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城隍庙废墟

夜色浓稠如化不开的墨，林秋白与江无咎的影子被月光拉得细长，在城隍庙残破的飞檐上扭曲成妖异的形状。断壁间丛生的野蒿沾满夜露，随着夜风轻颤，抖落的水珠砸在瓦砾上，发出清脆却诡异的声响。空气中漂浮着陈年香灰与腐木混合的气息，林秋白望着门楣上半截残存的"威灵显赫"匾额，突然想起儿时祖父带他来此祈福的场景，如今却只剩满目疮痍。

"秋白，这残缺阵图关乎重大，你我不能再耽搁。"江无咎的折扇在掌心轻叩，扇骨碰撞声惊飞了梁间栖息的夜枭。他青衫下摆沾着方才与阴司鬼差缠斗留下的焦痕，手中半张泛黄的阵图边缘烧得卷曲，却仍能看清上面朱砂绘制的北斗七星图案——与林秋白怀中暗格所得的残图，恰好能拼凑成完整的星轨。

林秋白下意识按住胸口，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残图传来的微热。他望着好友眼中跳动的执着，喉间泛起苦涩："无咎，这阵图来历不明，你我贸然争夺，只怕会引出更大的麻烦。"话音未落，城隍庙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正从坍塌的神像后缓缓爬出。

江无咎的折扇"唰"地展开，扇面墨竹瞬间染上血色："三年前我师父追查玄冥教下落时，在此地离奇失踪。这阵图...是他临终前拼死送出的线索。"他的声音难得地沙哑，林秋白这才注意到好友眼底浓重的黑眼圈，以及袖口若隐若现的绷带——那是方才为掩护他受的伤。

两人正僵持间，一阵阴风吹过，城隍庙残存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野蒿丛中突然亮起幽绿色的磷火，点点荧荧如鬼眼攒动，在废墟上空交织成流动的光河。磷火汇聚之处，七盏锈迹斑斑的青铜灯破土而出，灯盏中跳动的火焰呈诡异的靛蓝色，将整个废墟照得青白如霜。

"不好，这是怨魂灯阵！"江无咎的折扇重重拍在身旁石柱上，扇骨崩裂出细密的纹路。他指着灯阵中央缓缓升起的祭坛，那里密密麻麻刻满扭曲的人脸浮雕，每一张面孔都呈现出极致的痛苦："此阵以活人魂魄为引，被困者若解不开谜题，便会被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

林秋白握紧桃木剑，剑身符文在阴气侵蚀下发出微弱的红光。七盏青铜灯突然剧烈摇晃，灯油化作无数怨灵面孔，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铜钱与木牌在怀中同时发烫，竟自行悬浮于空中，与灯阵中的北斗七星形成奇妙的呼应。

"想要离开，就解开谜题吧。"冰冷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祭坛中央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露出下面的血色符文，林秋白定睛看去，竟是与残图上相同的阵眼标识。江无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秋白，双器共鸣了！或许这就是破解的关键！"

话音未落，最近的青铜灯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化作厉鬼扑来。林秋白挥剑斩碎怨灵，却见伤口处涌出的黑雾又重新凝聚。他咬咬牙，将铜钱嵌入木牌凹槽，刹那间，双器迸发万丈金光，照亮了祭坛深处的壁画——那上面画着巫族圣女阿梨被钉在镇魂柱上的场景，而她脚下的阵法，赫然就是眼前的怨魂灯阵。

"以魂引魂，以光破暗！"林秋白突然福至心灵，将双器举过头顶。金光所到之处，青铜灯盏中的靛蓝火焰纷纷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明黄色光芒。被困在灯油中的怨灵发出解脱的叹息，逐渐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当最后一盏灯熄灭时，祭坛中央升起一枚青铜钥匙，与林秋白长命锁暗格中的半枚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