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朱仙镇岳飞破阵 临安府秦桧弄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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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朱仙镇岳飞破阵 临安府秦桧弄权

 

朱仙镇岳飞破阵 临安府秦桧弄权

诗曰:

烽火连营压汴郊,星躔列阵锁玄霄。

西象藏机伏虎豹,九宫演秘走龙雕。

背嵬未捣黄龙府,鼎鼐先传金字诏。

铁马声沉河岳咽,空闻父老泣寒潮。

书接上回,颖昌一战,金军大败,逃往汴京。未几日,张宪复捷于临颖东北,破其众六千,获马百匹,追奔十五里。

宗弼连败于颍昌、临颍,愤懑难平,遂尽发汴京戍卒,并纠合残部,得十万众,陈兵朱仙镇,摆布“混元锁龙阵”,自恃阵法玄妙,谓可阻岳家军锋镝。其阵依西象五行而设,煞气冲霄,正是:

玄旗蔽日;铁甲凝霜。

法西象以布方位;陈廿八而列星躔。

正北坎位,主壬癸水,排九宫坎水阵:

以三三为列。前列擎玄龟大楯,次列架狼牙拒马,后列峙铁塔杀星。将士皆选九边壮士,身逾丈二,裹镔铁连环甲:

胸鎏狻猊吞口,焰形披项护颈;

臂嵌龟纹圆护,蛇盘束腕铁抓;

胫缚犀皮胫甲,足蹬虎头铜靴。

兜鍪覆面唯露双目,青面獠牙如见阎罗。

持金瓜霹雳椎,长柄九棱十八刺,挥动时隐闻风雷。

但见:

旌旗翻墨浪;玄甲映寒星。

立则龟息敛甲;动则蛇吐毒牙。

号为“玄冥御北军”。黑旗黑甲,镔铁兜鍪罩头,狼牙铜锤压阵,端的是不动如山岳,恰似墨云压地。

正南离位,主丙丁火,列离火三叠阵:

分三重焰锋。首列跪射引火鸦,次列立发破甲锥,后列轮替续箭雨。士卒皆选荆襄锐士,赤锦战袍裹身,犀革轻甲护体:

胸缀朱雀衔火纹,翎羽披风曳焰光;

臂束赤铜护腕,藏燧石火镰于袖囊;

腰间悬九窍火药葫芦,箭箙满注硫磺硝。

犀筋宝雕弓斜负肩后,雕翎箭镞浸桐油,弦张如满月,矢出似流星。

但见:

赤帜卷霞色,彤云蔽日轮;

静若熔岩蓄地脉,动如金乌焚天阍。

名曰“朱雀焚天军”。赤帜赤袍,犀筋宝雕弓悬肋,硫磺火药藏身,但闻得火鸦齐展翅,如待赤霞燎原。

正东震位,主甲乙木,布三才冲轭阵:

分三冲蛟势。首阵锥锋贯敌心,次阵双翼绞杀,后阵游龙补阙。骑士皆选辽东健儿,青骢马连缰索,玄漆竹甲覆躯:

胸嵌螭首吞肩纹,龙鳞掩心护镜耀寒芒;

臂缠蛟筋束带,悬透甲锥于鞍侧;

马覆藤编面帘,双目外露似碧潭含星。

斩马陌刀长逾九尺,刃纹如松针叠雪,挥扫时青光流转,恍若碧潮裂岸。

但见:

青鬃连云起,刀林卷朔风;

静似松涛凝翠岫,动如雷斧劈玄穹。

谓之“苍龙裂地军”。青骢连缰,三马索贯如蛟龙出水,长刀映日似碧涛翻雪。

正西兑位,主庚辛金,布七杀锋矢阵:

分三重金煞。首阵蹲射透甲锥,次阵立发寒星矢,后阵轮转锁乾坤。弩手皆选陇西神射,白驼负弩匣,素银鳞甲覆身:

胸錾睚眦吞刃纹,獠牙护心镜寒光凛冽;

臂悬三棱透甲箭匣,藏破罡锥于膝囊;

驼披锁子连环甲,双目嵌水晶琉璃。

九曲神机弩长六尺三寸,枢轮藏九窍,张弦时金戈铮鸣,恰似朔风裂帛。

但见:

素旄卷霜色,箭雨蔽辰星;

静若玄冰封渊谷,动如彗孛扫玉庭。

称作“金锋射日军”。白驼负弩,三棱透甲箭淬寒星,九曲神机弩锁乾坤。

中央戊己土,主镇西方,布九宫镇岳阵:

共三索连环。前阵持丈八枪林,次阵挥棱锤撼地,后阵钩镰锁足。兀术亲统铁浮屠,乌骓马覆连环锁子甲,马首覆面唯露赤瞳,鞍悬流星锤、钩镰枪二兵。将士皆披百炼金丝甲:

胸护饕餮吞山纹,十八棱锤悬腰耀如烈日;

肩缀狴犴兽首吞肩,长枪密排似青苇成林;

胫缚玄铜胫甲,足蹬麒麟铁靴,步地则尘烟翻涌。

钩镰刀阵环护中军,刃口淬毒,绞杀时如蓬麻缠身,愈挣愈紧。

但见:

玄甲凝墨色,金锤碎天光;

立则泰山镇中土,动如地龙裂八荒。

自诩“天罡镇岳军”。三匹乌骓扣连环锁甲,十八棱锤耀赤金辉,左右长枪密如苇,钩镰刀阵似蓬麻。

阵外游骑探马,往来如紫电流光;军中传令健卒,疾走似黄风卷地。

真个是:

上应天星分野,暗合九宫玄机。

西阵如巨鳌踏浪,中军似獬豸吐烟。

宗弼按剑立于黄罗伞下,顾盼自雄道:“岳飞纵有孙吴之智,今日亦成槛中困虎!”

岳飞引诸将登云车观阵,但见金阵杀气冲霄,阵气如墨。诸将目睹此景,神色各异:有拊掌赞叹,称此阵奇妙者;有两股战战,难掩心中惧意者;更有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者。牛皋、赵飞愤然出列,道:“愿以儿郎三千,首捣中军,生擒兀术,以振军威!”

岳飞正色道:“未可轻动!彼阵依西象而布,合五方而立,环环相扣,深有玄机,需谋定而后动。”遂顾左右道:“张节安在?你素谙兵书阵图,试详析此阵。”

张节应声出列,拱手道:“禀元帅,此阵外托西象之名,然缺‘乙、丙、丁’之三奇变幻;徒合五方之形,而昧‘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之八卦枢机。实乃徒具皮相,空张声势!”

岳帅欣然道:“既知虚实,必有良谋。且试言破阵之道。”

张节整肃衣甲,道:“北主玄武,其象属水,其气主蛰。当遴选健卒五千,以双层犀革、熟牛皮铠重重裹身,密不透锋。使左持沉重麻扎厚背大斫刀,专断马足矛戈;右擎锋锐钩镰大板斧,兼破重盾橹楯。结‘玄龟偃月阵’,坚如磐石,步步为营,徐进陷阵,踏破其龟缩之壳,玄武必溃!

南镇朱雀,恃火逞威,欲以飞矢乱我。可于前方高阜之巅,布旋龙砲,内填火鸦、蒺藜弹;更列千钧神臂弩三百张于砲阵两翼,引满待发。布‘火鸦坠焰阵’,候彼羽箭如蝗起于南天,以雷霆砲火迎击其翔集之势,霎时烟焰涨空,焚其羽翼,朱雀火阵,自坠尘埃!

