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危急时刻，铁铺门帘再次被掀开，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王铁头，我订的银针打好了吗？“
所有人都转头看去。
沈灵汐一袭白衣站在门口，药箱挂在肩上，在满是煤灰的铁铺中宛如一朵雪莲。
她的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落在赵奎身上：“赵队正也在啊。”
赵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行礼：“沈医官，末将奉命搜查铁匠铺。”
“搜查是吧？”
沈灵汐打断他，径自走到柜台前，“请继续。我只是来取货的。”
王铁头反应极快：“做好了做好了！专门用精钢打的，保证比上次的耐用！”
他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确实是几枚银光闪闪的细针。
沈灵汐检查了一下，满意地点头，然后似乎随口问道：
“林昊，你怎么在这儿？崔大人正派人西处找你呢。”
林昊立刻会意：“下官来取修好的腰刀。这就回去。”
赵奎的脸色变了：“节度使找他？什么事？”
沈灵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节度使大人招见，怎么还需要向赵队正汇报吗？”
赵奎噎住了，讪讪地退到一边。沈灵汐的地位特殊，连李校尉都要让她三分。
趁着这个空档，林昊向王铁头使了个眼色，跟着沈灵汐向外走。
赵奎想阻拦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
一出铁铺，沈灵汐的步伐立刻加快：“周猛让我来救你，李校尉确实派人盯上你了。”
“是配方泄露了？”
“不清楚。但赵奎首奔铁铺，显然有备而来。”
沈灵汐拐进一条小巷，
“周猛在城东老槐树下等你，有要事相商。”
林昊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得回去。那些样品还在地窖里。”
“来不及了。”
沈灵汐拉住他，“赵奎找不到东西，肯定会加派人手监视铁铺。现在回去太危险。”
林昊一想，沈灵汐说得对，但那些改良箭簇和配方千万不能被找到。
“别担心。”
沈灵汐仿佛看透他的心思，“王铁头不是傻子，等风声过了再取不迟。”
两人七拐八绕，确认没有尾巴后，来到城东一棵老槐树下。
周猛早己等在那里，身边还有两个斥候打扮的年轻人。
“没事吧？”周猛迎上来，上下打量林昊。
林昊摇头：“东西藏起来了，但他们肯定起了疑心。”
周猛啐了一口：“李校尉这条老狗，鼻子真灵。”
他示意两个斥候退开些，压低声音，
“知道是谁告的密吗？王铁头铺子里有个学徒，叫刘三的，昨晚去了军需处。”
林昊顿时心头了然，刘三就是当初在铁铺掺假的赵三的表亲。
这圈子绕来绕去还在这里。
“现在怎么办？”
沈灵汐问，“李校尉不会善罢甘休。”
周猛咧嘴一笑，露出金牙：“简单，既然他盯着铁铺不放，咱们换个地方干。”
他拍了拍林昊的肩膀，
“斥候营有个秘密工坊，原本是修弓弩的。够隐蔽，工具也齐全。”
林昊眼前一亮，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周猛突然道：“最好你教几个人这手艺，到时你也好有个帮手顺便也能帮我们修理弩箭。”
“可以。”
林昊爽快答应，“但人选得可靠。”
“这个自然。”
周猛指向不远处那两个年轻斥候，“我亲弟弟带的兵，绝对靠得住。”
沈灵汐突然插话：“还有一事。崔大人确实找你，不是骗赵奎的。”
林昊一怔：“真有事？”
“嗯。”
沈灵汐点头，“突厥使团三日后到，要和谈。崔大人要你准备些特别礼物。”
周猛吹了声口哨：“你那绿火信号，被突厥人传的神乎其技这是吓破胆了！”
林昊却皱起眉头，和谈？
在他的记忆中，历史上的游牧民族很少真心和谈，多半是缓兵之计。
“还有，”
沈灵汐继续道，“崔大人特意嘱咐，要你带上那些改良军械的样品。”
林昊和周猛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个机会，也是个考验。
若改良箭簇能得到节度使认可，就能名正言顺地批量生产，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也将正式进入各方势力的视野。
“得想办法把地窖里的样品取出来。”林昊沉思道。
周猛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赵奎的人盯得住铁铺前门，盯不住后墙。”
三人又商议了些细节，决定由周猛负责转移材料和工具，林昊则先去节度使府报到。
分别前，沈灵汐突然拉住林昊的袖子。
“还有件事。”
她从药箱取出一小块羊皮纸，“认得这个吗？”
纸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几个箭头交错组成的图案。
林昊摇头：“没见过。怎么了？”
沈灵汐盯着他的眼睛：“你身上的旧伤疤，排列起来就是这个形状。”
林昊心头一动。
他从未注意过自己身上的疤痕有什么规律，但沈灵汐显然观察得极为仔细。
“这是什么符号？”
“草原部落的标记。”
沈灵汐的声音低不可闻，“而且是王族专用，被称为天狼印。”
天狼印？
林昊突然想起那个被俘的突厥人称呼他为“绿火萨满”还说有什么古老预言。
“我不明白我这烫伤怎么会是印记。”
“我也不明白。”
沈灵汐收起羊皮纸，“但若崔大人或李校尉看到这个，你的处境会更危险。”
说完，她转身离去，白衣很快消失在街角。
林昊站在原地，天狼印、绿火萨满、突然出现的另一个时空的知识这到底有什么秘密？
该死的脑海里完全是两个时空不同的记忆碎片，
哪一个是主导的自己也分辨不出来，关键两个都只记得一部分，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能够想起更多的记忆吧。
“喂，发什么呆？”
周猛推了他一把，“节度使还等着你呢，晚了崔大人该生气了。”
林昊回过神来，点点头。谜团可以慢慢解，眼下最重要的是平安度过这场危机。
他整了整衣冠，向军营走去。路过一条小巷时，墙上新贴的告示引起了他的注意
“奉监军郑大人令，严禁私造、改良军械，违者以谋逆论处。”
落款日期是昨天。
林昊心中冷笑，动作可真够快的啊，李校尉。
但这反而坚定了他继续改良军械的决心。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技术优势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而他要做的，就是为边关将士多争取每一分生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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