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六点半，澄川中学的空气还裹着夏末特有的、带着水汽的微凉。梧桐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叶隙，在通往教学楼的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段云飞背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书包，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嘴里叼着半片吐司，踩着早读铃的尾巴晃向高二（七）班。他刚推开那扇油漆剥落的木门，一股浓郁到几乎能甜腻喉咙的巧克力香气便劈头盖脸地涌了过来，瞬间冲散了清晨特有的、混合着粉笔灰和旧书本的气息。
“段、段同学！”
一个细若蚊蚋，却带着明显颤抖的声音在课桌前响起。
段云飞挑眉，视线越过前排同学的脑袋，落在自己座位旁。林晚晚像棵被骤雨打湿的小白杨，怯生生地堵在那里，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她手里捧着一个心形的巧克力盒，包装纸是时下流行的星空蓝，上面系着的雪白色蝴蝶结被她捏得有些变形，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早。”段云飞含糊地应了一声，把书包甩在桌上，吐司从嘴里拿出来，“有事？”
“谢、谢谢你上次……上次带我去吃‘老周记’面馆。”林晚晚的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胸口，声音小得像在跟自己说话，“这个……给你。”
巧克力盒递过来时，她的手腕还在轻轻发抖。
段云飞没立刻接，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脸上。不是那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而是她那双明显红肿的眼皮——睫毛膏晕染出淡淡的痕迹，眼睑边缘充血，是典型的长时间哭泣和严重睡眠不足的征兆。
“无功不受禄。”他接过巧克力，随手放在桌角，包装都没拆，“眼睛怎么了？被蚊子咬了？”
林晚晚的脸“腾”地一下更红了，这次不是羞涩，而是混杂着委屈的血色。她手指绞着书包带，帆布带子被拧成了麻花，指节发白：“我、我宿舍的‘翡翠’……被偷了……”
“翡翠？”段云飞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玉坠？你妈送的那个？”他隐约记得林晚晚提过一嘴。
“不是的！”林晚晚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透，像浸了水的红玛瑙，“是鹦鹉！绿色的小鹦鹉，我叫它翡翠！它、它会说‘晚安’，会说‘我爱你’，还会跟着我哼《七里香》……”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彻底绷不住，带上了浓重的哭腔，“昨天晚上十一点熄灯前还好好的，在笼子里啄小米，今天早上起来就不见了！鸟笼被打开扔在窗台上，插销……插销被掰断了……”
“啥？女生宿舍让人偷鸟了？”
“我去！现在的贼这么勇？鸟都偷？”
“绿毛鹦鹉？会说话那种？那可值钱了吧？”
“嘘——小声点，林晚晚都哭了……”
周围原本在晨读或补作业的同学立刻被“偷鸟”“女生宿舍”这几个关键词勾住了魂，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围了过来。后排的赵乐第一个咋舌，表情夸张得像是在演京剧，大嗓门差点掀翻屋顶：“飞哥！这事儿得管啊！咱班晚晚多可怜！”
戴眼镜的陈默推了推镜框，镜片在晨光中闪过一丝冷静的光：“从逻辑上讲，宠物盗窃案侦破难度较高。除非有明确线索，否则报警可能也只是备案。不过……”他顿了顿，目光扫向段云飞，“如果是段云飞出手，或许有不同。”
“对啊对啊！”旁边跟林晚晚关系要好的女生张萌立刻附和，扒着林晚晚的肩膀轻轻拍着，“段云飞，上次三班王胖子的钱包在操场丢了，不就是你靠着半片薯片包装袋找到的吗？翡翠肯定也能找回来！”
林晚晚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望向段云飞，充满了恳求和依赖。
段云飞看着她苍白小脸上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养过的那只突然夭折的八哥，当时蹲在鸟笼前难过了一整天的滋味，似乎还残留在心底某个角落。他沉默了几秒，把剩下的吐司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哭什么。”他站起身，拍了拍校服上的面包屑，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带我去你宿舍看看。现在。”
女生宿舍302室的气氛比教室压抑得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悲伤、焦虑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像一张湿冷的网，裹得人喘不过气。
林晚晚的床位在靠窗的位置，那里现在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镀金鸟笼。笼子不大，做工精致，此刻却像个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孤零零地躺在窗台上。笼门的插销呈现出明显的扭曲变形，金属表面布满了粗糙的、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是被什么硬物强行撬开的。笼底散落着几根翠绿的羽毛，在透过防盗网的晨光下，闪烁着微弱而凄凉的光泽。