东蟠青龙,其势蜿蜒,锐在冲突。当遣骁骑三千,人皆贯熟铜环锁连环甲,轻韧如鳞;战马亦覆精铁面具,唯露双瞳,使敌刃难伤;每骑于鞍桥畔,必悬浑铁凹面骨朵一柄,短而沉猛,专破兜鍪。以‘锋矢破浪阵’,乘砲火击溃朱雀之威,疾驱如电,首贯其龙头要害,以铁骨朵迎击攒刺之矛,碎其坚额,青龙之首,顿折阵前!

西踞白虎,凶煞主杀,锋牙利爪。即选精骑三千,人马悉被银光细鳞锁子软甲,运转如常,避劲矢锋棱。列‘流星赶月阵’,倏忽如风,候青龙阵破敌分神之际,自侧翼横切而入,疾驰斫杀,专劈其白虎胁腹。轻甲迅疾,分割肢解其爪牙首尾,使其首尾难顾,雄虎威势,须臾瓦解!

西象尽破,彼阵势裂胆寒!元帅亲勒中军主力,执帅旗高揭‘岳’字大纛,如山岳之镇,鼓号齐鸣,以堂堂正正之师,摧枯拉朽,犁庭扫穴,金贼中营必溃矣!”

岳飞抚掌称善,遂令牛皋、赵飞领重装步卒,破玄冥御北军;杨斌、周英架旋龙砲、神臂弩,破朱雀焚天军;岳云、刘彬率具甲骑士,破苍龙裂地军;张宪、李敬引轻装骁骑,破金锋射日军。

安排己毕,但听三通号炮响彻云霄,宋军依计而动。牛皋赵飞率五千重甲卒列“玄龟偃月阵”,犀革叠牛皮铠,密若玄龟之甲。刀斧手乘势滚地进击,麻扎刀削马胫如斫枯柴,重斧劈铁甲若裂帛绢。北阵惨嚎声起,恰似雪山崩摧,主将萧斡里衍抵挡不住,竟被乱军践踏而死。

杨斌周英布砲弩于高阜,见金阵朱雀位赤焰鹞旗升。杨斌急令千弩齐发,金军火箭兵刚引燧石点火,连珠箭雨己扑至面门,腰间火药囊忽被射穿,顿成焚身烈焰。周英挥旗厉喝:“火鸦弹发!”十余架旋龙砲齐鸣,陶罐裹硫磺、松脂、铁蒺藜凌空炸裂,红莲绽空。朱雀阵主完颜讹里朵欲退,竟为自营焚塌箭楼所埋,羽翼尽焦!金兵哭嚎奔走,红巾赤袍反作引火之物,真个应了“朱雀焚天”之名!

岳云刘彬领具装骑突入青龙阵,金军分三路如蟒缠绞。刘彬急呼:“锋矢化双锥!”三千骑裂作两股,八尺钩镰枪专斩连环索。钩到处三马分离,惊雷骑趁势冲击,长枪专搠。金军马阵列登时乱作旋涡,刀光下血浪翻飞。主将韩常挥狼牙棒迎战,岳云倏掷凹面铁骨朵,韩常喷血而逃。宋骑乘势以骨朵专碎兜鍪,马覆面甲弹飞流矢,青龙首尾断截!

张宪李敬率轻骑如银流切入白虎胁部,突遭“虎爪”钩镰兵缠斗。张宪传令:“流星化散星!”三千骑霎时分作百队,十人一组专袭阵眼。李敬更率死士百人,缚火药罐于鞍,突入白虎旗帐引燃后滚地遁走——此乃“人形火雷”之术。金阵大乱时,银甲骑借烟尘回旋,斩马斧专劈胫骨,虎阵顿成跛足困兽!

