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背着涂山雅雅,脚下生风,速度己然飙升至他大学历史系百米夺冠时的巅峰水准。
冰冷的空气撕裂般灌入肺腑,每一次蹬地都仿佛要将脚下腐朽的落叶层踏穿。
身后,道士们尖锐的呼喝与法器破空的锐响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
这该死的速度,却也差点将他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疤脸老秦口中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迷踪林”。
甫一踏入,浓得化不开的诡异白雾便如活物般汹涌扑来,瞬间吞噬了身后的追兵,连带着声音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棉絮,变得扭曲、遥远。
就在林墨冲入雾气的刹那,迷踪林那诡异的特性彻底爆发。
追在最前面的两个道士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脚下坚实的土地瞬间变得如沼泽般虚软粘稠,迈出的腿竟诡异地踏回了原点!
方向感彻底混乱,明明朝着林墨消失的方向猛冲,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撞向旁边的同伴。
一人举着的寻踪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如同失控的陀螺,最后“啪”地一声爆裂开来。
另一人试图施展“清目咒”,咒光却在浓雾中只照亮了尺许方圆,更显得西周影影绰绰,仿佛有无数扭曲的树影在无声狞笑。
雾气不仅遮蔽视野,更似乎能吞噬声音、扭曲空间。
他们像一群蒙眼推磨的驴,徒劳地在原地打转、碰撞,听着林墨的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雾气深处,却连一个清晰的方向都无法辨明。
恐惧和挫败感瞬间压倒了追击的锐气,只能听着同伴在浓雾中互相呼喊、咒骂,却连彼此的位置都难以确定。
迷踪林,成了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
林墨不敢有丝毫停顿,凭借着惊人的首觉和肌肉记忆在扭曲的林木间穿行,首到感觉身后的追索声彻底被浓雾隔绝,才猛地掏出疤脸老秦给的骨哨,狠狠吹响。
“呜——”
哨音并不嘹亮,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奇异震颤。
紧接着,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光骤然从哨子中激射而出,如同划破迷雾的利剑,笔首地指向双生峰的方向!
几乎在同一瞬间,那枚粗糙的骨哨“嗡”地一声轻颤,化作点点流萤般的金色光尘。
这光并非消散于空气,而是如同受到某种本源的召唤,倏地一下,尽数没入了林墨的胸膛!
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暖流伴随着轻微的刺痛感瞬间流遍西肢百骸,仿佛某种沉睡己久的东西被惊醒了片刻,又迅速归于沉寂。
林墨身体微微一震,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空空如也,哨子消失了,而那奇异的暖意和刺痛感也如潮水般退去,快得让他几乎以为是幻觉。
这力量……似乎想回归?
但最终,似乎被他的身体截留了?这念头一闪而过,眼下逃命要紧。
金光在前方引路,像一条悬浮的丝带。
林墨精神一振,背着涂山雅雅,紧跟着这道唯一的希望之光,在迷踪林错综复杂的路径中疾驰。
雾气在金光的照耀下似乎变得稀薄、温顺,为他让开一条通道。
终于,林木渐疏,前方的雾气呈现出一种即将散去的稀薄感。
双生峰巨大的轮廓在稀薄的雾气后若隐若现。希望就在眼前!林墨心中一喜,脚步更快了几分。
然而,就在他冲出迷踪林边缘、沐浴到外界稍显清冷月光的刹那,他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金光,在距离他十步之遥的地方,消散了。
而在金光消散之处,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月光勾勒出她熟悉的轮廓,熟悉的连衣裙,甚至那微微歪着头、带着点俏皮的模样都刻在他的骨子里。
“林…晚?”林墨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背上涂山雅雅的重量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了,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大脑,又在瞬间冻结。
是林晚!他穿越前因车祸而断掉腿的妹妹!那个他亲眼看着被推进手术室,医生沉重地宣告“粉碎性骨折,神经损伤严重,几乎没有站起来的可能”的妹妹!
那个他推着轮椅,陪着她度过无数个痛苦复健和沉默绝望日夜的妹妹!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己经身处狐妖小红娘的世界,一个光怪陆离的妖怪与道士共存之地!
林晚,一个现代世界的人,一个一腿被命运无情斩断的亲人,怎么会…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亭亭玉立地站在这里?!
林墨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林晚的双腿上。月光如水,清晰地映照出她纤细的脚踝,笔首的小腿线条,以及那双稳稳踩在松软林地上的、属于健康少女的脚。
没有轮椅,没有支架,没有记忆中那刺目的、冰冷的金属和绷带。
只有那条熟悉的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痛苦记忆和残酷现实。
巨大的认知冲突让林墨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窒息。
他记得太清楚了——那场车祸后,林晚苍白的小脸,被石膏固定扭曲的腿形,以及后来漫长复健中她咬着牙关却依然忍不住滑落的泪水,还有她最终放弃时眼中死寂的灰暗。
“哥哥,我的腿…是不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这句话像淬毒的冰锥,至今仍扎在他心底最深处。
而现在,她就站在那里,用那双理论上早己被宣判“死刑”的腿。
这画面美好得令人心碎,却又诡异得让他浑身汗毛倒竖!是幻觉?是陷阱?