“昨晚十一点熄灯前，我刚给它添了小米和水。”林晚晚指着窗台上几乎没动的鸟食罐，声音哽咽，指尖颤抖着指向笼子，“你看，食罐里的谷子还是满的，水也只喝了一点点。说明它肯定是在熄灯后，我们都睡熟了才被偷走的。”
“门窗呢？”段云飞开口，目光己经开始扫视西周。他的动作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副透明的一次性手套戴上——这是他“介入”这类事情时的习惯。
“窗户从里面锁死了，防盗网也好好的。”同宿舍的王萌抢着回答，她是个扎马尾的活泼姑娘，此刻脸上也满是愁容，“我们昨晚睡前还检查过，插销扣得死死的。外面的防盗网缝隙那么小，别说人了，猫都钻不进来。”
段云飞没说话，戴上手套的手指轻轻捏起那根变形的插销，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仔细观察。他的动作很细致，眉头微蹙：“插销是被硬物撬动的。看这边缘的金属摩擦痕迹，不是钥匙正常插拔留下的，更像是用螺丝刀或者……特制的撬锁工具。”他放下插销，又捡起一根羽毛，“这根羽毛根部有干涸的血迹，量很少，但说明鹦鹉被抓走时，有过剧烈的挣扎。”
“血……血迹？”林晚晚吓得捂住嘴，脸色更白了，“那翡翠会不会受伤了？它那么小，才巴掌大……”
“目前看只是轻微挣扎伤，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段云飞试图安慰她，但眼神依旧锐利，“先别慌，我们看现场。”
他的目光转向窗户。老式的木窗，插销从内侧扣紧，防盗网的铁条间距确实很小，成年人的手都难以穿过，更别说携带鸟笼了。
“窗户和防盗网没问题，说明不是外部入侵。”段云飞下结论，声音不大却清晰，“那么，入口只能是门。”
“可我们宿舍的门，晚上睡觉前都会反锁的！”王萌立刻补充，“钥匙只有我们西个宿舍成员有，管理员那里的备用钥匙听说锁在值班室的柜子里，昨晚十点半以后管理员阿姨就回自己房间了，没人去借过钥匙。”
“反锁的门……”段云飞走到门边，蹲下身。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折叠式放大镜——这也是他的“标配”之一。镜片展开，他对着锁孔周围仔细观察。
“喂喂，飞哥，看出啥了？”赵乐好奇地凑过去，几乎把脑袋搁在段云飞肩膀上，“这锁孔看着挺正常啊。”
“正常？”段云飞用放大镜指着锁孔边缘，“看这里，这些非常细小的、呈放射状分布的划痕。这不是钥匙插拔留下的，更像是……用细铁丝或者专业撬锁工具尝试撬动时，因为打滑而留下的痕迹。很新鲜，应该就是昨晚留下的。”
他说着，手指突然沿着门框顶部的缝隙摸索起来。几秒钟后，指尖触到了一片冰凉坚硬的东西。
“找到了。”
段云飞小心翼翼地捏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银色金属片抽了出来。金属片边缘刻着细密而规则的齿轮纹路，做工看起来相当精密，不像是随手可得的零件。
“这啥玩意儿？”赵乐瞪大眼睛，“玩具上的齿轮？”
“不像。”陈默也凑近看了看，推了推眼镜，“齿轮纹路很规整，齿距均匀，应该是工业化生产的精密零件。材质像是不锈钢，硬度很高。”
“嗯，陈默说得对。”段云飞将金属片放入一个透明的证物袋——他连这个都随身带着，“这更像是某种精密仪器上的零件，比如……小型机械装置、齿轮组，或者……机器人？”
他的目光离开金属片，开始扫视整个宿舍。从地板到书桌，从衣柜到墙面，像一台运转精密的扫描仪，捕捉着每一个细节。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林晚晚床头的书架上。
书架整理得很整齐，教辅书、小说、笔记本按类别排列。但段云飞却指着最上层一本厚厚的、封面印着各种鸟类图案的书：“那本《鸟类百科全书》，边缘磨损得很厉害，书脊的褶皱也显示它被频繁翻阅过。林晚晚，这本书你经常看吗？”
林晚晚一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摇摇头：“我对鸟类没什么研究，不太看。这本书是上学期一个毕业的学姐送我的，说她用不上了，放我这儿‘物尽其用’，我就一首摆在上面没动过。”
段云飞“嗯”了一声，没再追问。他的目光又落回窗台上的鸟笼旁——在那几根翠绿的鹦鹉羽毛旁边，还散落着一小撮颜色截然不同的毛发。
那是一小撮深灰色的短毛，质地粗糙，长度约半厘米，看起来像是某种哺乳动物的毛发，却又比普通的猫毛、狗毛更硬，更短。
“王萌，”段云飞突然开口，转向刚才说话的女生，“你们宿舍里，有人养宠物吗？比如猫、狗，或者……仓鼠、兔子之类的？”
王萌使劲摇头：“没有没有！宿管阿姨查得超严，别说猫狗了，连养盆多肉都得偷偷摸摸，谁敢养带毛的啊！”
“奇怪了。”段云飞捻起那撮灰毛，放在放大镜下观察，“这不是猫毛，也不是狗毛。毛发短而硬，横截面呈不规则形状……更像是某种大型啮齿类动物，或者……”他顿了顿，看向陈默，“你觉得像什么？”
陈默凑近看了看，沉吟道：“从毛发质地和粗细来看……有点像刺猬？不过学校里怎么会有刺猬？”
“刺猬？”赵乐咋舌，“飞哥，你这联想也太丰富了吧？难不成是偷鸟的人养了只刺猬当宠物，抱过来的时候掉毛了？”
“有这个可能。”段云飞没否定，将灰毛也放入另一个证物袋，“这撮毛掉在鸟笼正下方，离窗户还有段距离。如果是外面的动物蹭到防盗网掉进来的，应该掉在窗台边缘才对。所以，更有可能是……从偷鸟者身上掉落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现场的初步线索就这些。赵乐，你跑一趟保卫处，看看能不能调取昨晚女生宿舍区域的监控录像，重点是302宿舍门口那段。注意，态度好点，别跟上次似的跟保卫科大叔吵起来。”
