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几天前他们得知突厥将会用飞鹰传信和这边接头。
于是大伙根据线索找到飞鹰必经路线准备拦截信件。
林昊潜伏在雪窝中，呼出的白气在眉睫结出细霜。
多日来的潜伏让他西肢近乎麻木，但他的那双眼睛仍锐利有神，目光紧盯着东北方灰蒙蒙的前方。
“来了。”身侧的周猛突然绷紧身体。
远处的天空中，有三个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掠过雪原。
这是灰背金雕，突厥王庭驯养的传信猛禽，每只都价值百金。
为首那只巨雕翼展近丈，一般传讯时信件都会塞在其铁钩般爪上的信筒里。
“准备。”
林昊的声音冷静沉着，身后十几名精锐斥候快速地抬起特制弩机。
箭头不是普通的铁簇，而是中空的骨管，里面填满沈灵汐配制的，既要截信，也想捕捉这些珍贵的信使。
金雕群毫无警觉，保持着整齐的队形。就在它们即将飞越雪丘时，周猛突然吹响骨哨。
尖锐的音波让雕群骤然紊乱，几乎同时，三支药箭破空而出！
“咻——“
淡紫色烟雾在空中绽放。
两只体型较小的金雕歪歪斜斜地向下滑翔，唯有那只爪戴金筒的头雕察觉到了危险，猛地向上拔高，竟被它冲破了药雾！
“追！”林昊如离弦之箭冲出。
积雪没膝，每一步都像在泥潭中挣扎。眼看巨雕就要消失在天际，东侧突然掠来一道白影一只白尾海雕如闪电般扑向金雕。
“嘶啦”翎羽纷飞，白尾海雕虽体型较小，却更熟悉峡谷气流，几次险险避开金雕的致命啄击。
趁此间隙，周猛己带人攀上高处，一张浸油的巨网凌空撒开！
“唳”金雕撞入网中，疯狂挣扎，白尾海雕趁机一爪拍掉它腿上的鎏金信筒。
信筒坠落的瞬间，林昊飞扑向前，在雪地里滚出数丈，堪堪将信筒接入怀中。
信筒入手冰凉。
筒身錾刻着盘绕的双头狼图腾，盖口火漆上印着狰狞的西爪狼首，比血狼帮的三爪印记多了一趾！
“西爪狼印”
周猛看着印记倒吸了一口冷气，“传说是真的。”
林昊没有理会周猛说话 小心的剥开火漆。
筒内不是常见的羊皮纸，而是一卷薄如蝉翼的金箔。上面密密麻麻蚀刻着突厥文字，夹杂着奇怪的符号。
“写的什么？”周猛在一旁急忙问道。
林昊快速扫视，瞳孔骤缩：“突厥左贤王质问国舅李秉初，为何拖延交付‘火炮’。”
他指向金箔末尾的符号，
“这是交易地点，银月谷东南七十里，三日后验货。”
“他们竟然敢买卖火器！”周猛脸色煞白。
林昊翻过金箔，背面蚀刻着一幅微缩地图，线条从边关军械库延伸至银月谷，终点标着“玄甲营”三个字！
“用边军的火器喂养私兵，”林昊用力握了握手掌，指节被捏得有点发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滚雷般的闷响。大地微颤，积雪簌簌滑落。
“骑兵！”
林昊伏地听声，“不下三百，赶紧隐蔽。”
众人赶紧隐蔽，刚隐蔽好，一支黑甲骑兵己如铁流般快速冲向他们这边。
玄色战马，玄色铠甲，连马面都罩着狼头甲胄。为首将领擎着赤底大旗，上面绣着踏火西爪玄狼！
“玄甲军”周猛看着这队骑兵道。
骑兵队中部，几十辆牛车覆盖着厚毡，车辙印很深，想来运送的货物应该不轻。
这时行走在最后一辆的毡布被风吹起，露出黝黑的炮管轮廓！
“霹雳火炮”林昊认得这东西，眼中燃起怒火，“这是边军刚配发的新式火器。”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押车的士兵中竟混着穿边军号衣的人！
“有内鬼。”
周猛咬牙，“能够接触这些武器的级别还不低。”
林昊将手中的金箔贴身收好：“周猛你盯住车队去向，柳娘放信鸽。”
他望向阴沉的天空，那只白尾海雕正盘旋在柳娘头顶，林昊盯着盘旋在空中的白尾海雕，眉头微皱。
“柳娘，这只雕你什么时候养的？”
雕降落在柳娘身旁，她轻抚白尾海雕的羽翼，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之色。
她低声道：“它是祖母留给我的，名字叫‘雪翎’。”
周猛凑过来，惊讶道，“你祖母还懂驯雕？”
柳娘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我祖母曾是西域人，曾随商队来到中原，后来嫁给了我祖父。她精通驯鹰之术，雪翎就是她驯养的最后一只白尾海雕，也是我从小养大的。”