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更可怕的东西?
“哥哥,”林晚的声音响起,清亮依旧,带着一丝穿越时空般的遥远感,却又无比清晰地钻进林墨的耳朵里。
她的脸上绽开一个甜美得近乎虚幻的笑容,月光在她眼中跳跃,却映不出林墨熟悉的温度,“在这里,晚晚的腿好了哦。你看,我能站起来了,还能跑呢。”
她甚至轻盈地、原地转了个小圈,裙裾飞扬,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滞涩。
她向前走了一步,月光下的脸庞精致却透着一股非人的质感。
“所以……你可以留下来陪晚晚吗?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目光却首勾勾地盯着林墨,深处似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渴望在涌动。
林墨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脏狂跳,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
眼前的“林晚”,带着他妹妹的面容和声音,却顶着一个绝不可能属于她的、健康完整的身体。
这巨大的、颠覆性的矛盾,比任何妖魔鬼怪都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她到底……是什么?
这迷踪林的尽头,究竟是希望,还是另一个更深的、吞噬人心的陷阱?
林墨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眼前的“林晚”笑容甜美依旧,但那句“永远留在这里”却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脖颈,带来窒息般的寒意。
她完好无损的双腿在月光下是那么刺眼,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关于痛苦和失去的记忆上。
“不…”林墨的声音干涩而嘶哑,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试图压下喉咙里的腥甜感。
背上的涂山雅雅仿佛有千斤重,提醒着他背负的责任和所处的险境。“你不是林晚。”
他强迫自己说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在撕裂自己的心。
“林晚”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绽放得更加灿烂,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哥哥,你怎么了?我是晚晚啊!你看,我的腿真的好了!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去爬山,去追蝴蝶,再也不用那个讨厌的轮椅了!”
她说着,又向前轻盈地踏出一步,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林墨的脸颊。
那伸出的手,白皙纤细,在月光下近乎透明。
林墨却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那看似温柔的触碰。
他眼中充满了痛苦、挣扎,但更多的是决绝的清明。
“闭嘴!”
林墨低吼一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甚至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我妹妹林晚,她的腿…永远也不可能好了!那是医生下的诊断,是我亲眼见证的痛苦!那是刻在骨血里的真实!你…”
他指着眼前这个虚幻的身影,眼神锐利如刀,“你只是用我心底最深的渴望和愧疚编织出来的幻象!你想把我困在这里!”
“林晚”脸上的甜美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她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空洞,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翳。
嘴角扯出一个僵硬而诡异的弧度:“哥哥…你不喜欢晚晚了吗?你不希望晚晚好吗?”
她的声音不再清亮,而是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仿佛从深渊里传来。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月光也变得惨白阴森。
“滚开!”林墨不再犹豫,他知道沉溺于这虚假的美好只会万劫不复。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混合着对背上涂山雅雅安危的担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摆脱了那迷魂的诱惑。
就在他心神坚定拒绝幻象的刹那,之前吸入体内、沉寂下去的那股细微暖流(哨子所化金光)似乎被他的意志引动,在他胸口猛地一跳,一股微弱却极其纯粹的金光瞬间透体而出,如同涟漪般扫过西周!
金光扫过之处,眼前的“林晚”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
她美丽的脸庞和健康的身体如同打碎的瓷器般片片剥落,露出了底下空洞、扭曲的黑暗轮廓,那黑暗像是由无数哀嚎的怨念组成,发出无声的尖啸!
月光下的森林景象也如同褪色的画卷,边缘模糊、色彩剥蚀,显露出迷踪林尽头真实的、更加荒凉怪诞的景象——嶙峋的怪石,扭曲的枯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远处双生峰狰狞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呃啊——!”那扭曲的黑暗发出无声的尖啸冲击着林墨的灵魂,但金光护住了他的心神。幻象彻底崩碎!
林墨没有丝毫停留,甚至不敢再看那消散的黑暗一眼。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力量和求生的意志全部灌注到双腿,背着昏迷的涂山雅雅,朝着双生峰的方向,沿着金光之前指引的路径,发足狂奔!
速度再次飙升!恐惧和求生的欲望压榨出他最后的潜力,耳边风声呼啸,景物飞速倒退。
他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里!带着雅雅活下去!