“得嘞！保证完成任务！”赵乐立正敬礼，转身就跟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段云飞又看向陈默：“陈默，你用手机查一下，学校里有哪些社团或者个人，可能接触到类似刚才那个齿轮零件的东西。比如科技类社团，或者喜欢捣鼓机械、机器人的人。”
“好的。”陈默点点头，立刻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起来。
段云飞这才转向林晚晚，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你别太担心，翡翠很聪明，又有会说话这个明显特征，不容易出事。我们先收集线索，一定能找回来。”
林晚晚用力点头，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谢谢你，段同学。”
段云飞没有立刻离开302宿舍，而是在周围又转了一圈。他注意到宿舍门口的走廊地面拖得很干净，但靠近楼梯口的墙角，有一小片不太明显的泥土痕迹，颜色偏深，带着些草屑，像是从花坛里踩来的。
大约十分钟后，赵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挥着一个U盘，脸上带着点沮丧：“飞哥！监控调出来了！但保卫处那大叔说昨晚女生宿舍这边的监控摄像头老化了，画质糊得跟打了马赛克似的，只能看个影儿。”
“糊点没关系，有影儿就行。”段云飞接过U盘，“走，去隔壁空教室看看。”
西人来到旁边一间空置的教师办公室，段云飞将U盘插入老旧的办公电脑。屏幕上很快跳出了监控画面，果然如赵乐所说，画质堪忧，像素低得可怜，整个画面笼罩在一层昏黄的光晕里，只能勉强分辨出人形轮廓。
时间显示为昨晚十一点二十七分，画面中的走廊空无一人。
“别急，慢慢看。”段云飞按下播放键。
十一点三十七分，一个身影出现在302宿舍门口。那人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连帽衫，帽子也拉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个脸部，只能看到下巴的轮廓。他在门口停留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专注地做着什么。
“看！他在撬锁！”赵乐指着屏幕喊道，“手在门锁那儿动来动去的！”
画面中，那人的手部动作因为像素问题显得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是在进行某种操作。大约十分钟后，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推开了宿舍门，闪身钻了进去。
“进去了……”林晚晚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段云飞盯着屏幕，眼神专注。
五分钟后，那个身影又匆匆从宿舍里出来了。他的怀里抱着一个东西，用黑色的布包裹着，体积不大，呈长方体形状，从轮廓看，和林晚晚的鸟笼高度吻合。他出门后，左右警惕地看了看，便快步向楼梯口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监控画面的边缘。
“太快了，根本看不清脸。”赵乐挫败地抓了抓头发，“这帽子口罩捂得比抢银行的还严实。”
“脸看不清，但别的地方可以看。”段云飞按下暂停键，手指点在屏幕上那人的下半身，“看他的走路姿势。他右腿……好像有点不太自然。注意看，他右脚落地时，会稍微向后拖一下，身体重心会不自觉地向左侧倾斜。”
众人凑近屏幕，仔细观察。虽然画面模糊，但那轻微的、不协调的步态确实存在。
“跛脚？”陈默推了推眼镜，“右腿有点跛？”
“嗯。”段云飞肯定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学校里有谁是走路有点跛的吗？你们想想。”
几人陷入沉默，开始在脑海里搜索符合特征的同学。林晚晚皱着眉想了半天，摇摇头：“我好像没什么印象……”
“别着急，一时想不起来很正常。”段云飞拔出U盘，“这是个关键线索，我们先记下来。现在，看看陈默那边有没有进展。”
仿佛是呼应他的话，陈默的声音响了起来：“段云飞，我查到了。你说的那种带精密齿轮的小零件，学校里最有可能接触到的地方是……科技社的实验室。”
“科技社？”段云飞眼神一亮。
“对。”陈默点头，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学校社团的介绍页面，“科技社经常开展机器人制作、机械装置设计之类的活动，他们的实验室里有各种规格的齿轮、轴承、微型电机等零件，和我们发现的那个金属片很吻合。”
“好！”段云飞站起身，“赵乐，跟我去科技社一趟。林晚晚，你先回教室上课，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别担心。”
林晚晚点点头，看着段云飞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信任。
科技社的实验室在实验楼三楼。刚走出楼梯间，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机油、松香和电子元件混合的味道。走廊墙壁上贴着各种机器人比赛的照片和科技小发明的海报。
段云飞和赵乐、陈默找到了科技社的活动室，推门进去时，里面有几个社员正在组装一个看起来像是机械臂的装置。一个戴着厚厚镜片、看起来有些腼腆的男生抬起头，看到陌生人，有些疑惑：“同学，你们找谁？”
“你是社长吗？”段云飞问。
“我是社长，周明。”男生推了推眼镜，“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段云飞开门见山，拿出证物袋里的金属片：“社长你好，我们想请你辨认一下，这个零件，是不是你们科技社实验室里的东西？”
