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虎狼之盟

残月下的袁绍大营如蛰伏的巨兽，九旄大纛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旗角绣着的九尾狐图腾仿佛活物般翕动。曹操翻身下马时，注意到辕门两侧甲士的瞳孔泛着异样的幽蓝——那是被妖法侵蚀的征兆。颜良在前引路，靴底踏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中军大帐内烛火摇曳，袁绍斜倚在铺着狐裘的胡床上，九条虚影狐尾在他身后缓缓摆动，每一条都缠绕着淡紫色的妖雾。案几上青铜酒樽冒着热气，酒香中却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孟德兄别来无恙。"袁绍举杯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玄铁咒环，那是南华仙人亲赐的法器。

曹操按剑而立，目光扫过帐内暗卫："本初兄深夜相邀，恐怕不仅是饮酒吧。"话音未落，帐后纱幔突然无风自动，一道白影如纸片般飘出。来者身披雪白斗篷，露出的半张脸枯槁如树皮，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正是当年在虎牢关掀起腥风血雨的白发魔女。

"是你！"曹操腰间倚天剑"噌"地弹出半寸，虎啸之声在帐内回荡。他想起虎牢关下被妖法化为枯骨的三千青州兵，想起那夜月夜里萦绕不去的惨嚎。白发魔女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袖中滑出一柄骨笛，笛孔里还嵌着未剔净的指骨。

袁绍放下酒樽，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孟德何必动怒？当年虎牢关之事，不过是成大事者的必经之途。"他起身走到白发魔女身边，狐尾虚影竟亲昵地蹭着她的斗篷，"如今群雄并起，张角有太平道术，刘备占仁义之名，马超多西凉铁骑，单凭你我任何一方，都难成霸业。"

"所以你就与这妖物为伍？"曹操的声音冷得像冰，白虎之力在体内翻涌，帐顶的兽皮穹顶竟凝结出一层白霜。白发魔女突然尖笑起来，骨笛凑到唇边吹出一声锐鸣，曹操顿时感到心口一窒，仿佛有无数根冰针扎进经脉。

"成大事者，岂可信奉妇人之仁？"袁绍的声音陡然严厉，狐尾虚影猛地膨胀，九条尾巴尖端都燃起幽火，"你我联手，我出妖法兵力，你出权谋虎贲，先灭张角刘备，再平西凉江东，这天下..."他张开双臂，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将尽归你我之手！"

曹操盯着袁绍腕间的咒环，又看看白发魔女手中的骨笛，脑海中闪过中牟县狱卒的笑脸，闪过虎牢关下与张角并肩作战的火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出染红了剑柄上的龙纹。帐外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三更天，正是人心最易动摇的时刻。

"好。"良久，曹操吐出一个字，倚天剑缓缓归鞘，但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妖法只能用于战阵，不得滥杀无辜。"袁绍与白发魔女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袁绍上前拍了拍曹操的肩膀，狐尾虚影悄然缠上他的腰侧："孟德果然深明大义，来人，换大杯！"

酒过三巡，曹操告辞时，发现帐外不知何时起了浓雾。颜良提着灯笼相送，灯光照在他脸上，竟带着一丝怜悯："曹丞相，我家主公说了，明日卯时一同攻城。"曹操翻身上马，任由冰冷的雾水打湿衣襟。远处广宗城头的灯火在雾中明明灭灭，他突然想起幼年时读过的《韩非子》——"与虎谋皮，焉能有完？"

但胯下的战马己经起步，踏碎了满地月光。曹操握紧缰绳，感觉腰间似乎多了些什么，低头看去，竟是一缕缠绕上来的狐尾虚影，在夜色中泛着幽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