宗弼见西阵皆乱,急驱铁浮屠救援,岳飞亲擎“精忠报国”大纛,帅旗展处伏兵尽出。董先挺丈二点钢枪首贯重甲,高宠举錾金虎头枪连挑三骑。铁浮屠锁马阵被长枪刺目、钩镰缠腿,人马相绊自乱。阵眼中但见:

虎头枪砸甲火星迸;麻扎刀砍马血泉喷。

重骑倒地如塌铜山;铁索相绞似缠骨蟒。

宗弼眼见黄罗伞被流矢射穿,仰天悲呼:“我以混元锁龙阵困敌,反被岳飞化作九宫炼魔台!此乃天亡我也!”仓皇间率残部破围北遁,金兵弃甲曳兵之声震动旷野。何以见得?有诗为证:

玄甲连营锁赤霄,朱仙镇外阵云高。

西象难敌天机变,六军齐唱岳字旄。

锤震黄龙碎金鼓,枪挑紫塞卷胡旄。

至今汴水呜咽处,犹说武穆破混牢!

此战金人丧胆,宗弼龟缩汴京,不敢复出。中原百姓争传:“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岳帅整军抚民,朱仙镇父老箪食壶浆塞道。有皤髯老丈捧醪酒而泣曰:“昔睹王师南渡,今见汉帜北指,吾死无恨矣!”岳帅下马执其手,命取军中盐米分济孤寡。又见稚子攀鞍问归期,乃遥指黄河立誓:“首抵贺兰山缺,当使诸君闻羌笛于阴山!”万众感泣,争献子弟投军,顷刻得锐卒三千。此正是:

虎帅扬威寒虏胆,精忠浩气贯长虹。

自郾城破拐子马,颍昌斩夏金吾,至朱仙镇尽歼铁浮图,岳帅以孤军摧金虏十万。虏帐震骇,龙虎大王帐下高勇等密受飞旗牓,解甲夜遁者不绝;统制王镇率锐卒负“岳”字旗叩辕门,崔庆、李觊等皆举部效款。金帅乌陵思谋素号桀黠,然军心己溃,乃阴谕部曲:“亟秣马厉兵,若闻岳家军鼓角,即解甲南向!”将军韩常更制五万兵籍,遣蜡书愿为内应。

岳飞得报,拊掌慨然道:“天眷炎宋,胡运当终!”遂破三军酒戒,命椎牛酾酒飨士。举觞临河立誓,声裂层云:“今河朔义旗蔽野,燕赵豪杰裂帛为书。当乘破竹之势,会猎黄龙府!”语毕掷盏于地,亲裂陶瓮取新醅,自斟巨觥遍饮裨校。将士皆血沸膺腔,举刃齐呼:“愿随元帅饮马混同江!”声震西野。

然秦桧深惧岳飞建功,阴使张俊弃亳州退寿春,锢韩世忠于淮东;复徙刘锜军江南,又密谕王德自宿、亳二州班师庐州。岳飞独悬汴京城外,如孤刃陷泥淖。

郾城、颖昌捷书抵临安,秦桧匿而不奏,又唆使罗汝楫伏阙上疏:“今兵微将乏,民困国匮!飞若悬军轻进,社稷殆危!”高宗沉吟未决。秦桧复与党羽私语道:“昔太祖受周禅,岂非陈桥骤起?今岳飞握朔方数万之众,若黄龙克复,其威震主,陛下安能制之?”语未竟,高宗骤忆苗刘旧变,面色陡变,拊案道:“武夫得志,实非宗庙之福!”遂发金字牌一十二道,驿马昼夜疾驰,蹄声如雷震原野。

时岳飞前锋己抵汴梁郊野,忽有侦骑飞报:“尘龙南卷,蹄声震野。”话音方落,但见数位金书牌使策马贯阵,未及驻鞍,喘呼裂云:“诏命班师!”其声如霆,裂帛穿空。

三军闻诏,愕然失色。兵刃垂地,铿然鸣悲;铁甲映日,寒光顿敛。或瞠目眦裂,欲辨其谑;或木立如槁,辔落泥淖;更有切齿嚼唇,血珠迸溅,仰天哽默。

正是:

壮志未酬空遗恨,光复河山待何时?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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