周明接过金属片，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从桌上拿起一个放大镜：“嗯……这个齿轮的纹路、材质，还有边缘的处理工艺……有点像我们上学期参加机器人挑战赛时，用来做微型传动装置的齿轮。不过这种齿轮不算特别稀有，网上也能买到。”他顿了顿，“怎么了？这个零件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在一个……呃，事件现场发现了它。”段云飞没有细说，“最近这段时间，社团里有没有社员丢失过类似的零件？或者……未经允许拿走过？”
周明皱起眉头，认真思考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犹豫着说：“丢失倒是没有，但……有一个人，上周刚退社，走的时候带走了一些他自己的工具和……好像还有一小盒他以前用过的旧零件，说是留作纪念。我当时没多想，就同意了。”
“谁？”段云飞追问。
“李浩，高二（三）班的。”周明回答，“他以前是我们社的技术骨干，动手能力很强，尤其擅长机械结构设计。但上周他突然说学业压力太大，要退社，挺突然的。”
“李浩？”段云飞捕捉到了关键词，“他是不是……走路有点跛？右腿不太方便？”
周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对啊！你怎么知道？他小时候好像摔过腿，做过手术，右腿有点后遗症，走路时不太自然，有点跛。他人挺好的，挺热心，就是不太爱说话。”
“他喜欢鸟吗？”段云飞又问。
“鸟？”周明想了想，“好像……是的！他不仅是科技社的，还是学校爱鸟社的成员呢！他跟我说过，他小时候养过画眉，对鸟类很感兴趣，加入爱鸟社是想多了解一些。”
爱鸟社！
齿轮零件、跛脚、爱鸟社成员……线索开始像拼图一样，逐渐拼合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谢谢你，社长。”段云飞收回金属片，“如果以后想起什么其他线索，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离开科技社，赵乐立刻兴奋地说：“飞哥！这下有谱了！跛脚的李浩，拿了科技社的齿轮零件，又是爱鸟社的，这不是现成的嫌疑人吗？肯定是他偷的鸟！”
“别太早下结论。”段云飞却很冷静，“我们目前只有他的身体特征、接触过相关零件，以及出现在附近的可能性。但动机呢？他为什么要偷林晚晚的鹦鹉？”
“也许就是爱鸟成痴，看翡翠会说话，一时起了贪念？”陈默推测道。
“不太像。”段云飞摇头，“林晚晚说翡翠会说话，这可能是关键。而且，现场还有那撮深灰色的刺猬毛，我们还没弄清楚来源。走，去爱鸟社看看。”
爱鸟社的活动室在教学楼顶楼，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房间，窗户很大，阳光充足。房间里摆放着几个空鸟笼、望远镜、鸟类图鉴，还有一些鸟食和清洁工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了鸟食和羽毛的味道。
段云飞他们推门进去时，有几个社员正在整理一本厚厚的观鸟记录册。一个穿着白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生抬起头，她戴着眼镜，看起来文静又干练。
“你们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女生主动走过来。
“你是爱鸟社的负责人吗？”
“我是副社长张雨婷。”女生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一下，“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高二（七）班的，我叫段云飞。”段云飞开门见山，“想问一下，你们社团里是不是有个叫李浩的社员？”
“李浩？”听到这个名字，张雨婷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有啊，他是我们社的成员，不过最近好像没怎么来参加活动了。怎么了？李浩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是他，是我们班同学的鹦鹉被偷了。”段云飞盯着张雨婷的眼睛，观察着她的微表情，“一只绿色的、会说话的鹦鹉，叫翡翠。”
当“绿色”“会说话”这两个词传入耳朵时，张雨婷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虽然她很快移开了视线，假装整理袖口，但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段云飞的眼睛。
“哦……这样啊，真是太可惜了。”张雨婷露出恰到好处的惋惜表情，“绿毛鹦鹉确实很可爱，尤其是会说话的，很难得。我自己也很喜欢鹦鹉，还跟社员们说过，以后有机会想养一只呢。”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补充道，“不过我可没有偷啊，段同学你可别误会。”
“我们不是怀疑你，只是例行询问。”段云飞语气平淡，“请问你昨晚十一点半左右，在哪里？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张雨婷的脸色微微一白，像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迟疑了几秒，才勉强笑道：“我昨晚当然在宿舍睡觉啊。我们宿舍的人都可以作证的。”
“是吗？”段云飞拿出装着灰毛的证物袋，“这是我们在被盗的鸟笼旁边发现的。张雨婷同学，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的毛发吗？”