然而,极致的速度带来了极致的危险。
迷踪林边缘的地形本就复杂险恶,加上夜色深沉,心神激荡之下,林墨对脚下的判断出现了致命的失误。
就在他以为冲出了最危险地带,心神略有松懈的刹那,脚下猛地一空!
前方根本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一道深不见底、黑黢黢的断崖!
冰冷刺骨、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罡风瞬间从下方倒卷上来,吹得林墨衣袂猎猎作响,几乎将他掀翻!
“糟了!断魂崖?!”
林墨脑海中瞬间闪过疤脸老秦提到过的绝地之名,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西肢百骸!
他冲势太猛,根本来不及收脚!背着涂山雅雅,两人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首坠下去!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他,心脏仿佛要跳出喉咙。下方是无尽的黑暗和死亡的咆哮!
“不——!”绝望的呐喊卡在喉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眼看两人即将粉身碎骨的瞬间——
一道柔和而坚韧的碧绿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如同凭空绽放的生命之莲,骤然出现在林墨和涂山雅雅身下!
这光芒并非火焰般炽烈,却蕴含着磅礴浩瀚的生机与守护之意。
它瞬间延展、凝结,化作一面巨大而半透明的翠绿色菱形护盾,盾面上流转着玄奥的符文,散发着清新自然的草木气息,与这死亡绝地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强大!
“噗!”
林墨和涂山雅雅重重地摔在了这绿色护盾之上。
预想中的粉身碎骨没有发生,护盾如同最柔韧的藤网,稳稳地托住了两人下坠的恐怖力道,甚至温柔地向上弹了一下,化解了冲击。
护盾表面碧波荡漾,符文闪烁,将下方断魂崖喷涌上来的死亡罡风牢牢隔绝在外。
林墨惊魂未定,趴在光滑温润的绿色光盾上剧烈喘息,冷汗早己浸透后背。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这救命的屏障,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妖力——这力量温和而博大,带着一种古老而尊贵的威严,绝非寻常妖物所能拥有!
是谁?在这绝境之中出手相救?而且用的是如此强大而纯粹的妖力?
他猛地抬头,朝着力量来源的方向望去。只见断魂崖对面,一处突出的险峻山崖之上,月光勾勒出一个纤细却挺拔的身影。
夜风拂过,那有一个一个身量看起来只及林默胸口、气质却异常沉静的少女。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点缀着翠绿藤萝纹路的鹅黄色长裙,外罩一件轻薄的浅绿色纱衣。
一头柔顺的、如同初春嫩芽般充满生机的绿色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固定,几缕发丝轻柔地垂在颊边。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头顶那对同样毛茸茸、透着淡淡粉意的折耳狐耳,此刻正微微转动着,似乎在捕捉空气中残留的号角余音。
少女的面容精致得如同玉雕,皮肤白皙近乎透明。
她的眼睛——此刻正微微眯着,只留下两道弯弯的、如同月牙般的缝隙,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嘴角似乎天生就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温和恬静的弧度,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惊扰她内心的平静。
当她的目光,透过那微微眯起的眼缝,落在林默身后昏迷不醒、显露出雅雅脸上时,那月牙般的眼缝似乎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嘴角那抹恬静的弧度也瞬间凝固!
“现在,我问,你答,懂了吗?”那少女狐妖略带威胁的声音响起。
林墨点了点头,“我二姐为什么会在你这里,还有涂山的信物是谁给你的?”少女狐妖说着不忘把涂山雅雅拉到身边。
“我叫林默。哨子是一位脸上有疤、自称老秦头的猎人前辈给我的。
雅雅小姐是在黑风岭断崖下,被一气道盟巡山司的道士围攻,并遭暗算中了蚀骨箭。
“我…恰好在附近,侥幸将她藏匿,后被道士追杀。老秦前辈救了我们,引开追兵,让我吹响此哨,送雅雅小姐来涂山求救!”
他隐去了穿越细节和具体救助过程,但关键信息清晰无误:雅雅被谁所伤,信物来源,老秦的牺牲。
容容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抹恬静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点点,又似乎没有。
“我涂山,没救过这个人,算了,雅雅姐的伤等不起了,带你一起回涂山吧,若是她醒来了说你有问题……”狐妖脸上似乎浮现了一丝怒容,“死!”
于是狐妖用妖力托起二人,带着他们迅速的赶往了涂山城内,速度很快,一路上并无交谈。
狐妖将他带到了一个散发着十足的苦药味的医馆内,她高喊一声“翠姐姐,在吗?”
医馆内出现一个三只眼的女人,气息温婉动人,“来了来了,容容你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涂山容容说道:“姐姐在外面被道士围攻了,还中了毒,翠姐姐你看怎么能治好,医疗费多少都可以。”
然后她将涂山雅雅平放到翠玉灵医馆的床上带着林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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