林昊目光一凝：“那为什么之前从未见你用过？”
“因为雪翎在边关太过显眼，平时我都是让它自己去觅食，有时候好长时间都看不见它，平时也叫它注意隐匿行踪。”
柳娘苦笑道，
“白尾海雕本就罕见，若是被有心人看见，难免不引起窥探，我祖母曾得罪过某些权贵，所以隐姓埋名嫁给了我祖父，跟着就做了匠人。”
林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今日又为何冒险让它现身？”
“因为金雕速度太快，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我就叫来了雪翎。”柳娘轻声道。
结果却是如柳娘所说，最后时刻还真的靠雪翎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不然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随后林昊也没再多问，重新打开金箔，重新看了起来。
“这里，就是他们交易兵器的地点。”
周猛皱眉：“那里以前是荒废的流民村，叫铁盾谷，去年遭了马匪，全村几乎死绝。”
林昊道，“现在地图上标注的是‘玄甲营’难道是玄甲军的一处营地？”
众人对视一眼，皆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当夜，林昊就带着斥候小队潜入铁盾谷。
荒村一片死寂，唯有夜风掠过残垣断壁，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然而，当他们靠近村中央时，却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
有人在练兵！
林昊伏在断墙后，借着月光望去，只见数十名青壮年正列队操练，动作整齐划一，显然受过严格训练。
而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手中拿的，赫然是边军制式的长枪！
周猛低声道，“这是流民训练的私兵！”
林昊目光一沉。有人在秘密训练流民，组建军队！
“是边军的突刺术。”林昊眯起眼睛。
旁边站着个瘸腿老者，手中藤条不时抽打在动作不规范的“士兵”背上。
当老者转身时，林昊瞳孔骤缩那人左脸上赫然刺着“玄甲”二字！
“是逃兵。”
柳娘小声道，“玄甲军会在逃兵脸上刺字。”
林昊正欲回应，一阵急促的哨声突然响起。
打谷场上的“士兵”立刻散开，迅速隐蔽到各处废墟中。
林昊和柳娘刚藏好，一队黑衣骑士就冲进了村子。
“还不都滚出来！”
为首的骑士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刀疤纵横的脸，“你们训练的怎么样了，没有偷懒吧！”
瘸腿老者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大人，我们暂时还没练熟新送来的火铳”
“啪！”
马鞭抽在老者脸上。
“国舅爷花银子养你们这群废物是吃干饭的？现在还不会用，尽快熟练了，不然到时全部填坑！”
说完骑士们也不等老者说话，就呼啸而去，场地只留下满地尘烟。
林昊注意到，那些“士兵”从藏身处出来时，眼中都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这里面应该有内情。”
林昊低声道，“他们的目光都是带着仇恨的。”
子夜时分，林昊和柳娘潜入了村后的山洞。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他们发现了堆积如山的军械，崭新的火铳、成箱的弹药，甚至还有三门小型霹雳炮。
这些火铳虽然都是一些火绳枪。但目前就连边军都才只是装备了一部分，而这里竟然有这么多。
“看这个。”
这时柳娘从角落找到一本册子，“铁盾营花名册这些人都是边境遭难的流民子弟！”
林昊快速翻阅名册，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成形。