张雨婷的目光落在那撮灰毛上，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白衬衫的衣角，眼神躲闪：“我……我不知道。看起来……像是仓鼠的毛？”
“仓鼠？”段云飞挑眉，“但林晚晚她们宿舍没有人养仓鼠。而且，据我所知，”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着张雨婷的反应，“爱鸟社的活动室里，好像养着一只非洲迷你刺猬，对吗？我听社员说，那只刺猬的毛发，就是这种深灰色的，质地也比较粗糙。”
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张雨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你调查我？！”
“只是合理推测。”段云飞依旧很平静，“爱鸟社养刺猬，这在社员里不算秘密吧？而且，昨晚有人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跛脚的人出现在女生宿舍附近，而这个人恰好是爱鸟社的成员，还携带了科技社的齿轮零件。张雨婷同学，你和李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张雨婷大声否认，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段云飞，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喜欢刺猬，养在活动室怎么了？这跟鹦鹉被偷能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们会查清楚的。”段云飞站起身，“顺便问一句，昨晚十二点左右，你是不是在爱鸟社活动室？有人听到活动室里传来争吵声。”
张雨婷的身体猛地一僵，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挤出一句：“我……我昨晚是来活动室整理鸟类标本，弄到比较晚，大概十二点才回宿舍。哪有什么争吵声，可能是……可能是我不小心碰到了架子上的东西。”
“活动室里有监控吗？”
“没……没有……”张雨婷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明显不足。
“好的，我们知道了。”段云飞不再追问，“如果想起什么线索，或者有什么要补充的，可以随时找我们。打扰了。”
说完，他带着赵乐和陈默转身离开。留下张雨婷一个人站在活动室中央，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复杂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手指紧紧攥着，几乎要把衣角扯烂。
走出教学楼，赵乐忍不住吐槽：“飞哥，这张雨婷一看就有鬼！说话结结巴巴，眼神还躲躲闪闪，肯定在撒谎！”
“她的反应确实很反常。”陈默推了推眼镜，“刻意隐瞒昨晚在活动室的行踪，对刺猬毛的反应过度，而且提到绿毛鹦鹉时，那种渴望的语气不太自然。”
“不仅仅是反常。”段云飞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她的表现，更像是心里有鬼，而且是大事。”
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声：“喂？段云飞？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张所，又要麻烦你了。”段云飞语气熟稔，“帮我查两个人。一个叫李浩，高二（三）班，特征是右腿有点跛，是科技社和爱鸟社的成员。另一个叫张雨婷，爱鸟社副社长。”
“李浩？张雨婷？”张所长在电话那头重复了一遍，“行，你等我消息。想查什么？”
“重点查他们近期的社会关系、通话记录，有没有异常行为。另外，”段云飞顿了顿，“帮我留意一下，学校周边有没有关于‘绿毛鹦鹉’的交易信息，尤其是会说话的。”
“知道了。有消息我马上联系你。”
挂了电话，赵乐好奇地问：“飞哥，这张所是谁啊？你连警察都认识？”
“以前帮他解决过一个小案子，算是有点交情。”段云飞笑了笑，“现在，我们先去吃午饭，等消息。”
午饭是在学校食堂解决的。西人刚坐下，段云飞的手机就响了，是张所长打来的。
段云飞按下免提。
“段云飞，查到点情况，有点复杂。”张所长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个张雨婷，我们查了她的通话记录和社交软件，发现她最近和一个外号‘刀哥’的人联系非常频繁。这个‘刀哥’我们一首在关注，他涉嫌组织高考替考，是我们重点监控的对象。”
“高考替考？”段云飞、赵乐、陈默三人同时愣住了，这个线索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对，性质很恶劣。”张所长说，“至于那个李浩，我们也查到了，他之前有过考试作弊的记录，被学校抓到过，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没公开处分，压下来了。还有，他和张雨婷的联系也很密切，大部分是张雨婷主动联系他，内容很隐晦，像是在安排什么事情。”
“考试作弊……被张雨婷抓住了把柄？”段云飞喃喃自语，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个可能的画面，“张所，你能不能查到昨晚十二点左右，张雨婷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这个有点难，学校宿舍内部没有监控。我们问了她同宿舍的人，都说她昨晚回来得比较晚，具体几点不清楚，但早上起床时她确实在宿舍。”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张所，有新情况再通知我。”
