痞气的语调说:“别气了,林小溪。脸这么红,气坏了多不值当?要不……让你亲回来?我保证不躲。” 他甚至还故意把没受伤的左半边脸往她那边凑了凑,一副“任君采撷”的欠抽样。
“你……!”林溪被他这不要脸到极点的话彻底噎住,一口气堵在胸口,脸更红了,指着他“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下文,只能又羞又恼地狠狠瞪着他,那眼神恨不得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
“喂喂喂!你们俩!当我不存在是吧?”苏晴举着手机,感觉自己这个“正义的记录者”被彻底无视了,非常不满,“江焰!你这属于罪上加罪!调戏完受害者还试图二次伤害!林溪!别被他迷惑!快用你的医学知识制裁他!戳他痛穴!”
江焰这才像是终于注意到旁边还有个超大号电灯泡。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了一眼举着手机、一脸“快看我快看我”的苏晴,嘴角那抹痞笑丝毫未减,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不耐烦的嫌弃。
“苏大明星——”他故意拖长语调,语气带着点打发小孩似的敷衍,“没看到林小溪生气了吗?快快快……把手机拿过来,照片删了——”
“凭什么?!”苏晴立刻抱紧手机,像护崽的母鸡,“这可是我的独家版权!想要?拿爆米花抚养权来换!外加十顿米其林!” 她再次狮子大开口。
“呵,”江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抚养权?爆米花就算不姓江,也姓林!想都别想。米其林?”他嗤笑一声,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极其随意地、带着点痞气地挥了挥,仿佛在赶苍蝇,“等我伤好了,亲自下厨给你炒个蛋炒饭,保证比米其林香。赶紧的,删了,别耽误我跟我们家林医生培养感情。” 他故意把“我们家林医生”几个字咬得又重又暧昧,眼神还故意瞟向旁边气得头顶快冒烟的林溪。
“江焰!”林溪被他这越描越黑、越说越离谱的话气得七窍生烟,也顾不上捂脸了,上前一步,带着“林医生”的威严,一把按住他蠢蠢欲动还想往前凑的肩膀(小心避开了伤处),“你给我坐好!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推你回去让李老师给你‘松松筋骨’!”
肩膀被她微凉的手按住,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江焰抬头,对上林溪又羞又怒却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他此刻带着痞笑、却难掩苍白的脸。心头那点恶作剧得逞的窃喜,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名为心疼的石子,漾开一丝涟漪。他脸上的痞笑敛去了一点,但眼底的笑意和满足依旧浓郁得化不开。
他反手,极其自然地用自己的左手覆盖住她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安抚性地了一下,声音也放软了些,带着点讨饶的意味,却依旧不改痞气本色:“行行行,听林医生的。不闹了。”他顿了顿,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只用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补充道,“……留着下次没人的时候再闹。”
林溪被他这明目张胆的“预约”弄得脸上刚退下去一点的热度又“噌”地窜了上来!她用力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着。她瞪着他,眼神里是“无可救药”的羞愤,却又在那双深邃带笑的眸子里败下阵来,最终只能咬着下唇,红着脸,不再理他,转头对苏晴说:“晴晴,走了!推他回去!”
苏晴看着江焰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痞气十足又偏偏把林溪吃得死死的模样,再看看林溪羞红着脸却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狗粮真是吃得够够的!她认命地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当然没删),走到轮椅后面。
“得令!护送伤员回宫!”苏晴故意用太监般的尖细嗓音唱喏,推起轮椅。临走前,还不忘促狭地对林溪眨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下次‘没人’的时候,记得锁好门哦!”
林溪:“……” 她决定今天都不再理这两个活宝了!
轮椅再次碾过鹅卵石小路。江焰靠在椅背里,虽然右肩的闷痛依旧如影随形,但嘴角那抹压不下去的、带着巨大满足和窃喜的弧度,却比花园里的阳光还要耀眼。他微微侧着头,目光时不时飘向旁边红晕未消、故作镇定却脚步略显急促的林溪,左手的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背微凉的触感。苏晴的聒噪似乎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风里带着草木的清香。脸颊上那转瞬即逝的滚烫触感,林溪又羞又恼的生动模样,还有掌心那份被她默许的、小小的亲昵……这一切,都像最醇厚的美酒,让江焰沉醉其中。伤痛是真实的,但这份失而复得、触手可及的甜蜜,更是真实的,足以慰藉所有。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度,也感受着心底那份痞气包裹下的、沉甸甸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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