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泪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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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血泪洗礼

 

第三章 血泪洗礼

凌晨西点,紧急集合的哨声又一次撕裂了沉睡的军营。

陆远志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弹起,十秒内穿戴整齐,抓起早己打包好的背囊冲出宿舍。这一次,他是全连第一个到达集合点的。

周志刚站在雨中,面无表情地看着陆续跑来的新兵。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在探照灯下像一串串水晶。

"三分钟!比上次快十五秒,但还是太慢!"周志刚的声音在雨幕中格外刺耳,"今天训练科目:十公里武装越野!路线是'断魂岭'往返,最后三名没早饭!"

陆远志调整着背带,让三十斤的背囊重量均匀分布在肩膀上。身旁的陈峰小声嘀咕:"这鬼天气,要人命啊。"

"少说话,保存体力。"陆远志低声回应,目光扫过站在队伍末尾的李翔。那个瘦弱的青年正努力把滑落的眼镜推回鼻梁上,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

随着一声哨响,新兵们冲进了瓢泼大雨中。雨水很快浸透了作训服,陆远志的军靴每踏出一步都会溅起泥水。前两公里还算顺利,他保持在第一梯队,呼吸均匀,步伐稳健。

"啊!"

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陆远志回头看去,李翔摔倒在泥泞中,眼镜飞出去老远。他犹豫了一秒,转身跑回去。

"别管我!"李翔在泥水中摸索着眼镜,"你快跑!"

陆远志捡起沾满泥巴的眼镜,在衣服上擦了擦,架回李翔鼻梁上:"跟紧我!"

这一耽搁,他们落到了队伍中后段。山路越来越陡,雨水冲刷下的碎石让每一步都充满危险。陆远志的大腿开始发酸,呼吸变得粗重。

"远志...你先走..."李翔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实在..."

"闭嘴!调整呼吸!"陆远志拽住李翔的背包带,"想想你为啥来当兵!"

转过一个弯,他们看到了收容车缓缓跟在队伍最后,像一头等待猎物的野兽。几个实在坚持不住的新兵己经爬了上去,满脸羞愧地低着头。

"坚持住!别上去!"陆远志对李翔吼道,"上去就输了!"

李翔点点头,咬紧牙关继续向前挪动。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到五公里折返点时,陆远志的双腿突然一阵剧痛——抽筋了。他踉跄着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掐住大腿肌肉。

"远志!"李翔慌了神,"医护兵!"

"别喊!"陆远志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扶我起来!"

李翔瘦弱的手臂出乎意料的有力,他架起陆远志,一步步向前挪动。陆远志的左腿僵硬得像根木头,只能靠右腿和战友的支撑勉强前进。

收容车缓缓跟在他们身后,喇叭里传来诱惑的声音:"上车吧,别硬撑了,下次再努力。"

陆远志充耳不闻,和李翔互相搀扶着,像两个醉汉一样歪歪扭扭地向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宁愿疼死也不愿认输。

"为什么...这么拼?"李翔喘着粗气问。

陆远志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了父亲送别时的话,想起了爷爷那枚发黑的军功章,想起了周志刚说的"军人得学会忍"。

"因为...我答应过...要成为...最好的兵。"他断断续续地说。

最后三公里是最煎熬的。陆远志的视线因疼痛而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和李翔的喘息。他们超过了一个又一个同样挣扎前行的战友,其中包括那个总是嘲笑他们的张天德。

"两个...废物..."张天德瘫坐在路边,朝他们竖起中指。

李翔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走向张天德。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这个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瘦弱青年一把拽起张天德的衣领:"站起来!是男人就给我走到终点!"

张天德愣住了,竟真的挣扎着站起来,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当三人互相搀扶着冲过终点线时,操场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周志刚站在终点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但眼神微微闪动。

"三小时二十八分,倒数第五。"他冷冷地宣布,"比我想象的强一点。解散!"

陆远志瘫倒在泥水中,双腿抽搐得像不是自己的。李翔跪在旁边,帮他拉伸肌肉,动作出奇的专业。

"我爸是中医..."李翔解释道,手上力道恰到好处,"你这抽筋太严重了..."

食堂里,陆远志狼吞虎咽地吃着迟来的早餐。抽筋的双腿还在隐隐作痛,但饥饿感压倒了一切。陈峰端着餐盘坐过来,脸上带着敬佩:"听说你们三个最后一起回来的?牛逼啊!"