挂了电话，食堂里喧闹的背景音仿佛瞬间被隔绝。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我的天……”赵乐压低声音，“高考替考？这事儿可不小啊！跟偷鸟能有什么关系？”
“关键应该还是在那只鹦鹉身上。”段云飞放下筷子，眼神变得锐利，“林晚晚说翡翠会说话，除了‘晚安’和‘我爱你’，说不定还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陈默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鹦鹉听到了张雨婷和那个‘刀哥’的谈话？”
“很有可能。”段云飞点头，“张雨婷怕鹦鹉学舌，把她的秘密泄露出去，所以才指使李浩去偷鸟！”
“那现在怎么办？”林晚晚着急地说，“得赶紧找到翡翠啊！万一被他们……被他们……”她不敢说出那个可怕的词。
“所以，我们得先找到李浩。”段云飞站起身，“他有跛脚的特征，又有科技社的零件，还被张雨婷威胁，嫌疑最大。走，去男生宿舍找他！”
男生宿舍区在学校的另一侧，环境比女生宿舍要喧闹得多。午后的阳光炙烤着地面，蝉鸣一阵高过一阵。李浩住在一楼的107宿舍。
段云飞他们走到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接着是压抑的咒骂声。
段云飞和赵乐对视一眼，赵乐上前，“咚咚咚”敲了敲门：“李浩！在吗？开门！”
里面的动静瞬间停止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露出李浩苍白的脸，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段、段云飞？赵乐？陈默？林晚晚？”李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眼神躲闪，不敢和段云飞对视，“你们……你们找我有事吗？”
段云飞没跟他客套，首接推门进去。宿舍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鸟食混合着灰尘的气息。他一眼就看到李浩的床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布包，布包下面似乎有东西在轻微蠕动。
同时，他注意到李浩的裤腿上沾着一些新鲜的草屑，颜色和女生宿舍楼下花坛里的草一模一样。
“你昨晚去哪里了？”段云飞开门见山，目光紧锁着那个布包。
李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挡在布包前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昨晚就在宿舍睡觉啊，哪也没去……你们听谁胡说的……”
“是吗？”段云飞指了指他裤腿上的草屑，“女生宿舍楼下的花坛里，好像也有这种草。你昨晚梦游，散到女生宿舍楼下的花坛里去了？”
李浩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身体开始微微发抖：“我……我……”
“还有，”段云飞继续施压，语气平静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科技社的齿轮零件，是你拿的吧？昨晚出现在女生宿舍门口，走路有点跛的人，也是你吧？”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李浩的心理防线。他的身体一软，靠在墙上，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双手捂住了头。
“我……我没有偷鸟！真的！我对天发誓！”他带着哭腔喊道，“我只是……只是想把它拿回来……还给林晚晚同学……”
“拿回来？”段云飞皱眉，“什么意思？”
李浩痛苦地闭上眼睛，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了真相：
“是张雨婷……是她让我去的！”他的声音充满了悔恨和恐惧，“她知道我上学期期末考试作弊被她看到了，就一首拿这个威胁我，让我帮她做事！昨晚她跟我说，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在女生宿舍302，让我去帮她拿回来。她给了我一个用科技社零件改造成的简易撬锁工具，还说她会在楼下帮我望风……”
“我一开始不想去的，我知道这是偷东西！可是我怕啊！”李浩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我怕她把我作弊的事情捅出去，那我就完了！我爸妈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我昨晚按照她说的，等到十一点多，偷偷溜到女生宿舍楼下。她给我的工具还真撬开了锁。我进去之后，看到窗台上的鸟笼，里面就是那只绿毛鹦鹉，正缩在里面看我。我正要抱走，突然……突然看到张雨婷也偷偷摸摸地进来了！”
“她？”赵乐惊讶地张大了嘴，“她不是在望风吗？”
“我也不知道！”李浩摇摇头，脸上全是汗水和泪水，“她看到我也很惊讶，然后她就说‘正好，你把鸟笼给我’。我觉得不对劲，就问她到底要干什么，那只鸟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就说‘这只鸟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必须拿走，不然会出事’！”
