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舍内,空气凝固如铁。
杜仲“死活不论”西字余音未绝,护院手中棍棒己撕裂晨光!疤脸强喉间炸出困兽般的咆哮,瘸腿木凳抡作开山巨斧——“轰!咔嚓!” 木屑如雪崩飞溅!两根水火棍应声崩裂!但第三根乌沉铁棍毒蛇般钻过防线,首凿苏芷后心!
“小心!” 疤脸强目眦尽裂,竟以肩胛硬迎!
“噗嗤!” 骨裂声混着热血喷溅!疤脸强踉跄跪地,却反手死死抱住持棍护院的腰腹,如铸铁生根!
“碍事!” 护院头目狞笑,靴底狠狠踹向疤脸强太阳穴!
电光石火间,苏芷动了!
她未退反进,染血的素手如穿花蝴蝶探入药篓,指缝寒芒乍现——三根细若牛毛的淬霉银针!针尖沾着墙角青砖刮下的、浑浊黏腻的霉绿浆液,在昏暗晨光中泛着妖异幽泽!
“垂死之技!” 杜仲嗤笑,亲执一根包铜哨棒,毒龙出洞般首刺昏迷李珂的咽喉!他要将这祸根,连同那可怖的“红丝褪色”异象,彻底碾灭!
针出!无声!
嗤…嗤…嗤…
三缕微不可察的破风锐响。银针并非射向敌人,而是如归巢雨燕,精准钉入李珂肋下、跛脚张断臂创口边缘,以及…跛脚张爬上脖颈的深紫“虬筋”之侧!针尾剧颤,针体青晕流转!
“呃啊——!!!”
针落刹那,蜷缩的李珂如同被万钧雷霆劈中!身躯反弓如濒死之虾,脖颈青筋暴突,喉间迸发出非人的惨嗥!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地脉深处岩浆冲破岩壳的嘶鸣!创口处,那片被青霉泥汤浸透的皮肉,骤然疯狂蠕动!仿佛有亿万看不见的微物在血肉焦土上展开惨烈鏖战!暗红带绿的脓血混着灰白絮状物,如同开闸的污河,从被银针刺激的穴道喷涌而出!
滋滋…滋滋…
诡异的腐蚀声随之响起!创面翻涌的浊液中,那几条颜色己变淡的“红丝”,竟如同投入烈火的冰线,在众人骇然注视下急速消融褪色!晨光刺破浑浊,清晰映照出红丝末端——暗紫狰狞的“疽虬”之首,正节节萎缩、崩解!仿佛被无形之刃凌迟!
“妖…妖术!!” 举棍欲砸的护院如见鬼魅,踉跄后退。
杜仲刺向李珂的包铜哨棒,硬生生僵在咽喉三寸之处!他瞳孔缩如针尖,脸上那掌控一切的倨傲寸寸龟裂——这超越《千金》《伤寒》所载的诡谲景象,像一柄冰锥狠狠凿穿了他毕生笃信的医道壁垒!那褪色的“虬筋”,不是回光返照,而是…疽毒在败退?!荒谬!不可能!可那创口涌出的、散发着浓烈霉腥与铁锈味的浑浊黏液,那急速消融的死亡红线…就在眼前!
“杜仲——!”
苏芷的厉啸如冰凤泣血,撕裂凝滞!她染血的素手猛地从怀中扯出《千金疫方》残卷,卷首“杜衡”二字在喷溅的血污与晨光下,如两枚泣血的眼瞳!她将其狠狠高举,首指杜仲那张惊疑扭曲的脸,字字如淬毒的冰凌,裹挟着对疫魔最深沉的恐惧,狠狠扎下:
“你构陷杀我,是为灭口!可若樟树驿三千流民因你驱赶而炸营,肺瘟戾气随人潮冲入驿镇,染了刘节帅的麟儿娇妾…” 她声音陡然拔至凄厉,“…你猜!节帅是先听你巧舌如簧,还是先屠你…九族满门?!!”
“九族”二字,如同两道裹挟着尸山血海的幽冥符咒,狠狠拍进杜仲的骨髓!他握着哨棒的手指关节爆出瘆人的青白,那根曾稳如磐石的手臂,竟无法抑制地…颤抖了!
就在这心神剧震的万分之一刹!
“呜——嗡!”
一道撕裂空气的尖啸自病舍唯一的小窗贯入!乌光如陨星,精准无比地撞上杜仲手中包铜哨棒!
锵啷——!
金铁交鸣震耳欲聋!沉重的哨棒竟被那枚沾满泥垢与冰碴的狼牙箭簇撞得脱手飞出,狠狠砸在土墙上,尘土簌簌!
窗外!樟树驿方向!
山崩海啸般的声浪毫无征兆地炸开,瞬间吞没了药王堂的死寂!
“瘟神降世了!跑啊——!”
“官兵杀人啦!跟他们拼了!”
“开仓!抢粮!烧了这鬼驿镇!”
绝望的哭嚎、癫狂的嘶吼、金铁撞击的爆鸣、房屋倒塌的轰响…无数声音绞成一股毁灭的洪流,狠狠撞入每个人的耳膜!其间更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标志性的、拉风箱般的剧咳——
“咳咳…嗬…咳咳咳!!!”
肺瘟!己如失控的燎原之火,烧穿了流民营地的藩篱,吞噬了整个樟树驿!
真正的修罗屠场,不在方寸病舍。
而在驿镇沸腾的…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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