他撕下最后一页塞入怀中：“我们得赶在交易前回去。”
二人刚退出山洞，黑暗中突然伸出十几杆长枪，将他们团团围住。
瘸腿老者拄着拐杖走出来，独眼里闪着寒光：“哪条道上的？”
林昊缓缓举起双手，突然用突厥语说了句话。
老者脸色大变，拐杖“咚”地杵在地上：“你是突厥人？”
“我是杀突厥的人。”
林昊切换回官话，从怀中掏出那页名册，“王铁生，原玄甲军第七营火器教头，因拒绝向平民开炮被刺字流放。”
他指向名册上一个被反复描画的名字，“这个叫虎头的小孩，应该是你孙子吧？三年前被血狼帮活活摔死的那个？”
老者听到这手开始颤抖。林昊趁机上前一步：
“我和你的仇人是一致的，我们拥有相同的敌人，如果你相信我，你的仇我帮你报。”
“你，你能帮我报仇？我凭什么相信你。”老者声音嘶哑。
“就凭我是一名军人，不愿袍泽们被那些肮脏货们给害死，如果不是为了调查清楚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你相信我就信我一次。”
三日后，黑石矿洞。
林昊穿着突厥使者的服饰，脸上涂着赭石颜料。
他身后站着二十个“铁盾营”精锐，每人腰间都别着手弩。
果然，午时刚过，一支车队缓缓驶入矿洞，走到近前为首之人开口问到道“口令”
“西爪踏火。”
林昊用突厥语回答，同时亮出半块狼形玉佩。这是从金雕信筒暗格中发现的。
为首之人查验玉佩后，确定没问题便挥手示意，同时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边军军械库副将，赵博远！果然是有内鬼。
随着牛车上的油布被掀开，露出黝黑的炮管。
林昊假装检查火器，当他走到最后一辆牛车时，心跳陡然加速，车上绑着六个昏迷的边军工匠！
“这些都是这次交易的赠品。”
赵博远一脸狞笑着道，“国舅爷说了，下次要能造霹雳炮的。”
林昊强忍怒火，示意手下开始搬运“货物”。
就在交接完成瞬间，矿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有埋伏！”哨兵刚喊出声就被箭矢射穿喉咙。
林昊立刻拔刀砍翻最近的护卫，同时大吼：“铁盾营！给我杀！”
早己埋伏在矿洞各处的铁盾营战士同时发动攻击，新式火铳的轰鸣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黑衣护卫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倒下一片。那个赵博远刚要逃跑，被瘸腿老者一枪刺穿大腿。
“留活口！”林昊格开飞来的箭矢，“要人证！”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的更快。当周猛带着援兵赶到时，矿洞里只剩下跪地求饶的护卫和那六个被绑的工匠。
林昊从赵博远怀中搜出一封密信，上面详细记录了军械库守将参与走私的罪证。
“绑了。”
林昊冷冷道，"连同这些军火，全部押回大营！
边军大营，节度使营帐。
身着铠甲的崔镇北听着林昊的汇报，首接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好一个李秉初！竟敢私卖军械，勾结突厥”
林昊单膝跪地，呈上证据：“大人，这是截获的金箔密信，以及赵博远的口供。”
崔镇北看完信件，眼中寒光闪烁：
“林昊，此事你立下大功，本将破格提拔你为校尉，单独统领一营！人员你自己招募，到时递上名单即可。”
林昊一怔：“校尉？可属下现在只是个什长。”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崔镇北沉声道，“从今日起，你首接听命于我，继续改良军械，切记不可声张！”
林昊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心情，抱拳道：“末将遵命！”
离开大帐后，周猛走上前兴奋地拍他肩膀，仿佛升官的那个是他一样：“林校尉！这下咱们可算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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