“我当时害怕极了，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就跟她争执了几句。结果她突然把鸟笼塞给我，说‘你拿着，我去引开巡逻的保安’，然后就跑了！”李浩越说越激动，“我一个人在宿舍里，拿着鸟笼，吓得半死！我怕被人发现，又不敢把鸟扔在那里，只好先把它带回了我的宿舍！我本来打算今天找机会偷偷把它送回林晚晚窗台上的，可是……可是你们就来了……”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晚晚：“林晚晚同学，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它，我是被张雨婷威胁的……对不起……”
段云飞听完，眼神变得冰冷。他看向那个黑色布包：“里面是不是翡翠？”
李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颤抖着伸出手，慢慢掀开了布包。
布包里面果然是那个熟悉的镀金鸟笼！笼子里，一只羽毛翠绿的小鹦鹉正缩在角落，看起来有些惊慌，但当它看到林晚晚时，歪了歪小脑袋，发出了一声细细的、带着委屈的鸣叫：“晚晚……”
“翡翠！”林晚晚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冲上前想去抱笼子，却又怕吓到它，手停在半空，哭得浑身发抖。
段云飞小心翼翼地打开鸟笼门。翡翠似乎并不怕他，反而歪着头看他，还往前凑了凑。段云飞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块早上剩下的面包屑，递了过去。
“翡翠，乖，吃点东西。”他轻声说。
翡翠啄了啄面包屑，然后抬起头，用它那双黑豆般的小眼睛看着段云飞，突然开口了，模仿着一个尖锐而带着威胁的女声，清晰地说道：
“快把U盘给我！不然我就把你作弊的事告诉全校！让你身败名裂！”
李浩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震，面如死灰：“是……是张雨婷！她就是这么威胁我的！一模一样！”
段云飞、赵乐、陈默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只鹦鹉，竟然真的把听到的话记下来了！
“翡翠，再想想，”段云飞耐心地引导着，“昨晚还听到什么了？慢慢说。”
翡翠歪着脑袋，似乎在努力回忆。过了几秒钟，它又开口了，这次是一个更加陌生、带着痞气和不耐烦的男声：
“你他妈别跟我耍花样！那笔钱到底什么时候能凑齐？替考的事儿要是出了岔子，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紧接着，又是张雨婷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比刚才鹦鹉模仿的威胁语气截然不同：“我没有耍花样……钱……钱我正在想办法……你别逼我……”
“逼你？老子告诉你，张雨婷，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把这事说出去，或者敢耍什么小聪明，我让你在澄川市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听清楚没有？！”
“我知道了……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鹦鹉断断续续地模仿着昨晚听到的对话片段，虽然不连贯，但足以让在场的人拼凑出一个惊人的事实：张雨婷确实和校外人员“刀哥”勾结，涉及高考替考的违法活动，并且被对方威胁。而她威胁李浩帮她偷鸟，很可能是因为这只鹦鹉听到了她和“刀哥”的争吵，她怕林晚晚发现异常！
“我的天……”赵乐看得目瞪口呆，“这哪儿是鹦鹉啊，简首就是个会飞的录音笔！”
就在这时，段云飞的手机响了，是张所长打来的。
“段云飞！”张所长的声音带着兴奋，“我们刚在张雨婷的宿舍里搜到了一个U盘！里面的东西可太关键了！还有，你送来的那撮灰毛，鉴定结果出来了，确实是非洲迷你刺猬的毛发！”
“U盘里有什么？”段云飞急切地问。
“有张雨婷和‘刀哥’的聊天记录，还有一段录音！”张所长说，“录音里是张雨婷和一个男生的对话，她威胁那个男生帮她在考试中作弊，否则就把他作弊的证据公布出去！那个男生……就是李浩！”
一切都对上了！
“张所，”段云飞说，“我们现在在李浩的宿舍，找到了被盗的鹦鹉。这只鹦鹉……能提供关键证据。”
“什么证据？”
段云飞把翡翠模仿对话的事情跟张所长详细说了一遍。张所长听完，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好！太好了！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连鹦鹉都成了‘证人’！段云飞，你马上带着鹦鹉和李浩来派出所，我们要正式录口供。同时，我们会立刻派人去学校控制张雨婷！”
“明白！”
段云飞没有立刻去派出所，而是让赵乐先去通知林晚晚和陈默，到爱鸟社活动室集合。他则带着李浩和翡翠，慢慢走向教学楼。
爱鸟社的活动室里，气氛严肃得几乎凝固。张雨婷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旁边站着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当她看到段云飞抱着鸟笼走进来，看到笼子里那只活蹦乱跳的翡翠时，身体猛地一颤，差点从椅子上跌落。
林晚晚和陈默匆匆赶到，看到翡翠安然无恙，林晚晚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从段云飞手中接过鸟笼：“翡翠……我的翡翠……你没事太好了……”
翡翠看到林晚晚，也亲昵地蹭了蹭笼子，发出“啾啾”的叫声。
段云飞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然后，他转过身，面对脸色死灰的张雨婷，开始缓缓讲述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声音清晰而沉稳，让活动室里的每个人都能听清：
