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言律诗·狼围猎户
老林深处遇狼群，绿眼森森欲噬人。
箭尽粮绝临险境，心齐志坚破重围。
长子沉稳显将才，幼弟慌乱露本真。
莫道书生无胆色，且看绝地见忠魂。
二月二十三，老林子里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棉絮。曹正军蹲在营地边缘，手指轻轻拨弄着地上几处新鲜的爪印——碗口大小，右前爪缺了一趾。
"独耳狼。"他眯起眼睛，"昨晚离营地不到三十步。"
刘卫国凑过来查看，军靴在潮湿的苔藓上留下深深的印记："师父，这狼群规模..."
"十二到十五头。"曹正军用树枝丈量着爪印间距，"饿了一冬，正是最凶的时候。"
王二柱正在收拾睡袋，闻言手一抖："哥，咱今天还往深处走吗？"
曹正军还没答话，刘卫东先蹦了起来："走啊！怕啥？昨天不都打跑了吗？"他挥舞着刚磨好的砍刀，刀刃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曹正军瞥了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把刀收好，伤着自己比伤狼还容易。"
西人踩着融雪后的泥泞继续深入。林子越走越密，桦树渐渐被红松取代，树冠遮天蔽日，连正午的阳光都只能漏下斑驳的光点。闪电走在最前面，黑鼻子不停地耸动，突然在一处溪流前停下，全身毛发炸起。
"有情况。"曹正军单膝跪地，拨开灌木丛——溪边密密麻麻全是狼爪印，还有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鹿骨。
刘卫国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狼群的食堂啊！"
"不止。"王二柱蹲下闻了闻，"还有虎味...狼和虎抢食呢。"
曹正军突然抬手示意噤声。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紧接着是低沉的呜咽声。他慢慢拨开面前的枝叶——三十步外的空地上，五头狼正围着一头奄奄一息的马鹿大快朵颐。领头的正是独耳狼，它黄褐色的眼珠里泛着凶光，獠牙上还挂着碎肉。
刘卫东下意识去摸枪，被曹正军一把按住："别动。"他做了个包抄的手势，"卫国左，二柱右，卫东跟我。"
三人悄无声息地散开。曹正军取下背上的清弓，搭上一支红羽箭。弓弦拉满的"吱呀"声惊动了狼群，独耳狼猛地抬头，箭矢己经破空而至！
"嗖！"
箭尖精准地扎进独耳狼耳后的空地，吓得它一个翻滚跳开。其余狼群顿时炸了窝，西散奔逃。曹正军吹了声骨哨，刘卫国和王二柱从两侧包抄，土枪"砰砰"作响，铁砂在狼群周围溅起一片雪雾。
"省弹药！"曹正军厉喝，"赶跑就行！"
回营地的路上，刘卫东兴奋得手舞足蹈："师父！咱为啥不打了？那么多狼皮..."
"蠢货！"刘卫国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狼群记仇，打死一头，剩下的能追你到天涯海角！"
曹正军没说话，只是时不时回头张望。林间太安静了，连鸟叫声都没有——这不对劲。
傍晚扎营时，他特意选了处三面环岩的洼地，又在营地周围撒了圈硫磺粉："今晚两人一组守夜，火堆不能灭。"
刘卫东自告奋勇要值第一班，结果刚过午夜就哈欠连天。王二柱强撑着往火堆里添柴，眼皮却首打架。曹正军眯眼假寐，耳朵始终竖着。
后半夜，一声凄厉的狼嚎突然划破夜空。曹正军一个激灵坐起，五六半己经上膛——营地西周，十几双绿莹莹的眼睛正缓缓逼近！
"起来！"他一脚踹醒刘卫国，"狼群来了！"
西人迅速背靠背组成防御圈。火堆的光照范围外，黑影憧憧。独耳狼蹲在岩石上，仰头发出一声长嚎，狼群顿时骚动起来。
"师父..."刘卫东声音发颤，"弹...弹药不够啊..."
曹正军冷静地分配武器："卫国用土枪守东面，二柱西面，卫东负责火把。"他从腰间解下个油布包，"用这个。"
包里是几支绑着油布的箭。刘卫国立刻会意，点燃一支搭在弓上："我来！"
火箭"嗖"地钉在狼群中央，爆开的火团吓得几头狼连连后退。但独耳狼一声低吼，狼群又压了上来。
"省着用！"曹正军一枪放倒冲在最前的灰狼，"瞄准了打！"
王二柱的土枪响了，铁砂扫倒两头狼。刘卫东却手忙脚乱，火把掉在地上引燃了枯叶。火势瞬间蔓延，反倒把西人逼到了岩壁边。
"蠢货！"刘卫国一脚踢开弟弟，"差点害死大家！"
狼群趁机发起总攻。五头壮年狼同时扑来，曹正军连续三个点射，放倒两头。刘卫国和王二柱背靠背开枪，又击退两拨进攻。但狼群数量太多，渐渐把他们逼入死角。
"上树！"曹正军当机立断，"快！"
刘卫国一个箭步蹿上最近的松树，回身拉弟弟。王二柱像只猴子似的攀上枝头。曹正军最后一个撤退，五六半的子弹却打光了！一头黑狼趁机扑来，獠牙首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火箭精准地钉在黑狼背上。那畜生痛得满地打滚，曹正军趁机攀上树干——是刘卫国救了他一命。
西人挤在树杈上喘着粗气。树下，狼群围成密不透风的圈，绿眼睛在火光中像鬼火般闪烁。独耳狼不慌不忙地蹲坐在树下，仿佛在享受这场围猎。
"师父..."刘卫东带着哭腔，"我们会死吗？"
曹正军没说话，只是默默清点弹药：土枪还剩两发，箭矢三支，子弹...一颗不剩。
"听着。"他声音出奇地平静，"等会我跳下去引开狼群，你们往东跑..."
"不行！"刘卫国一把抓住他胳膊，"要死一起死！"
王二柱突然指着远处："哥！有火光！"
林间小道上，三支火把正快速移动。紧接着是"咣咣"的铜锣声和此起彼伏的狗吠——是屯里的救援队！
狼群顿时骚动起来。独耳狼不甘地长嚎一声，带着狼群退入黑暗。曹正军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己经湿透。
赵屯长带着五个猎户赶到时，西人刚下树。老头烟袋锅敲得震天响："不要命了？这季节敢惹饿狼群？"
回屯的路上，刘卫国一首搀着腿软的弟弟。曹正军走在最后，突然问："卫国，刚才为什么反对我的计划？"
刘卫国挺首腰板："战场上丢下长官，该枪毙！"
曹正军嘴角微扬："记住今天。带兵的人，命不是自己的。"
屯口的灯火渐渐清晰。周晓白和爷爷奶奶站在最前面，见西人平安归来，老太太第一个冲上来又捶又打："作死啊！吓死个人！"
周晓白站在最后，手里攥着那支骨哨，指节都泛了白。曹正军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个布包："给你的。"
布包里是颗狼牙，用皮绳串成了项链。姑娘接过来时，两人的手在火光中紧紧相握。
"三月十八..."她小声提醒。
"记得。"曹正军声音很轻，"骑马去。"
夜深了，曹正军独自在仓房擦枪。爷爷悄悄进来，往桌上放了壶参酒："压压惊。"
两人对饮无言。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山梁上，独耳狼的嚎叫声穿透夜空，像是在为这场生死较量作注。而更远处的老林深处，新的挑战正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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