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给略显安静的校园镀上一层慵懒的金色。虽然这周不是回家周,也有半天休息自由活动时间,高一(三)班的林夏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习题册,笔尖却迟迟未动。她的心思有些飘忽。王新最近在班上的“攻势”越来越明显,那些“恰好”的早餐、“顺手”的水、自习时靠近的低语,都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那句关于“喜欢分量”的话像块石头压在她心里,让她只能用“现在只想好好学习”的借口筑起一道墙,小心翼翼地抵挡着那份灼热而沉重的靠近。她知道王新今天也在学校,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怕他又会找过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发来的短信:
> **林夏,我是杜宇。我在你们学校侧门。方便出来一下吗?有点东西给你。王新同学带我进来的。**
小杜?王新带他进来的?林夏的心猛地一跳。初中毕业后,她和考入市一中的小杜就断了联系。他突然出现,还通过王新来找她?一股莫名的紧张攥住了她。她收拾好东西,带着满腹疑惑走向校园侧门。
侧门外的小街相对僻静。林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两个人。
小杜穿着市一中那身熟悉的深蓝色校服,洗得干净,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印着知名点心店Logo的精致纸袋。他站得有些拘谨,脸上带着一种久别重逢的期待和终于鼓足勇气的紧张,但在那紧张之下,似乎还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沮丧和黯然。
而站在他旁边的王新,则显得轻松自若。他穿着休闲的运动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身姿挺拔,脸上带着一种近乎主人般的从容。看到林夏走过来,王新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眼神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看,我帮你把人带来了”的意味。
“林夏!”小杜看到她的瞬间,眼睛亮了一下,但那份光亮迅速又被一种复杂的情绪覆盖。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王新,那眼神里带着点……求助?或者说,是某种确认?
林夏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小杜?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她看向王新,带着询问。
王新很自然地接口,语气轻松:“杜宇同学说想找你,给我打了电话,正好我没事儿,就接他进来了。”他转向小杜,笑容温和,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对吧,杜宇?”
小杜有些局促地点点头,目光飞快地掠过王新的脸,然后才重新聚焦到林夏身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手里的纸袋递过来:“林夏,这个……给你。”
林夏有些意外地接过袋子,入手沉甸甸的,里面显然是包装精美的点心和零食。“谢谢……太破费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没什么,”小杜的声音有些干涩,他避开了林夏的目光,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就是……就是想着好久没见了。以前……以前在初中的时候……”他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卡住了。他再次飞快地瞥了一眼王新,王新正静静地看着他,脸上那抹温和的笑容似乎淡了一些,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小杜的脸色白了白,像是被那目光刺了一下。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把那些酝酿了一路、甚至可能准备了更久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他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没……没什么。就是送点吃的给你。你……你们学习肯定很辛苦,注意身体。我……能送送我吗?”
说完,抬头看着林夏,林夏扫了一眼王新,说“好。”提步超校门方向走去,小杜也扫了一眼王新,快步跟上。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林夏抱着那个沉甸甸的纸袋,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仓皇又单薄,带着一种被彻底击垮的失落。小杜这算怎么回事?特意跑来一趟,托王新找到她,就为了送一袋零食?那句没说完的“以前在初中的时候……”后面到底是什么?他刚才看王新的那几眼,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畏惧和放弃?
“他……”林夏转头走回宿舍的路上,看向等在那里的王新,眉头紧锁,“你刚才带他进来的时候,你们……聊了什么?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王新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显得有点淡漠。他转回头,目光落在林夏怀里的纸袋上,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没聊什么特别的。他问我你在哪个班,我就告诉他了。然后他问我,你……在学校是不是很受欢迎?是不是……有人追你?”
王新顿了顿,目光抬起来,首视着林夏的眼睛,那眼神坦然而深邃。
“我就实话实说了。”王新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说,你成绩很好,老师也很看重你,心思都在学习上,根本不想分心这些事。”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点自嘲意味的弧度,“我还说,连我平时想关心你一下,都得小心翼翼,怕打扰你学习,怕你觉得烦。你连我的关心都嫌多余,更别说别人了。”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王新这番话,看似在解释她“只想学习”的现状,甚至不惜拿自己当例子“自嘲”。但每一句,都像一把精准的刀子: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实话实说”!这是在明确地宣示主权,并且用最委婉也最残酷的方式告诉小杜:你没戏,她是我的,离她远点。难怪小杜会是那种表情!难怪他连话都不敢说就逃走了!王新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彻底浇灭了一个少年积攒了许久才鼓起的勇气,也替她斩断了这份来自过去的、朦胧的牵绊。
“你……”林夏看着王新平静无波的脸,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他做得如此自然,如此“为她着想”,让她连指责都找不到合适的立场。毕竟,表面上,他只是在维护她“想学习”的意愿。
“怎么了?”王新微微挑眉,仿佛不解她的反应,“我说的不对吗?你不是一首说现在只想专心学习?”他走近一步,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纸袋上,语气带着点不经意的强势,“这东西挺沉的,我帮你拿回宿舍?或者……你要是不喜欢,我帮你处理掉?”
林夏下意识地抱紧了纸袋,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属于过去的一点温度。她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和王新的距离,声音有些发紧:“不用了,我自己拿回去。”她顿了顿,看着王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小杜他……只是同学之间的关心。”
王新看着她紧抱着纸袋的动作和眼神里的疏离,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暗芒,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温和:“我知道。别多想,回去好好休息吧。”他不再坚持,只是目送着她抱着那份来自另一个少年的、未启封的心意,转身匆匆走向宿舍楼的方向。
阳光依旧明媚,但林夏只觉得怀里的纸袋冰冷沉重。小杜走了,带着他未说出口就被王新言语扼杀在摇篮里的情意,再也没联系过她。而王新,则用一种她无法反驳也无法抗拒的方式,更加清晰地划定了他的“领地”。那条无形的界限,因为小杜的彻底退场,变得如同铜墙铁壁。她抱着纸袋,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仿佛抱着一个被提前宣告死亡的、关于青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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