"多亏了李翔。"陆远志看向角落里默默吃饭的瘦弱青年,"他比看起来强多了。"

"切,装什么好人。"张天德经过时冷笑一声,"农村来的土包子,体能好点就嘚瑟。"

陆远志握紧了筷子,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周志刚的笔记本上写着:真正的强者不需要用言语证明自己。

下午的训练是格斗基础。训练场上铺开了几十个垫子,新兵们两人一组练习基本擒拿动作。周志刚示范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然后让新兵们自由练习。

"陆远志!张天德!一组!"周志刚突然点名。

陆远志心里一沉,但还是走向指定的垫子。张天德比他高半头,体重至少多二十斤,正不怀好意地笑着。

"农村兵,一会儿别哭爹喊娘。"张天德压低声音挑衅。

陆远志没吭声,摆好防御姿势。随着哨声响起,张天德像头公牛一样冲过来,试图用蛮力把他压倒。陆远志灵活地闪身,借力使力,一个侧摔将张天德放倒在垫子上。

"漂亮!"陈峰在场边喝彩。

张天德恼羞成怒,爬起来就是一拳。这一下偏离了训练内容,首冲陆远志面门而来。陆远志偏头躲过,脸颊还是被擦到,火辣辣的疼。

"住手!"周志刚喝道,但没立即干预。

张天德又是一拳,这次陆远志没再躲闪。他想起小时候放牛时被村里恶霸欺负的情景,想起父亲隐忍的背影,一股无名火突然窜上心头。

在拳头即将击中面门的瞬间,陆远志一个下蹲,同时右拳狠狠击中张天德腹部,接着一个扫堂腿将他放倒,整个人骑上去锁住了对方的咽喉。

"服不服?"陆远志双眼通红,手臂青筋暴起。

张天德脸色发紫,拼命拍打垫子表示认输。陆远志这才松开手,站起来时才发现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所有新兵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周志刚走过来,看了看还在咳嗽的张天德,又看了看陆远志:"发泄够了?"

陆远志低下头:"报告班长,我错了。"

"错在哪?"

"不该在训练中动真格。"

周志刚摇摇头:"错在你差点弄死他。战场上可以下死手,训练中要留三分。去跑十圈,冷静一下。"

"是!"陆远志敬了个礼,转身跑向跑道。

跑完十圈,陆远志的情绪平复了许多。夕阳西下,训练场上只剩下几个加练的新兵。他走向宿舍,却在拐角处听到了周志刚的声音。

"...

我知道他今天过了线,但那小子是个好苗子..."

周志刚正在和另一个军官说话,"...

农村兵,能吃苦,有血性..."

陆远志屏住呼吸,悄悄退开。原来班长并非表面那么冷酷无情。

晚上熄灯后,陆远志躺在床上,浑身酸痛却睡不着。今天的格斗让他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压抑的怒火,那种被轻视、被欺负的屈辱感从未真正消失。

他悄悄起身,摸出周志刚给的笔记本,借着手电筒的光细细研读。在"心理素质"一栏,周志刚写道:"真正的强者不是没有情绪,而是能控制情绪。愤怒是武器,但要握在自己手里。"

深夜两点,轮到陆远志站岗。秋夜的风己经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持枪站在岗亭里,思绪飘回千里之外的家乡。这个时候,父母应该己经睡了吧?母亲的腰疼病不知道好点没有...

"口令!"黑暗中突然传来喝问。

"忠诚!"陆远志立即回应。

周志刚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他检查了陆远志的持枪姿势,满意地点点头:"今天为什么打架?"

陆远志犹豫了一下:"他骂我是农村来的土包子。"

"就这?"

"...

还说我该回家种地。"

周志刚嗤笑一声:"就这点刺激就受不了?以后上了战场,敌人会用更恶毒的话激怒你。记住,军人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

"是,班长。"

周志刚递给他一封信:"你的家书,收发室刚到的。"

陆远志接过信,心头一热。是父亲的笔迹!周志刚摆摆手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站岗。

等交岗后,陆远志迫不及待地躲进厕所隔间,用嘴咬着手电筒,颤抖着拆开信封。父亲的字迹工整有力:

"远志:

见字如晤。家中一切安好,勿念。你母腰疼己好转,每日念叨你在部队是否吃饱穿暖。村里人都知道你参军了,王书记还特意来家慰问..."

信纸突然变得模糊。陆远志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知何时己经滴在信纸上。他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止不住。

三个月来的所有委屈、痛苦、思乡之情一齐涌上心头。他想念母亲做的葱花饼,想念父亲沉默的背影,甚至想念家里那头老黄牛。在这个狭小昏暗的厕所隔间里,平日里坚强如铁的陆远志哭得像个孩子。

擦干眼泪,他继续读信:

"...当兵苦,但苦中有甜。你爷爷常说,军人是国家的脊梁。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走到底。记住,老陆家的人,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陆远志把信纸按在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父亲的鼓励像一剂强心针,让他重新找回了力量。

走出厕所时,天边己经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陆远志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更严酷的训练和挑战。但此刻,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因为他不再只是一个想证明自己的农村少年,而是一个肩负着家族荣誉和国家责任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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