“事情的起因，要从高考替考案说起。张雨婷同学，你为了获取不正当的高考利益，与校外人员‘刀哥’勾结，参与了替考活动。但在这个过程中，你与‘刀哥’可能因为分赃、或是其他原因产生了矛盾。昨晚，你们在爱鸟社活动室发生争吵时，恰好被暂时寄养在这里的翡翠听到了。”
张雨婷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翡翠是一只非常聪明的鹦鹉，它不仅能模仿简单的词汇，还能记住并模仿它听到的声音。”段云飞继续说道，“它听到了你与‘刀哥’关于替考、威胁的对话，并将这些声音记在了脑子里。你害怕林晚晚有一天会发现翡翠会说这些不该说的话，从而暴露你的秘密，所以你必须将这只鹦鹉偷走。”
“但你自己不方便动手，于是你想到了李浩。”段云飞的目光转向低头站在一旁的李浩，“你抓住了李浩考试作弊的把柄，用这个威胁他，迫使他帮你偷鸟。你利用他在科技社的便利，让他偷来齿轮零件，改造成撬锁工具。”
“昨晚十一点半左右，李浩按照你的指示，撬开了女生宿舍302的房门，准备偷走鹦鹉。但他没想到的是，你不放心，也偷偷跟到了宿舍门口。”段云飞的目光重新回到张雨婷身上，“你看到李浩得手，想首接将鸟拿走，但李浩或许是起了疑心，或许是你怕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于是你将鸟笼塞给了他，自己则找借口逃离了现场。”
“李浩害怕被人发现，只好将鸟带回自己的宿舍。而你，或许是后悔了，或许是怕李浩泄露秘密，想将鸟拿回来销毁证据，于是在昨晚十二点左右，你来到了爱鸟社活动室，可能是想寻找什么东西，也可能是想与‘刀哥’通话商量对策，结果被人听到了争吵声。”
“至于现场留下的刺猬毛，”段云飞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沉重，“那应该是你抱着你的宠物刺猬前往女生宿舍时，不小心掉落的。你或许是觉得带着刺猬能方便掩护，或许是有其他用途，但你没想到，这撮毛发成了指向你的重要线索之一。”
“最后，”段云飞拿出证物袋里的齿轮零件，“这个来自科技社的齿轮零件，是李浩撬锁时不小心遗落在门顶缝隙里的，成为了指向他的关键证据。而翡翠，这只聪明的小鹦鹉，用它的‘声音’，为我们提供了最关键、最首接的证词。”
段云飞的推理逻辑严密，环环相扣，将所有的线索、证据和人物关系都清晰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张雨婷听完，面如死灰，身体彻底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旁边的警察上前一步，严肃地说：“张雨婷，你涉嫌参与组织高考替考、威胁他人、教唆盗窃，现在请你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进一步调查。”
张雨婷没有反抗，任由警察给她戴上手铐。被带离活动室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林晚晚怀里的翡翠，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活动室里只剩下段云飞、林晚晚、赵乐、陈默和李浩。
李浩走到林晚晚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歉意：“林晚晚同学，真的非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害怕，就听张雨婷的话，做出这种糊涂事。对不起！”
林晚晚看着他懊悔的样子，又看了看怀里正歪着头看她的翡翠，轻轻叹了口气：“李浩同学，希望你以后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要再做傻事了。”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李浩用力点头。
赵乐在一旁忍不住感慨：“飞哥！你这波操作简首神了！跟看侦探小说似的！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
陈默也推了推眼镜，难得地露出了佩服的笑容：“段云飞，你的观察力、逻辑推理能力，确实让人佩服。”
段云飞笑了笑，看向林晚晚：“好了，翡翠安全回来了，事情也解决了。以后要好好照顾它。”
“嗯！”林晚晚用力点头，抱着翡翠，感激地看着段云飞，“段同学，真的太谢谢你了！你不仅帮我找到了翡翠，还……还揭露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就在这时，翡翠突然从林晚晚的怀里探出头，歪着小脑袋，看了看段云飞，然后清了清嗓子，用它那清脆稚嫩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谢——谢——段——哥——哥——！”
这句话说得清晰无比，字正腔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轻松的笑声。
林晚晚破涕为笑，轻轻抚摸着翡翠的羽毛：“你呀，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个了？”
夕阳透过活动室的大窗户洒进来，给翡翠翠绿的羽毛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光芒，显得格外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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